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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20世纪30年代中国都市诗的艺术特征

2016-07-12池洪涛南充市文化馆637000

大众文艺 2016年3期
关键词:都市意象诗人

池洪涛 (南充市文化馆  637000)



论20世纪30年代中国都市诗的艺术特征

池洪涛(南充市文化馆637000)

摘要:中国现代文学的都市诗在20世纪30年代达到成熟期,主要体现在创作手法上更趋前卫,词句喻指间离性大大增强,语意留白也被有意识地扩大,更加注重视觉效果的强调。

关键词:30年代;都市诗;艺术特征

在整个现代文学史阶段,每一种特定风格诗歌的兴起,都与时代、社会背景有着重要联系。20世纪30年代是都市文明迅速发展的时期,催生了大量表征物质文明讯息的都市诗歌。敏感于都市气息的现代诗派与左翼诗人成为了30年代都市诗歌创作的重要力量。

30年代的都市诗已经脱离了早期稚嫩的底色。从整个现代诗歌发展史来看,可以说,都市诗在30年代已达于成熟。这种成熟不仅表现于以上的主体视角与题材选取方面,更显著地突显于艺术手法上。求新求异的唯美演绎在30年代几乎成了都市诗歌的一种普遍的美学追求。

一、喻指间离性的增强

都市纷杂的环境强烈地冲击着人的视觉系统,也震撼着都市人纤微敏感的神经系统。在都市诗人的眼中,本来毫不相关的两种事物也可以有共通之处。徐迟的一首诗名为《都会的满月》,描写的却是都会里的大钟。二者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都是依时序轮转的事物,都在无休止地作着机械运转,都市单调刻板的生活就这样被反映在二者构建起的张力之中。这里被拉大的本体和喻体间距在都市诗的表现空间里得到了充分发挥。诗人以看似毫不相关的两种事物作本体与喻体,增强了间离效果,并构成对读者固有思维模式的挑战。

都市诗人常常有意拉大喻指间的距离,使得某些作品的主旨也无法确定。现代诗派的玲君曾书写过都市寂寞,典型的如《公园里的一张椅》。如果说这首诗很明显地在以寂寞的物喻寂寞的人,那么玲君的另一首诗《喷水池》则更显得隐晦,诗中写道“你只是不住地忧郁地旋舞,/好象吐出对于河海的恋思;/虽然你韵律地扬起水沫的拍节,/对于你移植的地域,你沉默”,对这一都市事物的描写究竟是诗人自喻还是书写寂寞的都市人,是见仁见智的。还有的作品并不是要表现某种具体事物,而是为表达一种感受或仅仅是瞬间的思绪,如施蛰存的作品《银鱼》将三个互不相关、且与主题也无明显牵连的事物一一陈列:“土耳其的女浴场”“柔白的床巾”“初恋的少女”。都会世界如万花筒般散乱,这种让人耳目一新的表现形式正应和了现代都市生活的纷杂性,表达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瞬间感受。

二、语意留白的扩大

20年代的都市诗中就有某些作品有意弱化词句间的过渡,使读者在理解上产生阻塞。这种语意间的留白现象在本时期被进一步强化。这种跳跃式的词句与快速的都市节奏和杂乱的都市画面是相协调的,或者可以这样说,这种手法的大量使用是都市飞速的现代化进程促成的。

如《秋风里》一诗,“沉醉的街道在吐着碎玻璃似的歌唱,/秋天哭得像暴雨里的野花一样,/秋天在抚摩梧桐的梢头,/像生命的银线旋动于荒山的中央。”作者有意制造的语意空白一方面给读者留了一定的猜度空间,在阅读中间制造回想余地,同时也使作品呈现出了新异的面貌。

另外,本时期诗歌中,意象间的跳跃转换的幅度也进一步加大。如李长之的《中山公园》,“明媚的春色,/娇艳在柳梢头。/来往者,/茶座,/喧腾的灰色里,/邪恶的滴溜溜的/眼睛,/都市病者的心胸。”来往者,茶座,喧腾的灰色,诗人只是截取了场景中的几个画面,没有连缀它们的语言,作为读者却已能在头脑中建立起大体的景物轮廓。由邪恶的眼睛到病者的心胸,跳跃更大,诗中省略的部分作者留给读者自己去补充。意象间的空白将引起读者对都市邪恶和病态的深层思索。再如钱君匋的《夜的舞会》,作品主要描写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舞会会场。大多数意象本体搀杂在喻体之间,“珊瑚的电炬”“衣饰幻成的几何形体”“并剪样的威斯忌”“膨胀的Allegro三拍子G调”“有大飞船感觉的舞会”等等贯穿诗中,整首诗所呈现的是一个光影散乱的世界,让读者难解其意,然而这些意象间的迅速转换在形式上恰好建构起了都市的夜场舞会里骚动不安的景象,也象征着都市世界的狂乱病态。

三、视觉效果的强调

我们知道,人所接受到的外界信息大部分来自于视觉系统。对于30年代五光十色的都市世界里生活的诗人而言,视觉的强烈冲击不能不在他们的都市诗歌里反映出来,而经过诗人视觉过滤的都市景象,也必然是一个不同于常人所见的纷乱世界。孙大雨写于20年代末的《纽约城》里,众多的都市意象被作以夸张的呈现,如“无数的车轮”,“千斤的大铁锥”,“锁天的巨练”,“锒铛的铁棍”,“辘轳”,铜器上飞奔的“电火”,塔尖上“青青的烟雾”。如果将这首诗以一幅画来表现,必然是光怪陆离的,只见光色不见实物的画面。

对视觉效果的追求还表现在诗的文字建构上。施蛰存曾这样评论《现代》中的诗,说“它们是现代人在现代生活中所感受到的现代的情绪,用现代的词藻排列成的现代的诗形。”1这里,“现代的词藻”和“现代的诗形”不应仅是针对诗中语词的使用,也应包括文字的具体放置。30年代的诗人徐迟也许是最少受固有诗形羁绊的一位,他在诗艺上可说是做着前无古人的发挥。他的一首《及其他》中,诸如“在梦中,在翌日,/我在恋爱中翻着筋斗。/我——/我已日益扩大了。”通过“我”字的不同方向的放置,作品显得更加生动活泼。另外,他的某些诗作还频繁地使用新异的数字,如《MCMXXXV》表现诗人生活的一九三五年,并在诗中反复出现MCMXXXV这几个数字。另外,在他较著名的《都会之满月》的开篇有这样的诗句:“写着罗马字的/Ⅰ 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Ⅷ Ⅸ Ⅹ Ⅺ Ⅻ”,这些罗马数字的引入,为作品增添了现代色彩。

求新求异差不多是每个时代的诗人乃至文人进行文学创作的一致要求,这一点在30年代的中国城市诗中有着更为明显的体现。城市中的新鲜元素不断刺激着诗人的创作细胞,磨砺着诗人的创作笔锋,从客观上为诗人的创新提供动源。尽管在徐迟等某些诗人的作品中过于注重追求作品的新奇,而导致诗意的晦涩,但在政治斗争氛围浓厚的30年代,诗人能够致力于诗作品格的创新是值得肯定的。

30年代中国诗坛满是斗争的呐喊,许多诗作注重发挥其社会功用却削弱了艺术魅力。而都市诗人专注于形式的探究,为维护诗艺的建设起到重要作用。尽管不少作品表现了都市人迷惘、阴暗的内心世界和都市的纷乱与颓荡,不无消极色彩,然而这些并非全然的糟粕,换一角度审视,可说是对都市文明中恶的一面的拷问和诊断,从中我们也能读到诗人们对日渐膨胀的都市文明的隐忧,这在物质文明尚不足以构成都市人威胁的现代中国是一种前瞻性的思考。因此可以说,30年代的都市诗歌虽声音微弱,却对现当代文学乃至中国都市文明建设有着深远的意义。

参考文献:

施蛰存.又关于本刊的诗.现代[J].1933,4(1).

池洪涛,南充市文化馆文学专干,文学硕士,主要从事文学创作、辅导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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