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至,理之存
——论汤显祖的情理观
2016-07-13蔡欣兰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410000
蔡欣兰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410000)
情之至,理之存
——论汤显祖的情理观
蔡欣兰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410000)
如今,文学界仍然存在着对汤显祖创作思想的误解。本文推翻“情存理亡”的“唯情论”,从汤显祖的思想土壤着手分析,围绕“以情为主”和“以理辅情”两个方面来论证“情之至,理之存”的“情理中和”论。站在一定的高度去审视情理观背后的深层意义。
汤显祖;以情为主;以理辅情;情理关系
被誉为“东方莎士比亚”的汤显祖是明代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剧作家,以其创作的“临川四梦”震惊于文坛。“因情成梦”又“因梦成戏”,“情”字贯穿了他创作的全过程。他用“情”反抗和蔑视礼教、抨击权贵豪门、揭露政治腐败和要求个性解放,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思想影响。他反对程朱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主张以“情”为本来关注内在人性。
因而,文学界有些学者只看到了他的“主情”,便秉承着“唯情论”去审视作者的情理观,将汤显祖的文学理论归结为以“情”反抗“理”来表述,认为“情存理无”,主张他的创作是绝对的反封建和反礼教的产物。我认为这样的看法未免有些偏颇,汤显祖的思想本身就是矛盾和复杂的。他在《寄达观》中写道“情有者理必无,理有者情必无。真是一刀两断语。”他认为情理不能共存的观点的是“一刀两断语”,简单一分为二地谈情与理太过绝对。事实上,汤显祖所追求的境界是情理中和、二者兼具的。
一、汤显祖的情理土壤
(一)情之所起
明代的中晚期处于封建社会末期,社会黑暗,政局不安。朱明王朝为了禁锢人民的思想、巩固统治,极力推崇程朱理学,用三纲五常泯灭人性,压制人民的欲求。但官化的程朱理学在后期逐渐走入了僵化,因而,随着资本主义萌芽而且市民阶层迅速崛起,反理学的呼声俞来愈高。汤显祖师从罗汝芳,他的“至情”便是源于泰州学派对人的多重欲求的肯定。同时,汤显祖也深受李贽的影响,“他的‘情至说’和李贽的‘童心说’都反对把理和欲对立起来,肯定人欲、表现人欲成为二者之间的共同之处。”同时,在政治场上的失意,让汤显祖感到理之虚无缥缈,决心以“情”之哲学,通过戏剧来摆脱羁绊。
(二)理之所在
其实,汤显祖并没有摆脱骨子里的儒家传统。少年之时,他曾是一个豪侠重义的磊落侠士。受到父亲的引导以及祖父的言传身教,他的心中始终怀有入世的积极追求,也曾在科举制度中几经奋斗,虽然坎坷最终失败但是仍然看得出他没有走出传统的儒家之理。他的心中,从未真正反抗过封建正统,他反对的不过是封建礼教之中束缚人性的东西,最终还是希望归复于传统儒家的道德伦理之中。
二、“至情论”——以情为主
为人称道的“临川四梦”具是写情,“《紫钗记》写‘一点情痴’,《牡丹亭》写‘生生死死为情多’,《南柯记》写‘一往之情为之摄’,《邯郸记》写‘一生耽搁了个情字’。”汤显祖的戏剧创作以情为主,人情至上。他在《牡丹亭》中塑造了杜丽娘这样一个至情形象。在这一作品的《题词》中写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点明情之深、情之切、情之至,这便是“至情说”。汤显祖认为人的喜怒哀乐便是情,人的欲望则是情的驱动力,“至情”呼唤着精神自由和个性解放。《紫钗记》也是一部“至情”佳作,其中描绘了霍小玉至真至诚的情感和大胆的反抗,把全部生存价值和生命理想都拴系在爱情这叶小舟上。在儿女风情之中,把人性之解放和自由之追求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汤显祖看来,“情”比“理”更为重要。他提出“世总为情”(《耳伯麻姑游诗序》)、“人生而有情”(《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即是表达“情”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世间的一切都因“情”而发生、因“情”而存在。没有了“情”,一切都将不复,理也便成为一纸空谈。他还说“圣王治天下之情以为田,礼为之粕,而义为之种。”他认为“情”为“礼”之田地,只有在“情”的沃土上,才能生发出礼义的种子。可以见得,在汤显祖的情理观中,理以情为本,人性至上。
三、“存理说”——以理辅情
“至情说”,皆认同之。而在“情”“理”相冲突的表面下,汤显祖的一切“情”思皆逃不过“理”的樊笼。张扬“情”的同时,“理”仍然存在。本文想强调的是作者“情理相融,以理辅情”的真实意图。在他的作品中处处流露着“情”之主题,细细品析,他的戏剧文本“其实还未跳出“发乎情,止乎礼义”的传统轨道。”
作者笔下的“临川四梦”所写的“情”并不是局限于自我内心之小情,“前二梦”(《紫钗记》和《牡丹亭》)在歌颂美好爱情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赞颂了人性解放的人道主义精神。“后二梦”(《南柯记》和《邯郸记》)属于官场现形记,显示了复杂的社会面貌。这些情感都指向社会责任和人生之道,反映出作者强烈的责任感,显示出儒家的出世追求。并且,作者不是一味地赞颂“情”,而是认为情有善恶之分,在扬“善情”的同时也抑“恶情”。《南柯记》中塑造了一个有事功之心的士子成为有所作为的能吏而最终在宦海中堕落的典型,《邯郸记》则描摹了官场之上无好人的朝廷群丑图,这两部戏剧都体现了欲望膨胀贪欲的可怕结果,也道出了人格堕落、人性扭曲的“恶情”需要“理”的限制。汤显祖的四剧皆有梦境,“临川四梦”都归于虚幻,这正是作者对于“情”之困惑,想要解决却找不到出路。《南柯记》和《邯郸记》的主人公都经历过一个由“梦迷”到“梦醒”的过程,“如此一来,对梦的迷恋即意味着对情的执著,对梦的觉悟则意味着对情的质疑与否定,两者看似矛盾却并行不悖。”虚幻性和悲剧色彩是“情”对现实道德教化的妥协,要用“理”来解决为情所困的难题。
四、结语
审视汤显祖的情理观,我们可以看到汤显祖思想的进步意义。他反对“唯理”或“唯情”的绝对理论,要求解放人性和肯定跟欲望的同时,也提出要受到天理教化的制约,从而达到情与理的辩证统一。但是,他仍然无法超越时代的限制,有一定的局限性。他的情理观皆来源于封建统治下的有限认识,无法摆脱封建思想的束缚。最终,只能以梦载情,仍然没有找到出路。
[1][4] 汤显祖.汤显祖集·诗文[M].北京中华书局,1964.
[2]邹自振.李贽的“童心说”与汤显祖的“情至说”[J].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05).
[3]瞿华英.牡丹亭“至情”观[J].山东教育学院学报,2006(06).
[5]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6]左其福.“唯情”的困惑——论汤显祖文学观的内在矛盾及成因[J].中国韵文学刊,20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