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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人家

2016-07-14吕玉刚

四川文学 2016年7期
关键词:雪山

吕玉刚

诗意栖居是指一种游居方式,是各种文化高度密集的游居形式,目前国内已经有广泛的需求,但并未形成统一的概念,因此诗意栖居也泛指生态文化游居方式,一种美好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题记

猴年春节的正月初八,雪山村扬着稀疏的雪花。

早在年前就和田姐通了电话,说节后要到雪山村她的新家住上两天,体验一下早已声名在外的雪山村魅力。电话里,我没告诉田姐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正月初二,田姐给我发来了一条手机短信,说:你来村里是具体做什么,还需要住在村里?

想来田姐是起了“疑心”:一个男人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呆着陪伴家人,来雪山村作甚,当下也不是来雪山村“耍”的最佳时令啊。

既然田姐问了,我也就如实招了供。

田姐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文字后面还缀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脸谱:其实该“吹”的都吹得差不多了。

我告诉田姐,让她不用担心。我对她说,你就当我这是一种个人行为就行。我还告诉她,雪山村震后规划建设得那么好,我就是作为一名游客,来感受感受。

我和田姐约定,正月初七,雪山村不见不散。

再次接到田姐的短信,是在正月初七晚间。

短信内容是:你不来村里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初七未能成行,却忘记了与田姐打声招呼。我告诉田姐,这个春节我过得很糟糕,从除夕上完祖坟,就一直感冒并带有反复发烧,加之今天遇上节后首个寒潮,全天大雨如注,因为身体和天气的原因,所以未能按约定成行。

在和田姐你来我往的短信交谈后,我告诉她:我明天上来。

临了,田姐说,先把身体养好,身体要紧;接着她又对我说:你如果明天真要上来,到了宝兴县城若没有上山的车,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叫我老公开车来接你。

素昧平生,这就是雪山村的田姐。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4·20”强震后,这三年来的经历带给她关于美、悲悯、艰辛、爱、绝望与希望等等的洗涤,才让她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良善质朴。但是因为田姐的良善,我对那个尚未踏足的叫雪山的震后村庄和那里的雪山人,有了更多的期待。

节后的首个寒潮还在持续发力。正月初八,我提着电脑和相机走在宝兴县城通往雪山村的硬化便道上,在我的头顶上空,雪山村此刻扬起了稀疏的雪花。

雪山村在宝兴县城穆坪镇河对岸的半山腰上,从县城新建的穆坪土司碉楼处,以四十五度左右角度向北眺望,那就是雪山村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雪山村。

雪山村有四个村民小组,分别是雪山、新江、大坪、潘族,全村一百四十二户人家近六百人。我最早关于雪山村的了解,是因为三年前那场地震。

二〇一三年四月二十日,雅安芦山发生七级强震,与芦山县比邻的宝兴县因此受到波及,损失惨重。雪山村也因此未能幸免,成为了重灾村之一。

因为我的祖籍也是宝兴,震后的那些日子,我特别留意媒体来自家乡的相关讯息,也因此记住了雪山村这个带着些许诗意和浪漫色彩的地名,以及雪山村地震时村里的一些印记:

“……山高、路断、天寒,海拔一千七百米的宝兴县雪山村近六百人急需救援……”

“……潘族组一块足有几吨重的山石滚下来,砸进了几家农户的房屋里。村民们被吓得面无血色,有的脚被砸了,有的满脸是血,挤在一起发抖……”

“……地震过后,潘族组六十岁的王官义老人就再也没能找到父亲的坟墓。据他说,墓就建在山下的宝兴河畔……”

“……震后的第四十五天,在雪山村地震灾害隐患点的废墟中竟然挖出了两头幸存的猪。猪在被人拖出来时,它们站立不稳。据主人讲,和震前相比,两头猪足足掉膘有三十斤之多……”

……

这场猝不及防的灾难,直接导致雪山村重伤六人,轻伤十六人,一百余户农房严重受损。

对于一个不为外界所知的闭塞村落,这或许已经算是弥天大祸了。

“雪山人家23号”,这是田姐家在雪山村的门牌号。

漂亮!还能说什么呢?实在是漂亮!我说的是田姐家震后重建的新房子。提着包站在田姐家的“别墅”前,我很难将眼前看到的景致和三年前那场地震来袭时报道的画面结合起来,短暂的恍惚,恍若隔世。

田姐家的新房前是一块小菜畦。道路两边的菜地里除了种着几许白菜,菜地间还穿插着几株盆栽,盆栽间又矗立着一小尊山水石,山水石上镌刻有“泰山石敢当”五个字。我仅仅是将视线轻轻上扬了一下,便瞧见了新房大门上方那块醒目的匾额,手写体镌刻,“田姐家”三个大大的异体字映入眼帘。

进得正门,面前摆着一张老式的八仙桌。往左走依次是到底楼的楼梯和旁边的茶室。茶室时尚,地板是由条木打磨抛光而成,条木与条木之间留有等距的小间隙。茶室四面透光,垂挂的落地竹帘既遮阳又透气。突然,此时一阵寒风袭进茶室,透过玻璃窗,我看见窗外稀疏的雪还在飘落;往右,依次是上二楼的楼梯和紧挨楼道一墙之隔的厨房。循着二楼上溢出的人声和电视机声响,我踏上了田姐家攀往二楼的楼道。

天啦!这房子也设计得太过精巧了。站在上往二楼的阶梯上我才发现,就在刚才的八仙桌后面是一个风水池,只是这个风水池要矮于正门厅、茶室和厨房一个台阶,也就是说刚才见到的场景是介于一楼和二楼之间的,也可以说这栋房子其实是由两栋房子组合而成,只是分成了前栋和后栋,前栋房屋的地基要高于后栋房屋一个阶梯,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看见的正门厅、茶室以及厨房介于后栋房屋一楼与二楼之间的缘故。两栋房屋之间由楼梯巧妙串联,楼梯是方钢与实木作为材质,既美观时尚又不影响看往后栋房屋底楼的视线。

风水池其实就位于一前一后两栋房屋间的底楼空当处,接着又是让我心里为之一震。猜我看见了什么?就在风水池的后面,居然有两株腊梅开满了黄色的小花。有谁见过在家里就能种腊梅的,反正我是没见过,我这才意识到了萦绕在我鼻腔里的芳香,馥郁而绵长。

透过踏梯步的间隙,我瞧见后栋房屋的底楼房间里放满了桌凳,想来那应该是餐厅的所在地了。

上得二楼,我叩响了木门。稍顿,乍开的木门里探出一张笑脸,溢出的笑容瞬间就像撒网般地将我包围。

这,就是田姐了。

翌日,正月初九。艳阳高照。

“正月初九”是民间很多地方的一个重要日子,俗称“上九”,也是人们上庙宇祭祀,祈求新的一年出入平安、顺心顺意的日子。对于雪山人家,也不例外。

一早起来,打开我住在三楼的房门,就见田姐家新房正门十多米开外的左上角聚满了人头,人们点燃香烛纸钱,叩头祭拜。只见田姐也在其间拿着镰刀,帮着清扫庙宇前后的垃圾和杂草。

上前询问,才知是因为“上九节”。一位老人家告诉我,庙叫“二郎庙(李冰祠堂)”,而庙后的山被称作铁江山。老人家还说,二郎庙是雪山村现存少量的古建筑之一,下一步将会作为旅游资源,打造成雪山新村的特色景观之一。

我告诉田姐,早饭不用管我了,我去村里四处转转。

穿过祭拜的人群,我听见其间一位老人嘴里这样低声念叨:保佑雪山村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大伙日子越过越好……

司空见惯了烧高香保佑自己升官发财的人,而此刻这种不经意间听到的祷告谶语,倒让我对雪山村人有了别样的看法。心想,这该是内心彼此间多么敞亮的一村人啊,就连祭语,祈求着的也是大伙一起把日子给过红火了。

顺着雪山村后山震后重建的盘村公路,我一边拍照,一边欣赏着这座新村的景致。只见一排排“别墅”沿山势错落有致地依次排开,新居上的瓦片、竹席、木雕、和鹅卵石这些自然元素随处可见。当我站在新村的观景台上极目远眺,宝兴县城穆坪镇的秀美山水尽入眼帘。

我这才看清了整个村庄的地理布局。村子的人家呈阶梯性分为上、中、下三层设计,最下层的左右两边分别建有观景台。左边的观景台可以鸟瞰山下的两河口与整个兴隆镇,而右边可以俯瞰完整的宝兴县城。

看着眼前风景如画的村庄,我不敢想象一座村庄的重建,其间三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又有多少人为此而夜以继日地付出心血,我更不知道这道靓丽的风景线背后,到底有过多少让人感动的故事。

杨光,是中国扶贫基金会成都办公室“美丽乡村项目”官员。从他那里,我有幸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雪山村震后重建的故事。

杨光告诉我,雪山新村的灾后建设理念是基于“政府主导、群众主体、社会参与”的原则下诞生的,也是在中国扶贫基金会、北京绿十字、加多宝集团的帮扶下经过各方考察论证、集思广益,最终才敲定了雪山村适合发展民俗旅游的调子。

至于民居的设计理念,杨光说是由AIM国际竞赛组委会联合中国扶贫基金会、北京绿十字、雅安市扶贫移民局和宝兴县政府共同发起面向全球征集的。目的在于利用AIM的国际化设计平台,以雪山村为研究对象,提出如何在提高村民生活水平的前提下,有效地制定乡村产业规划与建筑改造的策略,使传统文化在精神与实体上得以传承。

穿行在雪山人家敞亮的“别墅群”里,我仿佛看见一群来自全球的青年设计师,他们或在雪山村的山水之间调研,或在雪山村的老村落里忙着走访;他们一次次地推翻了自己手中的设计图纸,又一次次地将自己手中的设计图纸画满了线条;他们的图纸上或对老村落进行了改造,又或对新村落开辟了疆域……直到手中的图纸上,形成了民居与自然的融合、震后重建与乡村建设的完美图景,他们才在空当里得以放下鼠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该有怎样的一种胸襟,才能在一张图纸上将学校、村民活动中心、游客接待中心等不同功能的建筑与当地的民族文化、山乡地貌、动植物资源等巧妙地联系起来融为一体,并铸就成为我眼前所看到的这座优雅村庄。

杨光还对我说,雪山村的终极规划目标是将雪山村属地的四个组团开拓为背包客、自驾游爱好者的集散点,依托其特色居住、生态农业、特色手工业,进行有序的开发,最终实现以新江——雪山——潘族——大坪的扩散式发展。并通过新江组的繁荣,持续获取进一步发展的资金动力来进行交通设施的基础建设,以此带动其它组团,使四个组团在交通有了初步联系后,最终依靠产业的互相补充实现真正的有机联系。

我眼前所看到的新江组(雪山新村),只是“美丽乡村项目”的第一步。

以下是我所了解到的关于雪山村震后三年重建的一些时间脉络:

“……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日雪山村开始了项目建设前期准备……”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正式启动工程建设……”

“……二〇一五年春节前夕,雪山新村八十二户村民喜迁新居。其中新江组为四十八户,潘族组为三十七户……”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雪山村民俗旅游于二〇一五年五月开始了试营业,正式开园时间为九月二十日……”

还是在正月初八,刚进田姐家的门,我就跟她摆起了闲条。

田姐从她的手机里翻出了相册让我看,她说:你看这是我除夕晚上在家里拍的照片。

相片上拍的是一片绽放的焰火,我有些纳闷。田姐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对我说,你可能没留意,说话的间隙她向我指了指她家客厅上方的天窗。我这才醒悟,原来田姐家的房子是坐在家里就能看焰火的。

坐在家里能看焰火,也就意味着在有月亮的夜晚,田姐家的房子在客厅里就能仰望星空。

在家里仰望星空,是不是很诗意呢!

田姐说,她家的房子是山东建筑大学建筑系一个叫周玉蝉的大五学生设计的。周玉蝉是震后雪山村的建筑设计志愿者。前前后后进进出出,在她家大概呆了有一年多的时间。

说起她家房子的设计,说起那个叫周玉蝉的志愿者,田姐的话匣子被打开了。

田姐说玉蝉刚进驻她家做志愿者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九零后的小女生能懂得建房子,还能设计图纸,更不忍心将自家这么多年的家底交付给一个丫头片子。可是后来让田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来自北方的女娃子不仅能设计图纸建房子,她连砌砖、抹灰、做木匠的活儿都能一样不落地来几下。

玉蝉对她说,总得露两手,要不然你们哪能信我!

女娃子平时话语不多。她是在村里待的时间最长的志愿者之一。她放弃了去澳大利亚带薪实习的机会,把自己最重要的实习期放在了雪山村。因为有大家的信任,也看得出女娃子很珍惜这种大伙把家底交给她的信任,但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向她的导师请教。

田姐说在设计自家房屋的时候,虽然设计过程中玉蝉多次征询了她的意见,可真正开始建房施工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分歧。之后玉蝉让我理解和认可她的设计理念反而成为了我们之间最有挑战的事情。

每到最心焦的时候,女娃子就会拉起自己的小提琴……

田姐告诉我,要是天气好出太阳的话,她家的客厅里从早到晚都会有一束太阳光投射进来。她说,即使如此细微的细节当初也被玉蝉巧妙地纳入了自己的设计构想中,这事她也是新房建好后才知晓。

田姐说记得有一个下雨天,女娃子突然来了兴致和她聊得很动情。女娃子告诉她,她在雪山村做志愿者的梦想,就是想把雪山村建成村民们一座心灵的故乡。所以她在设计房屋的时候,不仅考虑到了加强抗震设计、延续当地传统农宅的格局结合现代居住需求;还考虑到了设计中保留堂屋、中庭、石头壁、竹编墙,以及对自然光线和风景的仔细推敲引入。玉蝉告诉田姐,乡村也是可以优雅的。试想,当阳光和风涌入屋内,推窗即可看见两排青山夹着青衣江向东缓缓而流,这该是多么惬意的景致。说到底,她就是想在自己的设计理念中保留这座村庄原汁原味的山地村落味道,将雪山村建成一个可以让外面的人都愿意来体味这种乡土气息,愿意来旅行游居的地方。

听了田姐关于“玉蝉妹妹”的故事,我终于理解了:我上楼时看见的那棵杉树为什么是长在了田姐家的房子里,而不是在修建房屋时将它砍掉。

我也因此明白了,为什么田姐家的房子完全是依据原始地貌而建,地势高的地方就抬高,地势低的地方就放低,在修建的时候最大限度地保留和融合了房屋周边的植被和风景。

这一晚,田姐的“相公”李德华给我泡了两次茶,第一次泡了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凉了,他又倒了重泡一杯。

我在想,我和田姐的龙门阵,应该都在茶里了。

雪山村的冬夜,特别冷。有风从窗外打着口哨穿过。

我住的是田姐家已经对外营业的一室一厅一卫。跃层。

田姐在底层的客厅里给我放了暖风机,在二层的卧室里给我放了一台小型空调。被褥床单全新。

躺进雪白温暖的被窝里,我想起田姐说的那个叫玉蝉的北方女孩——因为三年前那场“4·20”地震,也因为中国扶贫基金会在做“美丽乡村建筑设计师”志愿者招募,她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来到此刻我安放这一百多斤肉身的村庄。我在想,这该是多么勇敢的一个女孩子?她如果不曾有过梦想,如果不曾有过博大柔软的情怀,怎么会选择来川西冬夜里大雪纷飞的雪山村呢?而此刻的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躺在田姐家的新居里内心温暖如四季常春!

窗外漆黑的夜里,雪山村稀疏的雪花应该还在飘落吧。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

“一楼喝茶、餐饮,二楼自己住宿,三楼客房。”这是田姐告诉我的关于她家新居的使用布局。

还是在二〇一五年中旬,雪山新村在中国扶贫基金会的帮扶和村民的自主参与下,成立了“雪山村福民专业合作社”,“福民”之意:造福于民的意思。杨光告诉我,他们同时还成立了下属旅游分社和餐饮分社,年终会向全村村民进行分红,惠及全村每个农户。真正实现了灾后重建,产业重生。

田姐说她家目前只拿出了三楼上的两个套房参与了合作社的经营。

我调侃说,我可听说去年年底你们已经分了红。田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告诉我,参与合作社经营的房间是按五五分成,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房间按四百元计价的话,经营户自己收两百元,剩余的两百元交给合作社管理,合作社到了年底除去支出,剩下的红利全村分红。

自二〇一五年九月二十日试营业以来,短短三个月时间,田姐说去年年底他们全村人头已经分得了一百元的红利,而她自家抛去合作社的红利也有上万元的收入。她还说,如果下一步发展得好的话,她会把二楼的房间一起拿出去经营。

田姐的老公李德华是个言语不多的人,但是说话实在。我问他今年还出去找活干不时,他说只要在家里一年有个三五万的收入他都不想出去了。他说,出去干活危险不说,风险还很大。

是啊,足不出户就能把钱挣着了,谁还愿意背井离乡去寻生计呢!

田姐家优雅诗意的生活,在雪山人家绝不是个例。在雪山村的两天里,我先后串了东家逛西家,我认识了像卫德芳、乐兴娥等等这些雪山人家,他们的“安居”与“乐业”无不如此。

离开雪山村那天,是农历正月初九下午。

田姐说喊她老公李德华送我,我告诉她不用了,其实我是想再看看这雪山人家的如画景致,也想再走走这雪山人家的蜕变之路。

下山的途中,我想起昨天晚上李德华对我说过的几句话,他说:地震后,如果没有政府主导牵头重建雪山村的话,我即使有实力重建这座房子,也没有底气建在这雪山村上,或许我会选择别的哪个城镇买一套来住也指不定。

“4·20”芦山地震过去整整三年了,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世道人心的考量与洗涤,我相信李德华的这几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我又想起那个叫玉蝉的志愿者说的那句话:乡村也是可以优雅的!

一个优雅的村庄,首先是人们能过上优雅的生活;有了优雅的生活,才是人们对于优雅的表达。从某个角度来说,优雅构成了一座村庄的心灵精神史。

对了,田姐大名:田玉霞。年龄四十上下,身材高大。是雪山新村的妇女主任。

在雪山人家的两天里,和妇女主任唠嗑:“有货”。

三月十二日,我又收到了田姐来自雪山人家的短信,她说:“我今天栽了桃花和梨花!”

我在心里敲下一行字:

“雪山人家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然后,摁下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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