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瞬间
——浅析博尔赫斯《致一枚钱币》
2016-07-12汪保国海南大学570228
汪保国 (海南大学 570228)
生命中的瞬间
——浅析博尔赫斯《致一枚钱币》
汪保国 (海南大学 570228)
本文通过文本细读的方法以博尔赫斯《致一枚钱币》作为文本加以赏析,诗人在诗中呈现历史中城市、时间中的个人以及梦等主题。在时间的瞬间性维度之上,个人、城市以及历史会产生某种关联,这也是诗人探索的永恒主题。
博尔赫斯;时间;命运;《致一枚钱币》
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诗人、小说家、翻译家。《致一枚钱币》是选自其诗集《另一个,同一个》之中,文中并未注明写作具体时间,诗人在诗集的序中说,“这本书只是一个汇编,其中的篇章是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情绪下写成的,没有整体构思”。1但可以根据诗人全集时间选编顺序,推算这首诗写于20世纪60年代。诗人笔下充满激情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以及迷宫般的小径分叉的花园,时间、迷宫等意象是其重要探讨主题。在这首诗中,与其说是向一枚被抛入水中钱币致敬,不如说是在向生命的瞬间中一次灵动致敬。然而时间、命运、梦、历史等都是这首诗重要指向。
一、关于《致一枚钱币》
标题是“致一枚钱币”,诗人在回忆从蒙得维的亚港起航的那个夜晚,在船转过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市塞罗山时,诗人在最高层甲板上扔出一枚钱币。这是一次别离,而且是在夜间。别离,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这个点或是地点或是时间点,重点不在具体事物之上,重点是在诗人看到“另一个时刻”,这另一个时刻下金属圆片或是另一个时刻下的自己。
1.“我感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2
生命的瞬间 “我感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刹那间,时间暂定,将诗人引入瞬间的里的空白,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实也在此刻找到了一种物体上时间的印证。“寒光一闪”便是开启生命瞬间空白,直至眼光随着钱币“在浊水中淹没”。发光的物体被时间和黑暗卷走,钱币的寒光一闪打破了浪急风大的夜晚,钱币下沉,诗人也在此刻中陷入沉思中。然后下一句直接以非常主观的口吻说道,“我感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不可挽回的事是我扔出了一枚钱币,多出另一种命运的线路。每次相聚的开始,便注定要与另一时刻的命运相遇,这种相遇是一种平行的,永远不能再次相交。
这也是博尔赫斯诗歌中提及的那两串“东西”。“在地球的历史上增添了两串/不断的、平行的、几乎无限的东西:/一是忧虑、爱和变迁组成的我的命运,/另一个是那个金属圆片,/被水带到无底深渊/或者遥远的海洋,在那里/撒克逊人和维京人的遗骸仍受到侵蚀。”诗人的命运与金属钱币在地球历史生留下无限的痕迹,两者之间在时空中平行无限延伸下去。
2.塞罗山,侵入与殖民的历史
诗歌,开篇就提到的地点是蒙得维的亚和塞罗山,这是西班牙资助的冒险家冒着伦第一次踏入南美土地而看到的地方。塞罗山的无非当时就是一座不足50米高的小山岗,然而麦哲伦的介入,它因此被扔进了历史时间中。与此类似的还有撒克逊人和维京人。他们是活跃在北欧的种群,曾不断侵入英国海岸,前者成功进入英国的历史,而后者也因自己的海盗行为进入了历史之中。被扔进水中的钱币,如同镜子一般,隐射出这些历史记忆。擦肩而过且形影不离,钱币被扔出的时刻、塞罗山被发现的时刻以及撒克逊人和维京人的历史相聚在诗人乘船的那个夜晚,且坚信这种关系将会无限连续地进行下去。而这一切的经历汇合成了人生总和。
历史在发生,历史也在与人之间也不断产生交集,流逝的时间与本体的矛盾将会连续下去。一段段侵入或殖民的历史,将会在日后某一个时刻再次浮现,如同“我梦中或不眠的每一时刻/总是同不知名的钱币的另一时刻印证”一样。生命的瞬间又一次被激发,一次灵动,一次连续背后清晰浮现,我与历史,我与事物都发生了关系。这种发生关系的时刻,时沉时浮,具有偶然性。
3.时间与命运
我的命运在这个夜晚中与某种东西发生相逢。然而诗人说“有时候我感到后悔,/有时候我感到妒忌,/妒忌你像我们一样,/处于时间和它的迷宫中间而不自知。”诗人有梦的时刻也有不眠的时刻,海中撒克逊人和维京人的遗骸仍受到侵蚀,历史与个人仍在多年以后存在相互作用的时刻,躲也躲不过,只能接受。同时也没有一样东西会从一个人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我们同钱币一样,“处在时间和它的迷宫中而不自知”。诗人感到后悔,后悔做了不能挽回的事;诗人有时感到妒忌,我与钱币都被时间“临幸”而不被人和事物发觉。这也人可贵之处,但也是可悲之处。有人苏醒过来,也有人不从发觉。然而也渐渐知道这一切并非偶然。这就是我们的生命。
关于自己的命运,1974年,博尔赫斯曾自序道:“博尔赫斯是否曾在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命运感到过不满呢?我们猜想他会的。他已经不再相信自由意志,而是喜欢重复卡莱尔的这句名言:‘世界历史是我们被迫阅读和不断撰写的文章,在那篇文章里面我们自己也在被人描写着。’”命运里有忧虑、有爱也有不断变迁的生活,然而我们在不断与历史发生关系的时刻中参与历史之中,自己也成了一种历史叙述。
生命中出现瞬间的时刻是一种灵动时刻,一种与过去存在异样并令人感知的时刻,这种瞬间意义空白,但也是这看似空白的时刻,蕴藏着生命众多可能性指向。相对于平常生活,瞬间是一种短暂的抽离,诗中瞬间就出现在扔钱币中。
二、诗人诗歌观
个人经验在诗人看来实微不足道,个人绕不开传统。艾略特说“现存的艺术经典本身就构成一个理想的秩序,这个秩序由于新的(真正新的)作品被介绍进来而发生变化。每件艺术作品对于整体的关系、比例和价值重新调整了,这就是新与旧的适应。”3历史意识对创作者很重要,这种历史意识不仅是说历史的过去性,更重要的事要意识到历史的现存性。
然而,语言的起源是非理性的,具有魔法性质。重视生命的瞬间性,放在语言上来看,语言同样具有不确定性,多义性与非理性,是不可完全被规约住的。博尔赫斯在写作中,经常创造性写出一些不和当时语言规范的单词。他认为语言,尤其是诗歌语言具有神秘性、具有魔幻效果。他用棋盘和棋子作比喻,诗歌就是一场神秘的棋局,众多不确定性、偶然性和瞬间性。
生命的瞬间,时间在此刻暂停重逢,相对固有秩序,此刻生命有了新的指向的可能性。一种顿悟幡然觉醒或是一种对生命进程的内在窥视。这种瞬间性,是窥探命运的一个切口,并不一定人人都能在这种瞬间中领悟生命之含义,然而这种瞬间为人提供了可能。而诗歌便是一种方式传达这种瞬间的可能性,阅读的过程也是在发现自我的过程。
注释:
1.博尔赫斯著,王永年译.另一个同一个[M].浙江文艺出版,2008:1.
2.博尔赫斯著,王永年译.另一个同一个[M].浙江文艺出版,2008:146-147.
3.王恩衷编译.艾略特诗学文集[M].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9:2.
汪保国,在读硕士,单位:海南大学,研究方向:文艺学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