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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

2016-07-16虞晓江

昭通文学 2016年2期

虞晓江

西藏,或许是传说,或许太美丽,或许为了心的方向……

“徒搭西藏”,是一年前产生的萌动,一直向往那片圣洁的土地,也想领略沿途那些美丽风景,还想通过这种身体和心灵同时旅行的方式来锤炼,净化和平静自己。在萌动中,看了些“攻略”,查了下“路线”。后又想着放弃,自己都快50岁的人了,没必要在进藏线上去孤单、去受苦、去冒险……一段时间,就这样在“去”或“不去”之间摇摆,而最后“说走就走”的原因也很简单——工作太累,想放松一下。于是请了假,背上包,带着女儿送的平安符,带着孩子抗震救灾时省下来的压缩饼干,沿北纬30°,去追逐那绚丽的晚霞,感受人生的美丽……

狂劲的峡谷风

带上孩子的祝福,旅途定会一路顺风。

6月4日早上,妻子比我起得还早。吃了她做的可口早餐后,踏上了我的西行之路。

早晨的昭阳区,车还不多,人也算稀少。透过茂密的行道树,街灯还隐约可见。回望家住的小区,妻子还在门口目送着我,天气凉,我挥手让她回去。

在“去”与“不去”的摇摆间,迈出这一步,有些许兴奋,也有些许踌躇,更有那种“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自我陶醉。

从薄雾轻起的望海公园出城后,沿“昭(通)巧(家)路”前行。也许是激动或是第一天的缘故,不到一小时就到了城郊五公里外的万亩荷塘,这里已是碧叶连天,小荷初露。作为家乡的景物,已不再陌生,于是大踏步走,径直往前,两月后再见……

未到昭阳区永丰镇就遇到前往巧家的朋友。家乡地点也不能放过搭车的机会,甩走了9公里大腿的我便搭车直接到了巧家县城,还蹭了朋友一顿午饭。

巧家对面是四川省凉山州宁南县,波涛汹涌的金沙江在这里由急变缓。被誉为“千里大峡谷” 的金沙江大峡谷也在此敞开成一个坝子,当地人称为米粮坝。千百年来,东岸的巧家与西岸的宁南,一江之隔,两岸相望,连结两岸的除了古老的渡船外,就只有让人看着就害怕的绳溜了。1989年的五省七方会议,川滇两省决定在此修建葫芦口大桥,十年之后的1998年11米宽、220米长的钢筋水泥大桥连通了东西两岸。

从桥上走过金沙江时,正好12点。

在这大峡谷之中,沿江而上的风,不仅能让美女们裙角飞舞、长发飘逸,就连手中照相用的手机,都差点被吹飞,它甚至还执着的想改变迎面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方向。

过江后,沿金沙江支流逆流而上,风渐小,但天渐热,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全身的汗直往外冒,就连脚板也是湿的。过金沙江约15公里后,右脚有了起泡的感觉。于是换了拖鞋。谁知,仅3公里,左脚趾竟被拖鞋磨破,这时离四川宁南还有11公里。

不能再走了,准备第一次搭陌生人的车。没想到,第一次招手就搭上一位小兄弟的摩托车。他在金沙江大桥下游20公里处的白鹤滩电站做工,今天去工地上回来。看样子像是彝族,还带着耳环。

到宁南后,他说他家在松新,宁南出去30公里,离普格20公里的一个小镇。

真是瞌睡来了遇到了枕头,又跟着这位兄弟前往松新。一出宁南就开始洒雨,并渐渐变大。兄弟问“你怕不怕,我骑快点”。我告诉他“没问题,你尽管骑”。

到松新时,雨住了,大地是无比的清新……

原计划徒搭150公里到巧家的。一路上有“贵人”相助,徒步27公里,搭车185公里,便提前到了宁南县松新镇。住宿30元,晚餐12元,创可贴2元。

云雾普格路

6月5日,尚未天亮,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既然有声入耳,雨就应该不小,原打算早起的我只好拖到7点才起。

但下雨也得走。背着包,撑着伞,独自走在异乡的土地上,隐隐青山,迢迢流水,温柔的风,暖暖的雨,没了案牍之劳形,真有点“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感觉。

雨,或下或停,远处的山腰便系了飘带,慢慢地,或扩散,或蒸腾,是那样的轻逸,那样的自然,又是那样的无拘无束。有人曾写过“云雾深处水茫茫”,那这里的青山隐隐又是什么呢!

到普格镇,公路开始爬坡,我抄小路而上。村中的岔路口,有一女子坐在门口的木杆上,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在地上玩耍。向女子问路时,她很客气,看我是个远行者,就说:“家里吃了饭再走”。非到万不得已哪好意思到老乡家吃饭啊,况且也不是吃饭时候。这时真想向她要杯水,不过还是开不了口,道了声谢,便向她所指的路继续前行。

村子上去,是普格县普基镇的文化广场。这里,让人眼睛一亮的不仅是广场的宽敞大气,更为耀眼的是红军塑像和雕塑旁的那颗古老的黄桷树。

走近雕塑,原来是罗炳辉和何长工。作为全国33位军事家之一的罗炳辉将军,他是昭通彝良人,是云南走出的唯一军事家,他“从奴隶到将军”的故事一直在乌蒙大地传颂,不仅让昭通为之骄傲,更为昭通乃至云南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里看到他的塑像,尤感骄傲,也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倍感亲切。

雕塑上介绍,1935年5月18日,红九军团进入普格,在坪塘的黄桷树下小憩时,国民党飞机追至其上空,并用机枪向地面扫射。此时,红军将士不顾生命危险抢救、疏散因没有见过飞机而前来围观的群众,待飞机因找不着目标而轰鸣着朝北飞走后,红军又召集大家,宣讲共产党和红军的主张。在短短时间内,彝族群众从先前的害怕、怀疑转变为认识、信任、感恩。于是,纷纷出来为红军烧水、煮饭。后来老乡们就会常常聚集在这棵大树下讲述“索玛花一朵朵,红军从咱家乡过”的故事。

广场往西5公里,便是有着“天下一条街”的普格县城。这里是彝族自治县,民族味很浓。县城很小,穿城而过,也就把整个普格游完了。出城时,向一位公交车师傅打听了线路,向着下一个目的地继续前行。

由于修路,道路难行,4小时仅走了13公里。正犯难之际,一辆客车在身边停了下来,一看,正是先前那位师傅,“到拖木沟要黑,我捎你一节,”师傅挥手叫我上车。我高兴地上了车,向漂亮的售票女孩付钱,“不用,不用,周末了,我们专程送民中的学生回家,”女孩用最朴实的理由拒绝了我。

挤身于满车的学生之中,仿佛又年轻了许多。对好心人,我只有默默祝福天下好人一生平安。

到荞窝镇下车后,沿公路西行3公里有一“天下第一瀑”“2公里”的广告牌。既然是“第一瀑”,又只有“2公里”那怎么也得去看一看。沿指示方向进到山洼。老乡说,“2公里”是大门,看瀑布还很远,门票200元。这不是坑人吗?路边的广告真是不能相信。本来天色已晚,又赶路,耽搁了去拖木沟的时间。

查查地图,到螺髻山镇,也就是客车师傅说的拖木沟还有10公里。看来天黑之前是赶不到了,拦了辆微型客车,10元钱。

才坐了四五公里就路过一个繁华村子,有人上下。心想这应该还没到吧,待出村一会,才发觉似乎不对劲,就跟驾驶员说,“到螺髻山叫我”,乘客们笑着告知,“刚才那就是”,匆匆下车往回走,又走了两三公里。看来地图也有坑人的时候。

回到螺髻山镇,夜幕尚未降临,这里别致的乡镇民族风情消除了我旅途中的疲劳和心中的委屈。广场上日惹古达、书惹尔达、司惹氐尼和阿俄书补这些神子们,手执铜叉,将昨日的拖木沟开辟成了今天的螺髻山镇,活力、秩序、特色是小镇给我最真切的感受,真不愧为“大凉山上品彝风,螺髻山下过彝年”的美誉。

从宁南县松新乡到普格县的螺髻山镇,总行程56公里,其中徒步38公里。

高高的螺髻山

启程西行之前,就听朋友说,“西昌附近有个螺髻山。”于是6月6日便未继续前行,特意停留在了螺髻山镇。

6月6日清晨,从螺髻山镇徒步3.5公里,便到景区大门。购票后,乘景区车,沿典型的“之”字拐山路,直上7.5公里,便到了登山处,也是缆车处。作为一个徒步者,自然选择沿小路拾级而上,这里的海拔已是2500多米,比集镇上高了大约700米。

一路上,竹木交织,密不透风,曲径通幽,云雾弥漫,虽然爬得全身冒汗,但也不觉炎热,偶有露珠滴下,略有些许冰冷。路边不少朽了的古树,早已不可考究它们存在了千年还是万年,不少树木、竹子已在枯木上开花结果,生命和死亡在此时完美交融的场景,甚有几分奇特。

到了3000多米处,雾已在脚下,远处的天空湛蓝无比,那飘飞于山尖与蓝天下的云雾,竟是那样的轻那么的柔,“如缕如丝”四字,仿佛就是为她而组成的。

越往上,杜鹃越艳,或红或紫,或黄或蓝,或白或粉,漫山遍野,竞相争艳,真是看不够、观不完、赏不尽。

行至3500多米处,便有一湖,涌来眼底。标示上写的是“黑龙潭”。大致是因为漪旎或腐木的缘故,湖水看似如墨,实则澄澈透亮,更兼杜鹃相映,群峰相围,云影天光,让人称绝。

此外,这里还有什么千年古冰川、第四世纪冰川地貌、冰川刻槽等等,由于涉及大量的专业地理知识,就不是我所能看懂和描述的了。

景点最高处只有3950米,但山峰最高处竟达4300多米。从高处下来,有人问“上面怎么样”。我答:“来了就自己去看看嘛”。大概是因为太高,她已不想去了。接着她说:“你也有‘高反,嘴都有点乌。”“真的吗?”我很诧异,拿手机当镜子照了照,却不得而知。

流连忘返的风景确实让人不想走。但来时景区的驾驶员告诉我,景区车5点后就没了,我只有跑步下山,虽然赶上了时间,但腿也软了。

回集镇后,抬张桌子,坐在溪水旁,听着泉音,吹着微风,看着晚霞,吃着豆腐煮白菜,心想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清澈的邛海水

6月7日,西行的第四天,目的地是西昌,路程约40公里。

从拖木沟开始,约13公里的缓坡,但路很直。翻过丫口,开始折拐下山,依小路而行,既避免了灰,又有松树遮阳。小路虽然安逸,但因不熟,便不可避免的走错路。有次下到谷底后又爬到山腰。向彝族同胞问路,或许他能听懂我的意思,或许听不懂,他的话,可能说的是汉话,我却什么也听不懂。无法用语言沟通,只能靠手指,遇到岔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坡不远,就隐隐看到远处的“海”,炎热中的疲倦少去了许多。印象中,“凉山州”除了小叶丹与刘伯承元帅的歃血为盟,就是绵绵群山了,尚不知,前面不仅是辽阔的平坝,还有不小的湖泊,可以算是旅行中的惊喜了。

从地图上查看,该湖泊叫“邛海”,四川境内第二大淡水湖,湖心水域面积28平方公里,周长37公里,骑车环湖34公里,游景点环湖45公里。马可·波罗曾有“碧水秀色,草茂鱼丰,珍珠硕大,美不胜收,其气候与恬静远胜地中海”的记载。看来,邛海之于西昌,好比西湖之于杭州,其大更是西湖的五倍,在青山绿柳的映衬下,邛海真是一碧千倾。

有了海的吸引,加之又是下山,脚步便轻松了许多,到邛海时是下午4点。蔚蓝的天幕下,白云悠悠,滟潋波光中,水清影明。这是湖的尾部,小孩子们在浅处戏水,女士们在近处弄姿,男人们在远处畅游……优美和谐,其乐融融。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在这巨大的诱惑中,我也怕不了那么多了,脱了衣服,在里面“狗刨”数十米后,仰躺在这恬静的湖面上,微波万叠,阳光闪烁,我看着这一切的一切,然后深深地迷醉在这一泓湛绿的湖水和湖上出尘忘俗的幽静中了。

享受一番后,赶紧上岸,毕竟是第一次来西昌,还要找吃的住的,在这样的美景下,不想乘公交,只想沿湖步行,虽然离城还有数公里,但也愿倾尽所有去欣赏、享受。

尘埃不见关沟路

6月8日在邛海南岸,燕子来回,轻盈低飞,我还纳闷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能会下雨呢。但雷雨却果真于深夜之中骤下,一个多小时后才停。睡了一觉,疲倦也渐退去。

早上坐着公交游了一下凉山首府西昌,觉得休整了半天也差不多了,加之雨后的天气不是正好徒行吗,于是便决定起程。

午餐后,乘101路公交到佑君。向清洁工人问路时,直摇头,“走不拢”。不管它,30公里路,尽力!

谁知,穿出磨盘山隧道后,要么没车,要么就是一串一串的。原来,近10公里的小关沟段正在修路,此段又是个夹皮沟,没有半点风的气息,加之车辆单线放行,每次放行,都是数十辆大车小车争跑在被挖掘机挖去表层的灰尘路面上,满天的灰尘弥漫在车前车后,五十米外根本看不见车子。当年杜甫《兵车行》中的“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应该也不过如此。

逃出小关沟,就进入了盐源境内。深谷下的“碧波飘带”应该就是金沙江主要支流的雅砻江了,她在这里是这样的清澈碧透,殊不知,一跟金沙江混在一起就不见她的踪影,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话到底是谁说的呢?

这时(下午17时)离金河乡只有7公里了。

称为小金沙江的雅砻江,藏语称尼雅曲,意为多鱼之水。其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南麓,经青海流入四川,于攀枝花市三堆子入金沙江。因流经地区多为丘状高原地区,其河床宽浅,水流漫散,所以碧波清澈。

6月9日,西行的第六天,从西昌市金河乡沿峡谷步行到盐源县平川镇(20公里),再搭车到盐源县城(60公里)。

金河乡位于雅砻江西岸。街道不大,但比较整洁卫生,大概是处于西昌到泸沽湖的交通要道,其食宿偏贵。

头晚淅淅沥沥的雨,让河之滨、山之麓的金河乡更加清新怡人。

从金河乡沿着307省道南行30分钟便是雅砻江大桥。过桥后,公路便离开了雅砻江,沿一条清秀的淙淙支流向南而去。

雨后的清晨,恬静而安详,空气透着泥土的芬芳。背着包、赏着景,让脚步沿公路自由行走,路旁,溪水潺潺,清澈而下;远山,薄雾蒸腾,轻绕山岚。偶尔间,“唧唧”的鸟鸣从路边树林中穿出,每隔不远就会有小卖部和食宿店。徒步以来,这算是较佳路段了,于是在QQ日志中写下了舒畅的心境。

空山新雨后,唧唧鸟清鸣。

沿谷缓缓上,溪水淙淙流。

薄雾漫蒸腾,车辆疾疾驶。

眺望蓝天净,白云朵朵升。

前方的乡镇是盐源县的平川镇。从雅砻江向南后就一直在溪流的伴随下,在峡谷中穿行。凭着“平川”这一名字,原以为出峡谷后,就是宽敞的坝子了,谁知平川仍在峡谷中,“人”字形的街道长不过1公里,两山相隔也不过500米,到了才知道“平川”并不平,不过这里倒是有几分热闹,每天中午12点有一趟去县城盐源的班车。

原打算在平川住宿的,但天气炎热,觉得不怎么好在。用过午餐继续前行,8公里后,20元搭了一张微型车到县城,可县城也不怎么样,简单的游了一圈,回到住处,洗衣洗澡,睡觉。

睡前,向老板娘要蚊香,找了个半截给我,向其借火。可听到的是“没有,这里有火机,一元一个。”开店还卖火机,我真是服了,便干脆地说道:“不用了”。不是舍不得一块钱,真觉没这个理。

热心的喇明军兄弟

6月10日,从四川盐源到云南宁蒗,共102公里。途经梅雨镇、博大乡、盐塘乡、烂泥箐乡。

6点过出城,走了5公里后乘班车7公里到梅雨。

从梅雨出来,在途中遇到一放羊老乡,他说他以前就在巫木乡工作过,到宁蒗可走巫木乡,只是那里全是彝族,不懂汉话,第二天从巫木乡到宁蒗要翻大山。翻山我不怕,于是就打算到巫木乡住宿,第二天翻山到宁蒗。

在去巫木乡的途中,一辆红色轿车在身边停下,“你到哪里,我捎你一程。”我喜出望外地上了车,告诉师傅,“巫木乡”。

师傅是这次西行中,第一个主动搭我的热心人。交谈中,他说他在煤业公司上班,要去博大,还顺手从车架上取下身份证递给我看,师傅的名字叫喇明军,蒙古族。当他知道我目的地是宁蒗后说,“宁蒗很远的,走巫木也不好走,并且全是彝族,你也问不清路。”接着,喇兄又说“走博大比较好走,我送你一段。”师傅真好,主动要求与其合影,他爽快地答应了。到博大乡后,喇师傅又送了我20多公里,直到前面是土路才往回转。下车后,他还告诉我,如果回去时还走盐源,就去他们家住一晚,并留了电话号码。像喇师傅这样的热心好人,发自内心的感激。

下车后已是土路,这时到宁蒗还有50公里。走了两公里后又搭了一辆轿车,直到烂泥箐岔路口,这时离城只有十多里了。其实,车的后座已放着不少水管,又坐了一个人。我搭车时,师傅还是让我上去挤着坐。

师傅在车上侃他去稻城的感受,稻城又高又冷又险又没车,他们3人换着开都一个礼拜才回来,劝我游游丽江、迪庆打转了。我说,还是想去……

在四川凉山州绕了7天又绕回到了云南。途径县城有云南的鲁甸、巧家,四川的宁南、普格、西昌、盐源,云南的宁蒗。总行程600公里,徒步210公里,花费800元。

和女儿在一起

6月11日,在宁蒗见到了支教的女儿。

原计划的西行之路是经西昌,过冕宁,到泸定,上G318的。之所以绕道宁蒗,是因为女儿在大学期间,搁下学业,到烂泥箐乡牦牛坪村福和希望小学支教,特别想去看看年少的女儿,当然这里也还有独具魅力的泸沽湖、神秘的女儿国。

6月10日,从盐源过来时,搭车师傅刚翻过梁子,就指着远方高高山峰说,“有风车那里就是牦牛坪”。风车处,既高且远,风车成排蔚为壮观。

我不相信女儿在的地方会有那么远,那么高。到离烂泥箐乡政府最近的路口时,我下了车。想,一个村离乡政府应该不会有多远,今晚应该能见着女儿。

打电话跟女儿联系,她有几分激动,问我到哪里了?我说了位置,她也弄不清楚,其他老师也不清楚。现在才证实,他们确实在那高高的山上,远远的风车旁,她说他们学校就在风车的发电厂旁。

“今晚还有自习,明早有两节课。”她说,“先到宁蒗住下,休息一下。”

我还是想早点见着女儿,但她不同意。

“太远了,走路是到不了的。”她说,下过雨的路不但难走,而且比较危险,让我明早再去,并告诉我他们在宁蒗的常驻地方,那里比较便宜。

用导航找到了女儿说的宾馆。晚上10点过后,女儿下自习了,她告诉我,“明早来时,买只鸡,带点酒。”

听到这话,真为女儿的渐渐长大而高兴。我没想到的,她还意识到了。学校离城远,来回一次不容易,况且校长、同事对她都特别好,大人去了,肯定要感谢感谢。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怎么也不让我去了。

大概是她在的地方太偏僻、太简陋。这平时与她的交谈中便有所感觉,她怕我去了看着,心里不舒服。既然女儿不同意去,我也只好在县城等她。

清晨的宁蒗,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出去吃早点,随便逛了下。

对于一个只有25万人口的宁蒗来说,虽然城市不算小,但流动人口却不多。旅游者大多住丽江,或直接住泸沽湖,所以这宁蒗县城就成了个“不冷不热”的地方。

街上也基本上是当地群众,他们的肤色普遍偏黑,民族气息浓郁。有穿“异装”的阿婆,也有叼旱烟的妇女。地摊上,有卖灵芝的,也有卖虫草的,虫草几只一捆,一个地摊也就那么两三捆。

6月11日早上,女儿有三节课。12点过后,我想她应该上完课了,打她电话却联系不上,我就一个人先把饭吃了。1点过后,她说搭上车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到。

将近3点的时候,在旅馆大厅等到了女儿,第一句就听见“好饿哟”。没吃午餐就赶着来县城,真是有些心疼和不忍,内疚没等她到来再一起吃午饭。我领她上街吃了碗饺子后,她还在说,“才半饱”,看来真是饿坏了。

“午餐”后,她带我游了她熟悉的街道,她常去的图书馆,支教教师一起去过的咖啡店。一路上,说了许多许多他们的轶事,他们只有周末才能进城洗一次澡,且时常停电,吃的也是肉食多,蔬菜少。但学校很“出名”,捐书、捐科技设备、捐衣服的都不少,她还幽默道:“在这里洗衣机只能当米桶”。

不到10岁的学生也只能一周才回家一次,10岁以上的每月还要从家中背着柴来学校,既做饭,又取暖……

听着女儿的讲述,心里竟五味具杂,一时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静怡的泸沽湖

从宁蒗一直向西,翻过一个海拔近3000米的丫口,前行数公里就是泸沽湖景区检票点,100元的票价不算高,但交50元给师傅就可以逃票,不过这真的不光彩。支教老师是免票的。

再行数公里,就可看到泸沽湖那50平方公里的宁静湖面,水天一色,奔来眼底,这时你不得不被这美景折服,不得不为之兴奋。

盘山而下,便到了群山怀抱的泸沽湖岸。多数人是在洛水下车,车上只有女儿和我,师傅直接把我们送到了里格。女儿介绍说,里格半岛是中心景区之一,岛上的住宿较高,很多是1000以上,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赏风景。

我们则在岸边找了家客栈住下,80元的标间还算可以,5分钟就可以漫步到岛上。

走近泸沽湖,水波微漾,湖舟飘摇,白云如絮,柳叶轻扬,这里不仅灵动,更显艺术。清澈的水里,盛开着一朵朵小小的娇嫩的小花,女儿说这叫“水性杨花”,细长而深绿的茎顶着三瓣、四瓣粉白带红的花朵,娇羞地依偎着微澜,在水面那细碎的阳光中,为你调制出一抹清凉,一份素雅。

信步于这湖光山色中,柔美湖面、静怡的湖水、薄雾缭绕的湖岸…… 顿时让你忘却旅途的倦意、异乡的孤寂,在这一尘不染的世界里,心若明镜,至纯至善。

不知不觉,已是落霞余晖。当蜜一样的晚霞在天边闪耀时,或窈窕,或静美,或端庄的年轻女郎、标致女士,落落大方地变换着姿态摄影留念,人景合一,此时这山这水这人这景,完全就是一幅摆放在你面前的油画。此时的泸沽湖,让你竟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入夜,星辰灿烂着碧空。在湖畔的村街上,在霓虹闪烁的木楞房下,有咖啡,有酒吧,有茶座,还有诱人的烧烤与升腾的篝火。不愿凑热闹的人们则划着小船,驶入碧波荡漾的湖中,淡蓝色的轻纱把一切都罩在其中,轻纱上星光点点,清辉下天水一际,潺潺的水声在船底响起,静谧的山峦在清幽中掠过,或低或高的歌声透着淡淡的云雾从岸上飘来,偶尔的一曲《花楼恋歌》直接将你引入蓝色梦境……

若干年后,或许你会怀念这一天;或许你会觉得天堂很远,泸沽湖很近!

告别女儿

6月13日,启程前往永宁时,女儿还在睡梦中。前天在宁蒗陪了我一下午后,昨天又送我到泸沽湖,今天她将只身返校。

想着她来宁蒗会我时,连车费都没有;来泸沽湖玩,还要先摆刺绣地摊,攒够住宿费和车费;尚未长大,就独自来到千里之外的大山深处支教……心中竟是无尽的酸楚,我选择悄悄地离开她。

跨出门的那一刻眼里的泪禁不住滚落而出……

一路上全是孩子幼稚的身影与酸楚的牵挂,过“女儿国”也无心赏景。途中,一个师傅主动让我搭车,心中想着孩子的我,虽然无心搭车,但也不能辜负师傅的一片好意。在车上,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师傅告诉我,孩子要多经磨砺,今后才能立足于社会,他还讲了他的经历,但我心中还是觉得女儿孤单、无助。

从泸沽湖出发前往亚丁,沿预定路线,有500多公里。在地图上,走直线仅200公里,一条在四川的木里县境内,一条在云南的迪庆,可迪庆这条线路的中间有滔滔的金沙江相隔,是否有桥或溜索,老乡们也不知道。于是决定走木里,第一天先到四川凉山州木里县依吉乡,约40公里。

师傅载我到永宁,此时也就9点左右,时间尚早。我就准备直接穿行至四川省木里县的依吉乡。

历史上的永宁是滇川藏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也是商品物资集散地。而今,它依然繁茂,商贾络绎。

因为只是路过,我能看到的除了神奇俊俏的格姆女神山、迷人的高原田园风光外,就只有神秘的女儿国那古老典雅的摩梭村落了。其他据说还有永宁坝、扎美寺、忽必烈南征遗址、土司衙门,以及男女同浴传统的高原温泉等。

在老乡的指引下,经农场、安房,一路向北。进入山沟(不知是不是泥鳅沟)后开始爬山,雨也随着大了起来。

快到山顶部,雨停了,这里有个房屋比较集中的村落,应该就是地图上的“沈家村”了。村中有个简单的学校,学校前有个木杆搭的简易篮球架,旁边是个“小卖部”。透过售货的小窗口,基本可以看清黑黢黢屋内简单的东西和斜躺着的主人。十分口渴的我本想买瓶水的,看着这样子,就什么也不想要了。

再往上,就是山顶,可找不到路了。稍微停了下,恰好有几个背柴村妇过来,她们也不知道去山那边的路,也没去过。最后她们还是为我指了一个方向。路是往下走的,走到一平坦处,有摩托车,还有羊,可就是不见人,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后来才问清楚,先走的路是对的,我又返回来了。其实,林中是有路影的。在丛林中翻越,不到一小时就翻过了无名梁子(地图上有个野鸡梁子),开始下山,虽然天气尚早,但担心走不出去,于是就小跑着下山,穿越在深深的茂林中,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原始森林,林中那偶尔遇到的丢弃的矿泉水瓶鼓励着自己,心中想着这路准没错。约两个小时候后,跑出了森林,见了天日,心中又是一个兴奋和激动。

晚上7点,终于到了木里县的多吉乡。难怪山那面的人没有来过,刚看到多吉乡时以为只是集镇的一部分,原来这是它的全部,一个乡政府、一个学校,几个家庭式的客栈和商店,其他的则再也没有了。这里没有集镇,只有这边的人去永宁买东西的,就没有那边的人过来的。

依吉到香格里拉镇

6月14日,从凉山州木里蒙古族自治县的依吉乡,到甘孜州稻城藏族自治县的香格里拉镇,甩腿30公里,搭车4辆约40公里。乘车约90公里,乘的一藏族同胞的客车,付费30元。

从依吉乡出发,朝俄亚乡方向前行。一路上山高坡陡谷深,偶尔有车来,都要站在边上,让车过了再走。若遇上对头车,更要选地点才能错过。不少上学的孩子,前往依吉上学,有的走路,有的是家长用摩托车送。在“之”字拐的下山路上,便有了村庄,但路上的积尘太厚,每走一步都会带起灰尘。我搭了张摩托车到山脚。

到俄亚时,又搭了一辆“川A”车,车上有两个年轻人,应该是在这里修电站的。上车后,他们走的比较缓慢,每到悬崖地段都要停车观察山上有没有落石滚下,然后再快速通过。他们挡风玻璃的左上角明显是被落石砸了,密布着成散射状的裂痕,迹印新鲜,估计就是来时才被砸的。

到东义镇后,我下车吃了午餐。又搭了一辆“云F”车,到吉呷乡后,他们去香格里拉县,我去亚丁。接着又拦着一辆从香格里拉县过来的微型车。

不愧是久跑世外的,藏族师傅比较健谈,偶尔还哼哼小曲。戴顶明显的藏族沿边毡帽,上面还别根染色鸡毛,挺漂亮的,时而摘下时而戴上,似乎成了他的玩具。

“可以看看你的帽子吗?”当他把帽子放在车架上时我这样问他。

“可以,但不能戴。”

“这么漂亮的帽子,挺贵吧?”我又问道。

他介绍说有几百的,也有几十的,几十的就不行了。他这顶是300多的,戴着它不仅防晒,而且很酷。

他还说,藏族的习惯是进寺庙不能戴帽子。

微型车上,除了师傅就只有我了,师傅技术挺不错的。在俄初山盘旋而上的公路上,加之没有其他车辆,只见他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车辆倏倏往前行驶。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香格里拉镇,也就是亚丁景区售票处。

看了一下亚丁的旅游简介,票价150,观光车费120,合计270。售票员说“不买车票可以,但徒步进去要签协议”。我想协议无非就是安全问题,签与不签一个样,谁能负谁的责。没有理会这事,先找旅店住下,明天直接上亚丁。

晚上住仁村的一藏族同胞家,是村文书,也是旅游解说员。其房子很大,房间也可以,要50元,我问能不能优惠,答复是,“可以,你随便给就行”,最后付了40元。

老乡告诉过,可以跟他们家一起吃饭,但当地习惯是天黑以后才吃。不是怕天黑了才吃饭太迟了,而是不好意思随意的在别家吃饭。按他的介绍去了村公所里的餐厅,那是营业的,四川人开的,虽然有些贵,但还是挺卫生的。回到文书家时,他们正在烙青稞馍馍,我吃了点,还挺香的。

文书介绍,全行政村有300多户人家,全为藏族。原来的土地被政府收了统一规划,村民的收入主要是靠旅游业。亚丁马帮是村民们按政府规划组织的,一家一匹马,45天轮到1次,1次15天,工作就是驮游客上最高景区,每驮1次300元,不过冬季封山,全是雪凌,人马难行,便都不准进去了。

亚丁很远

在亚丁村,遇到很多来自各地的背包客,大多是要去西藏的。

从亚丁村去景区可以自由进出的,车也可随便坐。6月16日,去了仙乃日雪峰和卓玛拉措湖。6月17日从扎灌崩进去后,再经冲古草甸,往左5公里是洛绒牛场。在冲古草甸,可选乘80元的电瓶车,也可以沿走廊徒步而进。

冲古草甸开始,路也平缓,之前是爬山,之后便是在峡谷中行走。沿山间的溪水逆流而上,一边是栈道,一边是电瓶车行驶过的柏油路,两条道基本平行而过。只是栈道会在“哗哗”的小溪上穿来穿去,移步异景,风光无限,不时还有木亭可小憩。途中,见一妇女提着小锄头,跪爬在树脚,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问之,“挖虫草!”一旅游小伙也跪在旁边跟着找,他应该是找不到的,或许连虫草在地面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只图个有趣。

还在欣赏左右风景时,一女孩高兴地惊叫起来。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蓝天相衬,雪峰挺立,云蒸雾集,大家忙着拿手机照相,生怕云走了,更怕被瞬息万变的云把雪峰全遮了。

原来,前方就是三大神山之一的央迈勇,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路一转,左边又出现了夏诺多吉。原来,前方的央迈勇,左边的夏诺多吉,与右边的仙乃日,三座神山形成“品”字形矗立在我们面前,给人以神圣、壮观之感。一路上,除了十里长廊能让你感受到原生态的纯美外,还有那变幻莫测的天气,仿佛娃娃的脸,时而晴、时而阴、时而雨,彼时,或急或缓的雨还会在阳光下飘飞,在如此美景中,真有“我已不思归,愿做山中人”之感。

到达络绒牛场后,展现给你的是两座雪峰下的大片草甸,这比下面的冲古草甸不知要大多少倍。到这里,柏油路和栈道都结束了,呈现给你的是崎岖的羊肠小径和数十匹马帮。雪峰,在远处看还有意思,到了它脚下也就那么回事,反而没什么趣味了。

从洛绒牛场到央迈勇背后的牛奶海,是5公里的羊肠小道,不少路段还被泉水浸湿。到洛绒牛场后,有一半的游客选择“到此为止”,一是觉得“也就这回事”,二来“300元的马费太贵”。且骑马只能到牛奶海,到五色海还须上爬400米,那里的海拔是4700多米。剩下的一半认为“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在这一半中,有一半骑马,一半走路。徒步的,因为海拔渐高,稍微快点就感觉特累,只能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往前挪。在这里,脚步轻盈却不矫健,有男的牵着女的,让其“缓慢呼吸”;有大人拉着孩子,告诫其“别大声说话”,也有小跑着回来的年轻人。走到半程时,遇到一个中年女性。上去的人敬佩地说“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听到的则是“还要一个多小时,我放弃了。”话语中透着“回头是岸”的悔悟。

“还有多远?”又有人问话,大家都觉得走了很远了,一位骑马男士说“我没上去。”

“骑马都上不去,你还来做什么!”一个女士讥笑着他。

海拔越来越高,植被越来越少,等走得几乎连草都很少的时候,一片翠蓝的湖泊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了牛奶海,多数也就没选择再去五色海了。不知是400米的路“再也上不去了”,还是觉得“也就这么回事”,或许是“亚丁太远,我们到不了……”

稻城休整

17日从亚丁出来,直接坐车到县城,路况还算好,75公里花费50元,用时80分钟。

一路上,海拔渐升,20公里后,公路从峡谷冲出,地势也渐宽渐阔,到达勇敢、神奇的波瓦山时,海拔已上升到4700多米,眼前的稻城一片广袤,辽远空阔,草原风光尽显。

过了波瓦山,一路往下,到了平坝,就有成片成片的青青胡杨林,穿过林区便是稻城。“稻城”的意思并非“出稻子的地方”,在藏语中意为“山谷沟口开阔之地”,古为白狼羌地,现为四川省甘孜州辖地,与西藏昌都紧紧相连,其海拔比西藏拉萨还高1000多米,是典型的康巴风俗、青藏风貌。

在这高原边城,天很蓝,云很低,清澈的傍河更是静静地依城而过,此时,你能感觉到一丝静谧,一份清悠,一种闲适,此时的心仿佛也是透明的。

傍晚,35元住进了“稻城国际青年旅舍”的十人间。虽说是十人间,其实除了我就只有年轻的一男一女了,他们也是从亚丁回来。再后来,又来了一个男的,20多岁,是北京某校的老师,姓刘,他要去亚丁,离开时,还一再嘱咐我注意安全,并告诉了手机号码,说有事就打他的电话。

到稻城,已经出门14天,虽然不觉太累,但按计划应该休整休整了。加之,穿着出门的“骆驼鞋”已经帮烂底薄,快磨通了。于是在专卖店180元买了一双“特步”,试了下,觉得还可以。

6月18日在稻城休整。早上就睡了个懒觉,8点从青年旅社出来,两个小时就把稻城逛完,还到菜市场把烂了的鞋子补好以备用。

稻城县虽有14个乡镇,可人口不到3万。据说,一到秋天,这里的天是湛蓝的,水是碧绿的,草场是耀眼的红,树叶更是金的黄、青的绿、血的红,绚丽的五彩把稻城装点得梦幻斑斓。

中午睡了个午觉。觉得这休整反而没有走着舒坦。

于是,来到稻城城北的半山上。这里有高高的白塔,被称为“尊胜塔林”。白塔除一个主塔外,还有108个小塔。大概是因为塔身洁白,故而取名“白塔”。每座塔都分为塔尖、塔身、基座三部分。塔尖上供奉着一尊菩萨,塔基四周是一排排转经轮,广阔的天地中,在白云蓝天下,白塔显得特别耀眼和伟岸。

接着,便有稀稀疏疏的藏胞,来到白塔,也有游客。他们沿着基座上的一排排经轮顺时针行走,几乎人手一串佛珠,一手转动经轮,一手捻着佛珠,口中念着的不知是经文还是真言。

曾经在仓央嘉措的诗句里听到过“转山转水转佛塔”,今天亲为所见。心中似乎漾起一种感悟,或者说是感慨。

怀着好奇的心理,我也默默加入其中,只是没有转动那密密的、一个挨着一个的经轮,怕不懂规矩的我亵渎了它的神圣。

亘古宁静的海子山

6月18日,稻城到理塘。

从睡梦中醒来,已是鸟鸣唧唧,晨曦透过窗帘,照在墙上,几许温馨,几分斑驳。

或许是因为旅游淡季,“稻城国际青年旅舍”的旅客并不多,加之天刚朦朦亮,宽大的旅社尤显寂静。

走出旅社,树叶在微风中摇晃,河水在波光中荡漾,“徒途背包小栈”、“卡瓦梅朵民俗风情客栈”等用自身的特色显示着固有的“文化”。

外面的天气虽然还有几分凉意,但徒步在美好的晨曦中,心情依旧爽朗。

十多分钟后,便是理(塘)亚(丁)公路,跨过稻城大桥,沿尊胜塔林北山转半圈,便是桑堆镇龙古村。这里牧场开阔,河流平缓,村落、牧人、牛羊散落其间。在平坝与山体的连接处是无限延伸的公路,公路上车辆极少。

散落在草地上的土库房,是藏胞独特的民居。大概是因为人口稀少,土地广阔,它们很少连片。每家的房头都插着国旗或党旗,偶尔也有插其他彩旗的。在蓝天下,在白云里,鲜艳的旗帜迎风飘扬,这不得不说是藏家的另一种风景。

到吉乙村,纵横的河流在这里形成大面积湿地,湿地里生长着茂密的水藻植物。

据说,每当国庆前后,这里的水草仿佛在一夜之间被点燃,一团团、一簇簇,火红的水草极为夸张地铺向水中,映衬着蓝天,装点着碧水,呈现给游客的是一幅色彩斑斓、如梦如幻的大自然画卷。

过了离县城28公里的桑堆镇,平坦的理亚公路开始缓坡渐上,渐渐地,山峦退去,旷野无边。这时,你会看见“海子山4500米”的宽大路牌,前方的理亚公路也沿着平缓起伏的山势一直铺展到天边。

海子山虽说是山,其实山势起伏并不大,这里只是海拔高而已。山上,砾石满地,湖泊棋布,无树也无河流,一半以上属于湿地草甸和灌木丛。

据有关资料显示,面积达0.01平方公里以上的海子有411个,其湿地面积约达1400平方公里。由于几乎处于没有人为干扰的荒野状态,这里是中国保存最完好的高寒湿地生态系统之一,生态功能非常完整。

走进这“天外星球”的“千湖之山”,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拥有着亘古的宁静。

爬上石包,极目远眺,空旷寂寥的天地无止无境。远山之处,更是云层叠加,气象万千,雪峰也在隐隐约约中显示她的独特与静美。环顾四周,一种“ 收拾乾坤归眼底”之感油然而生。

过了海子山,前面有一群人驻足观望,原来前面是形象逼真的兔儿山,两座刀削的山尖高高耸起,特象兔子的耳朵,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下山便是宽阔的理塘草原,一群群、一只只牦牛洒遍草地,它们自由而悠闲,正幸福着它们的幸福。

稻城到理塘,150公里,走路25公里,搭摩托15公里、拖拉机10公里、越野型轿车100公里。早上6:30出发,中午13:20到。午餐干粮,晚餐25元,住宿30元。

世界最高城——理塘

6月19日,理塘到巴塘。行走了16天后,正式踏上了“国道318”,在几分激动中,感慨自己终于走上“正轨”。

理塘,隶属于四川省甘孜州,海拔近4100米,被称为世界最高城。

理塘除了世界最高城的美誉之外,还必须提到一个人——仓央嘉措,其一生对理塘魂牵梦绕,不仅情人达娃卓玛就在理塘,还曾预言自己将在理塘投胎转世。在这里,他唱出了“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悲壮而缠绵的诗句。客栈里,游客们也纷纷留下“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仓央嘉措”等“墨宝”。

理塘往西就是200多平方公里的毛垭坝大草原,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最美的六大草原之一,国道318宛如圣洁的哈达飘动其间。

我走得算早的,但草原上已有牦牛放牧,成群的牦牛或停或走,悠闲地觅着自己喜欢的食物。牦牛身后,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妹妹,纯真可爱。晨际的“牧牛女”,不仅是一道和谐的风景,更有城市孩子所无法感受的童趣。我拿出手机向她拍照时,她不仅没回避,还微笑着向我挥手,说了句话,我后来才明白是“扎西德勒”,此情此景,让人心里暖暖的。

道路上,还有昨夜的雨迹,微风中飘拂着清新,远方的西山之峰更有金色的阳光照耀,背包徒步于这广阔的原野,真是个“此行莫恨天涯远”,或许某一天又会“咫尺理塘归去来”。成排的,或单独的骑友,也一个个从身边掠过,或向你翘起拇指,或为你留下一句“加油”,这是上了318才独有的风景,也为自己的徒步增添了力量。

西行10公里左右,缓缓的无量河便与318一路相随。有了河流的相伴,不仅让辽阔的草原有了灵气,西行的步子在愉悦中也轻松了许多。这里,蓝天与草原相映,无名小花在如茵的草原上随意摇曳,河流与道路相随,他们在空旷的草原上相依相伴尽情延伸,白云轻轻飘浮,微风缓缓吹过,偶有车辆驶过,既不孤单也不喧嚣,难怪人们把这里称为318上的最璀璨的明珠……

离开无量河,道路继续向上翻越,昨天到今天,一两百公里的一个“7”字拐后,又拐上了海子山,这里的海拔是4685米。过了山口没多久,就在拐弯处见一辆大型货车侧翻路旁,车下面就是数十米的悬崖,这车运气这么好,怎么就横担在路边了呢?原来,是扎实的堡坎把车和人救了,堡坎正好伸进车的轮子与车厢的空隙间,把车紧紧拽住,吊车在那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吊起来,我们都为车主的幸运而感到高兴。

就在事故转弯处,闻名遐迩的海子山姊妹湖扑入眼帘。“姊妹湖”又名“眼镜湖”,因为南面雪峰冰帽消融,流水聚于冰蚀洼地而形成,姊妹湖静静地躺在这海子山上,犹如雪山的两滴眼泪,不仅神圣,而且静美。2006年第10期《中国国家地理》,曾以此为封面。

理塘到巴塘,海拔从4600米骤降到2500米。因为濒临金沙江,又三面环山,气候温热,街上到处是裙子、短衫,炫耀着白皙的皮肤。

入耳的是浓浓的川音,眼见的是满街川味馆。若不是进藏,你会觉得是不是到了成都的某个小镇。

得天独厚的环境使这里有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到了巴塘,忘了爹娘”的顺口溜。

也因为这里是川藏、滇藏线的重要交汇处,中原入藏之要冲,蜀、藏文化交融地,其商贾繁茂,风俗独特。

不过,这里的治安如何,倒是不得而知。来时,搭了位林业局大哥的越野车,经过检查站时,叫我不要说话,他用藏语跟他们说“我要赶下去值班”,两处检查站都没登记就放行了,连我也逃脱,这样的场景就像电影中的地下党过哨卡一样。

到了县城,果然见各单位在街上执勤。虽说是执勤,就一张桌子两个人,桌上写着“发改局维稳点”之类的,这样也方便你及时报警,及时处置。同时,街上还有戎装荷枪的特警骑摩托巡逻呢。

理塘到巴塘,167公里,徒步30公里,搭车二辆。早上7点出发,下午5点半到,堵车1小时。午餐干粮,晚餐15元,住宿30元。

风雨进藏路

19日傍晚,天气比较晴朗,洗了晾在客栈门口的衣服,一转身的功夫就干了。晚上,却狂风乍起,接着就是一夜的雨,淅淅沥沥。

20日黎明,虽说还有零星雨点,空气却无比的清新。六点过从旅社出发,离开蜀地边城——巴塘,开始进藏!

离开巴塘沿拉措河南下14公里便是竹巴笼。1964年建成的金沙江大桥还在用,不过进藏的车辆和行人走的都是下水几百米处新建的大桥。

大桥中线立着“西藏界”、“四川界”的标志,同时也留下了不少背包客、骑友的“足迹”和他们的名字,潜意识中留下了自己进藏的斗志以及旅途的艰辛。

过了桥,便是西藏。辖地属昌都市芒康县,桥的西头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有“雪域卫士,交通铁军欢迎您”的赤红大字。数百米后是“芒康县竹巴笼检查站”,所有行人、车辆逐一登记,方能前行。

6月的金沙江峡谷里已骄阳似火,沿沟西进,更是没有半点风气,两边的高山怪石林立,即使是土崖也寸草无生,犹如《西游记》中火焰山的样子。

在炎热与荒芜中行进,加之不间断的上坡,体力殆尽,渴的不仅是口和唇,还有心脏与躯体,火辣辣的脚板在火辣辣的水泥路上,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

解渴的唯有公路护栏上那不间断的留言。他们和我一样,期盼着“前面转弯处有车”,“我在这里吃压缩饼干了”也能支撑身体继续前行,当然还有“此时的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和“我的苦不会告诉你的”的斗志。当然“肥妹,我爱你”“老婆,我爱你”的一路浪漫,与我则无半点关系。

“看见左边那个洞了吗,野人,毛茸茸的,吓尿”,我往左一看,半山腰果然有个一米多直径的洞,阴森森的,还有艰难的梯子通到路上,一下让我毛骨悚然……

或许,他真的看到“野人”了,因为这里属于滇金丝猴众多的红拉山自然保护区。

车本来就少,过一辆拦一辆,任你把大拇指翘得老高,由你怎么面带笑容,没有谁理睬你,真是“路远日高坡缓上,筋疲力尽望空穿”。原计划目的地是芒康,现在看来只有在温泉山庄小住了。

其实,搭车也是对一个人耐心和忍受力的考验。每每在绝望之时,就会想起攻略上的一句话,“搭车进藏就要讲脸皮厚,最好是‘不要脸,否则你就纯徒。”这攻略时时鼓励我把右手抬起,把大拇指翘起,尽管没人理,车还是继续拦着,谁叫我是“徒搭”呢。

搭了十余辆车,一辆“豫G”牌照的河南车终于停了下来。我急忙感谢,车上有三位师傅,虽然疲倦,“上车不能睡觉”,这是规矩,我按着规矩与他们一路搭讪。“前面就有搭的了,他包太大,你这包小,就载你一段。”真为自己的小包而庆幸。搭上车就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上车没多久,不知是风云突变,还是进入雨区,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凉爽着疲惫的全身。风雨之中,骑友们也纷纷停下,偶有几个依然吃力地蹬行着,一骑友还撑着伞蜷缩成一团蹲在一堵土墙的墙脚。

路依旧盘旋着往上,这是在爬宗巴拉山,坡度较陡,海拔也从巴塘的2200多米上升到了4100多米。过了宗巴拉山口,下坡9公里就是芒康县城。骤雨初停,空气清新,虽然是县城,宛若一个乡镇。加之正在修建,运土的车来来往往,感觉这芒康县城实在是不怎么样。

“豫G”车在路边停下。我再次感谢,准备下车。“你不走啦?”我疑惑着问师傅“你们还走吗?”“等等后面的车,再看吧。”

他们是一个车队,后面还有两辆车。在微信上联系,对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了半小时左右。师傅问前面的情况,我鼓动着,希望他们继续往前,说下一站是“如美”,再过是“登巴”。等了约40分钟,后面的车还没跟上,他们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继续往前走。

出芒康县城,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在拉乌山段,车辆驶过学校,两个背书包的小女孩见车辆过来,她们站在了路边,车行到他们面前时,两个可爱的小女孩举起右手,真诚地敬着礼。原来就曾听说,山里的孩子很淳朴,今日算见识了,况且这还是在雨中,淅淅沥沥的雨中……

拉乌山上的国道就是镶嵌在山间的一条玉带,上面是怪石林立的危崖,下面是万丈深渊,试想没有机械化的当年,这条路是如何刨出来的。过了拉乌山,一直往下,便是如美镇,波涛汹涌的澜沧江从这里滚滚而过。越过澜沧江,车子又开始盘旋而上。早已放晴的天空,明净得让人心情爽朗,精神倍增,轻丝似的白云,飘浮在蔚蓝的天际,如画的景让人如醉,变换的彩虹更叫人如痴。车子也不断停下,拍了这景拍那景,留下山峰留下影。

在这横断山脉之中,国道在山间不断盘旋,盘这山盘那山,有时走了几十公里,依旧还在原地方转,海拔升高了,坐标却没动着。记得在一转弯处,师傅停车拍照,拍完照上车后,我觉得车又开回去了,“方向是不是错了”,师傅没搭理,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才知道方向没错,是我的头被“盘”晕了。

翻过5008米海拔的东达山时,已是落日时分。东山之间,不算厚的积雪稀稀疏疏盖满了山坡,看得出这不是终年积雪,而是最近才下的。黄昏中,一对持杖背包人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在落日余晖下,在高高雪山中,他们步履依然,行走坚实,不知他们从哪里来,今晚又要在哪里歇,为其担忧,也为其叹服。一条路不仅能将你带回那远古的文明、沧桑的历史和旷世罕见的大自然,还能将你不断地引向内心渴求的目的地。

自中午11点半进入西藏境内,到达左贡,已是晚上九点半,凭借霓虹和“高德”找到了客栈,不少人在登记,不少人已住下。行程256公里,徒步40余公里,搭车3辆,住宿20元,伙食20元。

翻越业拉山

在邦达草原三岔口,左转是八宿方向,为318川藏南线。右转是昌都方向,为317川藏北线汇合之地。

在这里,怒江以东的318全是“之”字路,因此打算尽量切路。离开4120米的邦达镇,就开始翻越4700多米的业拉山。

第一个“之”字拐,全在山的南面,一眼收尽。过小溪后,是草甸湿地,湿地里有水,不方便行走,稍微往上,便可自由行走,看着“之”字路,直接爬坡。上到第一个平台,一起出发的骑友还在我后面。

越过公路,继续往上爬。向北回望,邦达镇就在脚下,广阔的草原成狭长型,弯弯曲曲的玉曲河,犹如洁白的哈达飘动在如茵的草甸上,遥远的南方是白雪皑皑的伯舒拉岭。

第二次切路成功后,与公路合走。此时,只见业拉山上,紫花遍野,甚是诱人。此时,一摩托停下来问,“要搭车不”,这里只有我步行,其他都是骑行,我摇手谢绝了。“为什么你不搭车”,一骑车人问,我说,“你看山上的花多漂亮”。

沿山沟往上爬,过了沼泽与草甸,便是花的海洋。弯腰拍照时,一牦牛发出吹鼻声,抬头一看,正向我示威。才意识到我背包的外套是桔黄色的,怕惹火它,于是赶紧离开。

再往上,就进入了花的世界。不过此时是走一步喘两口,上有蓝天白云,下有紫花满地,劲风、高远、空旷、辽阔,每一样都会让你醉在其中……

虽然景美,但实在太累,只能慢慢行,蹲下拍近景起来时,头一下发晕,再次提醒我,不能有大幅动作,此时的海拔是4786米。

翻过业拉山顶,便见著名的“怒江72拐”,于是继续切路,上半段还好,下半段就难受了。七八十度的陡坡不说,且石酥、沙梭、草根腐,每下一步都左试右试,看踩的地点硬不硬,抓的石块牢不牢,万一滑下就是一跌到底,此时才想着,武警说得对“太危险,还是沿公路走”。

下到山沟已是下午两点过,不过公路里程已过去了42公里。今天到八宿是95公里,想着到怒江边看看就该搭车了。恰在此时,我顺势搭上一辆“藏A”车,心里充满了兴奋,觉得运气真好。

车上是夫妻俩,男的是邦达机场的员工,成都人;女的是八宿宣传部的,拉萨人。两人很热情,一路为我作介绍,每遇到好的景点还把车停下,让我把“美景”摄在手机里。

怒江是那曲的下游,那曲是黑河的意思。到了下游,怒族称其为怒江,也是黑河的意思。不过如果站在怒江峡谷挂壁公路的边缘俯瞰奔腾的江水时,你就会觉得,这江还真是怒了。

国道从4600米的山口直插海拔2700米的怒江,直线距离不到10公里,却走了33公里。这“怒江72拐”实则包括49个掉头弯和无数的小弯。其“拐”何止72个。

公路沿怒江西行9公里便是怒江大桥。怒江桥属于交通重地,有武警看守,禁止照相。快到怒江大桥时,师傅将车速减慢,我趁机偷拍了怒江大桥,只可惜随身的只有手机,照不出清晰的图片。

过怒江大桥后往南数公里,便是怒江吊桥,吊桥两边虽然有网栏,但桥已偏,网也破。战战兢兢地走到桥心,想摄下这汹涌澎湃的怒江,可江心的风似乎可以把你吹飞,还是生命要紧,赶紧往回撤。

从怒江桥到八宿38公里,溯冷曲而上,海拔也随之抬升,八宿县城白马镇是3910米。八宿,藏语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

米堆遭遇塌方和泥石流

24日清晨,天空还飘着细雨。烟雨中的然乌,群山环抱,朦朦胧胧,犹如贵甲天下的漓江。

由于迷醉于然乌的美和帕隆藏布大峡谷的险,今天的行程决定纯徒,再也不考虑搭车的事了,路上还有不少驴友相伴。国道沿然乌湖一路向西,12公里都是然乌湖,一路陶醉在美景中。

到“318”K3892处,乳白色的帕隆藏布江从安目措湖(然乌湖)流出后,平静的然乌湖已在身后,谷地也收紧了,只见湖水犹如脱缰野马,汹涌澎湃,奔流直下。一路上浪花卷起,惊涛拍岸,加上两岸壁立千仞的悬崖,既有几分壮观,又有几分担忧,生怕有石落下。

据说这条峡谷被称为“世界第三大峡谷”,峡谷不仅深,还很长,从美感而言,它也优于一路上看到的其他峡谷,是这一路上最辉煌的景观。

还在迷恋一路美景时,一辆越野车停在我们面前说,“前面塌方了,走不了。”“什么地方?”“前面七八公里。”车走不了,人或许能通过,我们又继续往前。到塌方处时,武警正在抢修,不允许通过。还说,“今晚肯定是通不了的,回然乌吧,去晚了连住的都找不到。”不管武警怎么说怎么劝,虽然也有回去的,但大多还是滞留在塌方地,不论是开车的,还是骑车的,他们都在等,徒步的更要等了,这是一步一步走着过来的。

在塌方不远处有两辆烂成几节的自行车。是武警刚从塌方泥堆里刨出来的。听说,有四个骑者,落小石时,前面两个先过去了,后面两个刚要过,见接着有大石落下,立马丢下车往回跑。还好,车虽然成了废铁,人倒是有惊无险。真想拿手机把自行车残骸照下来,发在网络动态里,让大家一路小心,但担心车主就在旁边,惹人家不高兴。

下午六点,在米堆滞留三个小时后,路终于通了。开车的、骑车的、徒步的,一个个兴奋着往前冲。

走了两公里后,又堵车了。又是小型的泥石流。不过,这次没等多久就通路了。过了障碍,车辆疾速行使,徒者们也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直往前奔。

在然乌,舍弃了伯舒拉岭腹部的来古冰川,那是因为前方有个“中国最美冰川——米堆冰川”,而到米堆景点入口处时,景区管理员说“在修路,不能进去。”“我们走路。”“走路也不行!”管理员的回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从国道进去只有10公里的米堆冰川美景,只能在公路的堡坎上遥遥相望了。

据说,念青唐古拉山与伯舒拉岭的接合部,是一系列东南走向的高山,从印度洋吹来的西南季风,沿雅鲁藏布江和察隅河谷北上,使这高山之间有了大量的降水,于是在米堆村后6000多米海拨的雪峰周围诞生了米堆冰川这一个壮美精灵。

看不到米堆,我们自然就不在米堆村住,选择继续前行。数公里后便是米美村,属于波密辖区,从昌都市八宿县然乌镇到林芝市波密县玉普乡米美村的38公里算是一路江水奔腾,一路风光无限了。

在米美村有个“龙州饭店”,四川人开的。住25元,还可以;餐28元,六个徒者拼餐,六个菜。自打出发20天以来,这是最好的一餐了。

想赶路却一辆车都没搭到

进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有纯徒步的,有徒步搭车的,有骑自行车的,有骑摩托的,有自驾的。另外还有纯搭车的,他们从成都出发,七八天就可到拉萨,方法是清晨就开始在路口等,搭着就走,搭不上第二天继续。当然大部分是边走边等的,按他们的经验,清晨是比较好搭的,晚上住在一起时,他们几乎不谈搭车难搭。我的方法是趁早上空气好、精神好,尽量步行。徒步“318”,还可以尽情享受那大片的青稞、金黄的菜花、哗哗的流水,以及那悠闲的藏民、打着盹的黑狗构成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风景,所以我搭车的事安排在午后。而这个时段却是比较难搭车的时间,能载人的已经载上人了,不载人的他也会不载你。

25日,玉普乡米美村龙州饭店到宗松镇,行了48公里,没搭到过一辆车。到波密县城的计划,也只有就此打住。

“攻略”曾说“车是有滴,但这是要等滴”,其实也有等不到的时候,比如今天。“大卡车就是搭车的希望啊”,错!一路上,我搭过摩托车、拖拉机、当地的小型货车、皮卡车、轿车、越野车,当然,也拦了无数大卡车,就没有一辆停过,驴友说,“关键你不是女的”,或许这是真的。“川A, 川V,川T,藏B是基本上不会搭背包客的”,这话不假,确实如此,我要说的是“云A”你也别妄想。“藏民司机一般都是很好的,不会过分防备”,这是真的,我搭到的车80%是当地藏胞的车。

“徒搭”就是走路+搭车,一路走来,徒步容易搭车难,一路梦想着“要是不受时间限制,纯徒318那是多么爽的事”。这一路,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乞丐+守财奴。

口渴得不行,到了宗松镇,5元钱买了盒牛奶,喝下去却没啥感觉,又再来一盒。在类似“供销社”的门市上,还有蔬菜卖。番茄是徒步者最喜欢的,它不仅味道适合口渴者,更在于能解渴和补充维生素。4元一斤的番茄买了5斤,吃了一半,留着一半明天吃。

在路上,徒者之间永远都是AA制,哪怕一元钱也要撇清,这是规矩,也是每个行者在路上的尊严。所以买东西的时候,也就各取所需了。

西藏的集镇都不大。在宗松镇,从街这头逛到那头,还是刚进镇的川娇饭店最便宜。住川娇饭店,昨晚一起住的六人又有三人凑在一起了。“大师”和“道长”都是纯徒的,他们出来三个多月了。

躺在床上,“大师”说,昨天跟喇嘛一起走,脚被拉伤了,走不动了,要休整了。“道长”则说,“弄得跟坐牢受刑似的,一身都在疼,要不是(风景)还有个看场(头),简直就是在地狱生活。”

我在稻城买的第三双袜子又丢半路了,袜底通了,脚板也似乎起泡了,不管它了,埋头先记录下今天的见闻……

波密的森林通麦的路

26日清晨,15元在川娇饭店狠狠地吃了一碗炒饭,开始出发。一出宗松镇便是另一番景象,茂密的森林,高高的桫树,山上完全被森林覆盖,几乎看不到一块石头,一路上仿佛在绿荫中穿行,既舒适又惬意。

没走多远,“大师”和“道长”被甩在了后头,他们那种“悠闲”,我实在是等不起,当然也不用等,相伴只是一程,想合就合,想分就分,随个人的脚步,自然得很。

昨天因没搭到车耽搁了计划,今天想补起来,走了两小时后开始边走边搭车。看着有张货车过来,驾驶室里只有驾驶员,我便翘起了大拇指,他停在我身旁,我高兴地上了车,对于会晕车的我来说,坐货车驾驶室可比坐什么车都舒服,更何况,视野辽阔,观景方便。

上车后,师傅说,后面那两个背包的,我叫他们上车,他们不上,说是要走路。是的,“大师”和“道长”是纯徒,“大师”背包上还写着“不搭车”字样。

师傅在一小卖部停下,特意为我买了一瓶凉茶,甚是感激。其实当地的藏民都是这样,他们淳朴、友善,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这或许是来源于他们的信仰,师傅说他每年都要去拉萨朝圣一次。

进入波密县,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街道、广场、铺面,几乎跟内地差不多。虽然全县只有三万多人口,可它却是我入藏以来见到的最大的、城市建设最好的县城。因其只有2070米海拔,所以这里多为高原温暖半湿润气候,这真是西藏的宜居之地。

到通麦就不一样了,河套变成了峡谷。听说通麦的路历来都是最险的,有“通麦天险”之称,可今天的通麦之路不仅险,而且烂,到处是坑,充满泥泞,有人形容说“滇藏滇藏,颠出五脏”。不过,这里正在改建,待这些大桥和隧道建好后,“通麦天险”也就不存在了。

磕长头的朝圣者

在松宗到波密的车上,我见到了磕长头的朝圣者,那一刻,心为之一颤。

“这应该是从甘孜来的,不是当地的”,开车师傅告诉我,“有的要磕几年才能到拉萨。”

原来只听说,或只在图中看过,而今亲眼所见,真为他们那种虔诚和矢志不渝的精神所感动。从甘孜到拉萨,2000多公里,按每天平均路程8公里算,也要近一年时间。其间,还会经历各种不可名状的恶劣天气和艰难险阻。

据说,磕头朝圣的人在其五体投地的时候,是为身敬;同时口中不断念咒,是为语敬;心中不断想念着佛,是为意敬,三者统一,至高无上。

他们朝着心中的圣地,匍匐于大山间,虽然衣服破旧,虽然面容消瘦,虽然一路艰辛,但他们展现给路人的是幸福的表情……

朝圣者,只身一人,也没有带什么东西,真不知道他的吃住是怎么解决的,或许在当地藏民家,或许风餐露宿。这无疑是我进藏以来最为眼热的“风景”,他的执着与坚定不由得触动了我内心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当然,也不由得想起,仓央嘉措的“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想起家人,想起亲友。

他们磕长头时,五体投地匍匐,双手前直伸,起身后前行到上次手伸到处再匍匐。师傅说,“磕长头的信徒们绝对不会用任何借口、任何方式偷懒,即使遇河流需要涉水、渡船时,都要先于岸边磕足河宽的长度,再过河。”

如此用身体丈量大地,这种精神可谓感天地、动鬼神。

鲁朗到八一

“从鲁朗到八一71公里”“你就发一次狠吧”。头晚在考虑如何到林芝时,骑友小胖就这样建议。

既然要发狠就要早起早走。27日早上7点20开始出发,虽然想发一次狠,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中途没有客栈。

在路口向两个藏女咨询,“今天能不能走到林芝?”“能,我们4点就走,7点过到。”

算了下,那我就要10点过才能到了,不管它,能到就行。在西藏林芝,晚上10点过也就是天刚黑。

出鲁郎十来公里处,有个“田园风光观景台”,若要进去就得花60元的门票,还是算了吧,只不过在这高度看下面的开阔地而已,说不定这里的“田园风光”还没有我昨天看到的好呢。再前行数公里又有个“鲁郎林海观景台”,也是60元的门票,不就是进去看一眼下面的林海吗,只是位置好一点,那又何必呢。在观景台附近照了张“林海”的像继续往前走。

爬色季拉山时,又遇到那两个藏女,“你快的嘛,照这速度,天黑之前你就能到。”原来,她们在色季拉半山腰上摆地摊卖虫草、灵芝等土特产。从鲁朗到色季拉山口21公里的上坡,海拔大致是由3285上升到4720,这个坡度确实不算小。

还有一个骑友,他骑骑推推,速度跟我差不多,他骑车时,缓缓地上我前,他推车时我又轻轻地超过他,在一转弯处,我们都停下喝水小歇,看上去年纪不轻了,问他,“多大年纪了?”“62!”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你应该是骑车当中年纪较高的吧。”“昨天,我遇到个72的。”他这样回答我。这么大的年纪还骑行川藏线,并且是一个人,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到色季拉山口已是12点40,不到5个半小时的时间走了21公里,海拔还上升了1435米,着实为自己的成绩骄傲。此后的路,一直是下坡,看来到达林芝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虽然已全是下坡,但还有50公里,不能放松。8块钱买了个包谷,坐在色季拉山口的石碑旁,焦急地等着众驴友与之合完影后,与一位在路上遇到n次的骑友留了个影,便一刻不停地接着赶路。我踩着国道公里桩走,每10分钟一个里程桩,提前了继续,超时了就在下一个公里桩内小跑着补起来,看着我这劲儿,成排的军车中,兵哥们也伸出拇指,向我赞叹,为我加油。就这样到林芝镇时是下午5点40,5个小时走了35公里。

在下色季拉山之时,就可见一长形坝子,即西藏第二大城市——林芝。山脚是林芝镇,往西便是八一镇。

路上,三次遇到一辆“云M”车,他们共7个人,有男有女,都是退休了的。他们说这车是他们的“保障车”。所谓“保障车”就是让一个驴友把车开到前面等着,其他的就在后面徒步走,走不起的也可以坐车上前等。车上备有粮食、蔬菜以及高压锅、煤气罐等必需品。中午,开车先到的,做着饭菜等后面的,晚上就开到有饭店有住宿的地方,上馆子、睡大觉,他们这个年纪这种方法真让人羡慕……

在鲁朗时,都说鲁朗过后就只有八一(林芝首府)才有住的了,其实到林芝镇后不仅有住的,还有商店、馆子。这时离林芝还有14公里,距天黑还有4小时,时间还早,于是放慢了脚步。顺便好好欣赏下色季拉山下的尼洋河风光。

这里湖光山色,白云起浮,水洼满地,河流四溢。一路上,更是绿树成荫,杨柳堆烟。不少垂柳虽说不上“千古垂杨”,但树龄也很久了,树干扭曲奇特,千姿百态。

林芝城宽大、卫生,应该是座现代新兴城市,其发展规模是昭通不能比的。平缓旑旎的尼洋河,依城而过,静静流淌。

出林芝镇不久,看到一货车撞到了一条狗,司机立马下车,找狗的主人,没有找到,就停在路边等。这要是在内地,司机已经是跑不赢的跑了,这应该也是藏族同胞的担当吧。

到八一镇时,天色尚早,看了下导航,要找的客栈在城的西边。到“中共林芝市委员会”时,一下让我惊讶,这里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在花园式的院坝里,市民、游人可任意在园内休闲玩耍,但凡我在内地见到的政府首脑机关不仅庭院深深,而且穿着仿警服制服的保安将门看得紧紧的,你要想进去开个会、拿个什么文件的都难,更别说让你在里面休闲娱乐了。这应该也是这里的独特吧。

住进客栈已是晚上9点。洗完澡后才觉得脚酸痛,一看,两只脚板脱皮了。今天算是创进藏记录了。出行24天,行程2160公里,徒走760公里,花费2800元。澡,有条件时一天一次;衣服两天一洗,鞋五天一洗。住的基本在30元以下,午餐全是干粮。

从林芝到拉萨

数日前,好友阿强从昆明飞到拉萨。昨日他跟旅行团从拉萨前往鲁朗,因车在色季拉山出了故障,深夜才到鲁朗,28日清晨旅行团就从鲁朗返程,对于什么“田园风光”“鲁朗林海”之类的东东,自然没有看到了。

阿强到林芝后我们就一起乘客车直达拉萨。林芝到拉萨同318其他路段一样,所有车辆都限速,500公里的路程跑了9个多小时,到拉萨已是傍晚。

出林芝城,干净透明的尼洋河相依相随,河中有许多沙洲,水里长着绿树,相依相生,自然和谐。到百巴镇时,两岸已菜花满地,金黄一片。此时云南罗平的菜花早已结果生籽,但这里才含苞待放,季节整整相差三个月。据说再往北,甘肃门源的菜花还没有打骨朵呢。

过了工布江达,车子在金达镇停了下来,我们在那里吃了点简餐,继续沿美丽的尼洋河西进,不同的是随着地势的升高,河水也逐渐湍急起来。坐车睡觉应该是无疑的,醒来时,已是墨竹工卡,5013米海拔的米拉山,其风光怎么样,梦中也没见到,这又是一个遗憾。

到拉萨,我们搭车到预定酒店住下,就迫不及待地去逛八廓街、看布达拉。

夜幕下的布达拉,在灯光的作用下,色彩分明,雄伟壮丽。圣洁高大的布达拉映衬下的广场,游人稀疏,灯影柔和,清幽中透露出祥和与宁静。

借助灯光,没有相机的我们,依旧用手机在广场上为自己摆着各种“造型”,张扬着心中的崇敬和愉悦。

对夜景的欣赏达到满足后,我们按当地习俗,顺时针转着神秘的布宫。因为没有其他人,在绕布宫时,也轻轻转动宫殿四周长长的经轮,祝福自己,也祝福亲人。

到布宫东南角时,一个光头小伙,摆着地摊,听着音乐,拿着手机陶醉在布宫上面那半轮欲坠未坠的明月中。地摊上,摆的是不同质地、不同样式的手链。

“这伙子会找地点。”阿强这样说。确实,在这宁静的夜晚,在这无人的山背,月欲坠,灯依旧,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欣赏着美景,洗涤着心灵,真有他自己的个性。

近处,更见他的俊秀、清澈。交谈中,仿佛是个女的,细看,她真是个女生。

“我是三月份来的。”

“来了,就不想走了。”

她声音轻而纯,而且透着她的柔与真。

“那准备呆到什么时间。”

“再过一段时间吧。”

她让我们分享了她手机里的那半轮明月,也分享了她刚来拉萨时,万物复苏、柳絮轻抚下的布宫。

或许“枫叶已将故事染色结局”,或许“万家灯火,看得太多,只会更寂寞。”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拉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拉萨呆这么久,也不敢去揣测她的心境,更不敢去想象篱笆外的古道有谁牵过她的手……

只是觉得,从她的角度,确实清凉如水,那地摊,也许只是一种装饰吧……

在去西宁的火车上

拉萨到西宁,1900多公里。T24次列车11:45从拉萨站准时驶出后,以90公里/小时的速度向北奔去。远处,一张张蜗牛似的汽车慢慢被甩在身后。

在飞驰的列车上,不论崇山还是峻岭,都渐渐远去。迎来的,是广袤和平坦,平坦的是土地,它没有半点起伏和波痕;广袤的是草甸,那近似于苔类的草,薄薄的、浅浅的,稀疏地洒在黄土上,想尽力把大地染绿。一种“醉在神话天堂”的感觉由心而起。

穿越在这平整而广袤的土地上,别说峻岭,就是山包和沙丘离我们都很远很远,而那厚厚的云又离我们很近很近,仿佛伸手可触。远处的山丘,下半部是绿色的,上半部就是黄色或红色,鲜明对比,极富魅力。

翻过5800多米海拔的唐古拉,穿过数万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跨过沱沱河 ,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临近深夜,整个世界更加安静,除了车轨匀速的“咔嚓”声外,便什么都听不到。

“穿过草原啊,越过山川,载着梦想和吉祥,幸福的歌啊一路的唱,唱到了唐古拉山……”

20多个小时的火车,没有卧铺,为的就是《坐着火车去拉萨》,尽情地欣赏那盛开在雪山下的格桑花,近距离的与同程者接触。

我旁边是一个20岁年轻小伙,或许环境原因,咋一看怎么也有三十来岁。日喀则定日人,准备去那曲要工钱。他汉语讲的很好,是在外面打工学的,虽然会讲但不会写。对面是几个戴白帽的回族,宁夏人,在拉萨挖虫草卖。他们清楚记得是5月1日去,边挖边卖,两个月的时间应该收获不少吧。

透过车窗,静谧在这高原的夜空中,圆月映衬着青天,群星璀璨着碧海,雪山点缀着大地,青藏公路上偶尔的橙黄色车灯琉璃着草原,流浪的心除了宁静,似乎还有几分安然,此时此刻,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在这静默的夜空与遥远的高原中……

盛情的西宁

西宁,意为“西陲安宁”。它虽然和拉萨一样,都属青藏高原上的省会城市。但这里只有2200米的海拔,加之纵横的交通、绿色的植被,与拉萨截然不同。宜人的气候,秀丽的景色,使它成为古“丝绸之路”和“唐蕃古道”的必经之地、“西海锁钥”的“海藏咽喉”。

早上八点,火车准点到达西宁站。一出站口,香玲大姐早已在那等候。听我要来西宁,她和辛大哥于昨日就从数百里的黄南赶了过来。

一进香玲姐家,辛大哥早已把早餐做好。香喷喷的手撕羊肉、黄生生的馍馍、热腾腾的香菜羊肉汤、正宗的黄南酸奶……把一天没吃正餐的我馋够了。辛大哥怕我吃不来牛羊肉,还特意准备了猪肉菜。

早餐后,香玲大姐领我逛了西宁城。

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菜市场是必不可少的。恰巧,香玲姐小区门口就是个沿街摆摊的菜市场,虽然沿街摆摊,规模可不小,酸奶、馍馍、羊肉等等,高原产品、西部物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比较抢眼的还是香瓜,来自新疆的香瓜在昭通是10块钱1个,这里是10块钱3个,真是觉得好便宜,好便宜。

在西宁,参观东关清真大寺也是必不可少的,不仅因为它是中国西北地区最有名气的四大清真寺之一,而且该寺历史悠久,建于明洪武年间的东关清真大寺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更吸引人的是,东关清真大寺可同时容纳4-6万穆斯林礼拜,聚礼人数为国内第一、世界第三,被中国伊斯兰协会列为全国礼拜人数最多的清真寺。

清真寺大门座南朝北,一大两小,约10米高、20多米宽,用花岗岩砌成,门顶的横幅匾额是“西宁东关清真大寺”八个金色的镶嵌大字,两侧耸立的是两座高大的鸣经楼,也叫喧礼塔。

走进寺院,宽阔清洁,青石板铺地,石板虽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却巧排密布,平整如镜,不露泥土。

寺院正中是中国古代宫殿式建筑的礼拜大殿,系纯砖木结构,外形宏伟壮观,内部清静素雅。大殿上装饰有金光灿灿的藏式馏金宝瓶。大殿周围是稀稀疏疏的穆斯林信徒,或坐,或歇,或走,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

逛累了,又回香玲姐家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真如在家一样,温馨、亲切。

傍晚,海东市公安局的姜华大哥亲自从海东开车过来,将我们接到海东,一家人盛情款待。晚餐后,姜华大哥又找车将我们送回西宁。

细雨中,西宁的盛情足够我慢慢品味……

拜谒五丈原

早上6:08乘火车从甘肃天水出发,8:40到达陕西宝鸡,也就一站路,中间没停,长约150公里。火车奔驰在这群山绵绵的秦陇大地,感觉一路上都在穿山洞,除了起点和终点外,似乎每次能见天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

下了火车,坐公交到陈仓区后开始徒步,这里是周王朝的发祥地,行政区划上有个太公庙村,当然也有渭水,只是如今的渭水再也无鱼可钓。

当在太公庙村找到太公庙时实在太扫兴。门关着,门口一大堆刺鼻的垃圾,还有烧了香纸的残迹,这还不如一般的土地庙唉,虽然“太公廟”几个字写得不错。

继续往前10公里便是五丈原。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瞻仰五丈原,我便搭了一客车,其他人都只收两元,她收我4元,这女的真让人不舒服,虽然只多收两元钱,可不是这个理。无论如何五丈原是必须瞻仰的,这应该算对诸葛亮的一种膜拜吧。

俗话说“看三国淌眼泪”,每每看到老版《三国演义》七十七集时,心中就会动容,“秋风啊,你为何如此匆匆将他带走;大地啊,你为何急于将他揽于怀抱”的呼喊,痛彻不仅仅是蜀人心。“壮志未酬身先死”,不是英雄也流泪……

位于渭水河畔的五丈原,背靠秦岭,面迎渭水,东、西、北三面为悬崖陡坡,南面稍缓,塬呈“琵琶”形,地势较平,约2里宽、5里长,塬上除了修于元朝时期的诸葛亮庙外,还有耕地和村舍。

从五丈原北部诸葛亮的行辕遗址拾级而上就是诸葛亮庙。庙前广场,有一巨石,上刻“心外无刀”四字。

庙门为庑殿式样,左右边配耳房。中,独开一门。屋顶飞檐,雕龙画栋。门的上方有“五丈原诸葛亮庙”鎏金大字,两侧是概括诸葛亮一生“一诗二表三分鼎,万古千秋五丈原”的对联。

进院,只见东西两侧耸立着建于1808年的钟楼和鼓楼。钟楼居东,上书“声闻于天”;鼓楼在西,上有“空谷传声”四字。据说,东钟自鸣,西鼓相和。

在武侯正殿的殿檐下悬有“英名千古”金字大匾,大殿内诸葛亮羽扇纶巾、神态祥和,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睿智气度。大殿前檐的两棵中柱引人注目,柱子未添加任何色彩加工,柱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辨,仿佛一龙一凤,头朝下盘于柱子之上。这两根柱子为云楸木所造,纹路奇特,举世无双,被称作“龙凤纹柱”,成为诸葛亮庙第三景。

在“落星亭”内有一石,青褐色,表面凹凸不平,相传是诸葛亮逝世时天上陨落的将星。五丈原东麓至今有落星湾、落星坡等地名,据传此石即从彼处移来。

进庙左侧有个“八卦阵”,有游客进去,我也随之。里面,就是一个迷宫,墙上有以三国故事为主题的壁画。我绕出来后好一阵,在我前面的人才出来,他们还问,“你是怎么出来的”,“走出来的呗”,我有几分得意。

从陈仓到岐县境内也就几公里,从岐县的五丈原到眉县县城有11公里。这里的交通很方便,走出五丈原没多远就搭了张车到眉县,然后又坐公交到眉县的汤峪镇,准备第二天上太白山……

徒步穿越秦岭

穿越秦岭一直是犹豫中的事。

到汤峪之前,在网上查了下,穿越秦岭分敖(山)太(白山)穿越(难度最大)、南北穿越和南南穿越。若要穿越,我自然只有从北边眉县的汤峪穿越到南边周至县的厚畛子。也就是游太白景区到拔仙台往南就是穿越,往北就原路返回。

进太白时,咨询了几位,他们都反复强调“一个人千万别冒险,从哪里去的从哪儿回。”“每年都有人在上面失踪。”登太白山时,又一路打听,可就没谁想过穿越这事儿。

在太爷海接待站,遇到两队从南面穿越过来的,他们都请搜救队的人员带队,一天300元的向导费。向导说,“没问题,一路都有标识”,“今天有个女的穿越过去了,才25岁。”但我还是犹豫,看着那绵绵的山峰,穿越之事未定。

7号早上4:30,为了在太白顶峰拔仙台看日出,昨晚合衣而睡的我,翻身起床,背起包就走。爬坡的路上已电筒闪闪,一路向上,这也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线。

到拔仙台,恰好5点,虽然太阳未出,但东方已露出一条长长的红线,横际天涯,脚下的群峰已被晨曦中的云海全部覆盖。

又等了半小时,一红球探出了脑袋,大家在冷风中欢呼起来,渐渐地,整个红球开始沐浴在苍宇之中,晨光映衬着身边的红旗,寒冷似乎全部退去,一个个激动雀跃,兴奋不已。

看完日出之后,我找了一下南下的路,不太明显,于是打算原路返回。

这时有人提议去二爷海。那就去吧,顺便看看,再决定我是否南下。没走几步,就见二爷海,他们在高处看了看二爷海,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往回转了。我觉得有路就走一走,看能不能南下,反正时间早,方向不明确再原路返回也不迟,于是就一路南下。

其实,一路上不但有路牌、箭头,还有户外队留下的引路布条。经过二爷海、三爷海、玉皇池、跑马梁,到药王殿就有接待站了,南面上来的人多数在这过夜。

再下是南天门(这里也有接待站)、老君殿、太白第一泉、回心石、三台宫瀑布、铁甲树,之后就是大路下厚畛子了。

从拔仙台下来,走了五个多小时后就遇到不少从厚畛子徒步上山的驴友。有独自的,但大多数是结队的,有女的,有年老的,其中一位听说已70多岁高龄了,真是佩服。

我赶到厚畛子,恰好中午1点。乘1:30的班车前还可吃点东西,于是就在班车处要了碗鸡蛋番茄面。店家说“昨天有个女的,也是徒步,10点过下来的”。那就是搜救向导说的那个女的了,我奇怪道“这么快?”“是晚上10点过,说在南天门就找不到路了,是挖药的把她引下的,到这里时,我们都关门了。”

之前佩服她,现在也佩服她,这么好找的路都要走丢,还敢独自穿越!

要是不遇到挖药的,或许她就永远盘桓在这绵绵的太白山中了。

坐车比走路伤神

对于低智商的人来说,坐车比徒步伤神多了。

从西安坐动车去华山只需半小时……在太白山上,一上海驴友把如何游华山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假未满,单位已安排事情,虽然已到华山之脚,但登山计划只能放弃了。

于是,在周至到西安的途中,就在手机上把当晚西安到昭通的火车票买了。想着买张卧铺在火车上睡一觉也能缓解今天的疲惫。到西安后直奔火车站,赶紧把票出了。

拿到票后,心总算安稳了,就在附近闲逛了两小时。待检票时,工作人员说,你这是“西安南”的,这里是“西安”站……

“西安南”距“西安”还有30公里,就是打车也来不及了,“西安”站又没有直通昭通的火车。于是赶快退票、买票,争取能坐上25分钟后,也就是22:05“西安”到“重庆”的火车。

慌乱之中,却买了次日22:05的,既然想走也就不想再等第二日了。于是又改签当晚后半夜凌晨2:05的,而且只有站票了。

本来就疲惫,还要熬到两点,真是不容易。想着上车就好了,殊不知这世界上密度最小的地方竟是火车上了,坐火车如同坐公交,人擦人的挤了站着。原来正值学生放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大都市的车票再也不敢在网上买了。到重庆后,立马去买昭通的车票,“没有”,售票员说,“我原来不是坐过吗,怎么会没有!”“取消了。”

于是,又去客运站,买了重庆到内江的班车。只有先到内江,明日再从内江坐火车了。

走路,我似乎从来没这么伤神过,加之两夜没睡好,第一夜,在大爷海,打呼噜的几个,一个比一个厉害,第二夜,站在火车上,充其量只能算打盹……

归 途

内江到昭通,火车在飞奔,回想在弥漫,弥漫着弥足珍贵的点点滴滴。

在三十多天的日子里,一个人与影为伴,与包相依,沿着北纬30°,一路向西,即使有强劲的风,即便有带着冰雹的雨,甚至于泥石流、塌方,前行的脚步从未停下。

那是因为,前方有美丽风景。这风景不仅仅是明净的天空,如缕的白云,也不仅仅是高耸的雪山、圣洁的湖水、满坡的格桑。这风景是一个个的感动,感动自己,感动他人,感动那清澈的眼眸,感动那淳朴的笑容,以及一声声“加油”、一个个“拇指”,更有那心无旁骛、一步一叩首的信徒……

西行的收获,不在于你能看到什么,想到什么,而是你漫漫独步中的体会、孤单身影中的感受。或许,风景如画的山后也会有腥臭的垃圾,圣洁的殿旁也会有等待艳遇的人群。但是,它不是西藏的天空,也不是喜马拉雅的厚土。

在那长长的西行路上,每个人都是微笑的样子,每个人的背影都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在那空旷的天地间、高高的雪山脚、清澈的湖水畔,似乎每个人都有置尘世于度外的从容,广袤的天地让人心也变得无比宽阔与宁静。

或许,因为我们没有匍匐大地,无法看见人间的疾苦;或许,我们没有手持信仰的经轮,堆起高高的玛尼堆,难以拥有那份宠辱不惊的淡然。但,在孤独的“318”,洁白的雪山明亮了我模糊的双眼,磕长头的信徒明净了我迷茫的心灵。

西藏,碎石垒起的玛尼堆比入云的雪峰还高;

西藏,垭口密密的风马比五彩的旗帜更飘扬;西藏,我不是归人,仅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责任编辑 夏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