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鸽灾》中的族裔身份重构
2016-07-12陈召娟邹惠玲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陈召娟 邹惠玲[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论《鸽灾》中的族裔身份重构
⊙陈召娟邹惠玲[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摘要:当代杰出的美国本土裔作家路易斯·厄德里克在小说《鸽灾》中,从印第安人的苦难历史出发,书写了印第安人的身份重构。本文立足于玛丽亚·沙克曼的移情接触理论,以年轻一代的印第安混血女孩埃维莉娜为例,尝试探索她身份重构的过程,从而展现厄德里克对揭示印第安历史真相和深化历史意义的努力。
关键词:厄德里克《鸽灾》族裔身份移情接触
一、引言
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1954—)是当代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本土裔作家之一。从20世纪80年代起,厄德里克平均两三年就会创作出一部长篇小说。迄今为止,她已发表十三部长篇小说,其中很多作品一经问世,便吸引了读者和评论家们的强烈关注。凭借其作品的文学魅力,厄德里克曾先后获得1984年美国全国图书评论界奖、2009年艾尼斯菲尔德·伍尔夫图书奖和2012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等多项大奖。她的一系列小说主要围绕北达科他州齐佩瓦族保留地内几代印第安人的生活,其中2008年创作的第十二部小说《鸽灾》同样以北达科他州为背景,由四个叙述者讲述了二十个彼此相互关联的小故事,展现了当代印第安人的身份困境。《鸽灾》沿用了厄德里克一贯的轮唱式叙述风格,在二十个故事中,印第安人被无辜绞死这起事件给印第安女孩埃维莉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影响了她对自己印第安族裔身份的建构。《鸽灾》自出版以来,很多评论家和学者从后殖民、生态、叙事、文化创伤、历史和魔幻现实主义等视角对该小说进行了分析,但很少有探究者从身份的角度剖析小说中主人公的身份建构。
当代芝加哥伊利诺斯州大学哲学副教授玛丽亚·沙克曼(Marya Schechtman)认为,“以身份为研究对象的理论大致分为两类,心理同一性理论和身份叙事理论。但这两类理论都忽略了移情接触法(empathic access)对于身份构建的重要性”。为了更清楚地阐释移情接触法的内涵,沙克曼引用了英国著名哲学家理查德·沃尔海姆(Richard Wollheim,1929—2003)提出的“事件—记忆”(event—memory)与身份构建关系的看法,“当我集中精力去回忆别人做的某件事时,如果我能清楚记得他当时的感受、经历和想法,那就是充分记忆;在此基础上,如果我能设想自己处在当时的事件中会有怎样的感受、经历和想法,身份建构才能形成”。在沙克曼看来,沃尔海姆强调了事件记忆对身份构建的重要性,但却没有具体分析假设自己处在当时语境时该如何建构自我身份,因而沙克曼提出了移情接触法,即情感的共鸣(sympathy)是自我构建身份的关键,而共鸣的彻底实现需要认可主体对象当时的意图(objectives),并付诸实际行动中。本文尝试运用移情接触理论来探索《鸽灾》中的族裔身份主题,以印第安女孩埃维莉娜为例,探索她族裔身份雏形的形成、对身份的迷惘以及身份重构的过程,并进而论证厄德里克对年轻一代印第安人的族裔身份构建的关注。
二、族裔身份的雏形
沙克曼在提出移情接触理论时,肯定了聆听他人记忆具有对自我身份构建的重要功能。在《鸽灾》中,印第安混血女孩埃维莉娜通过倾听外祖父穆夏姆关于私刑事件的回忆,在其幼小的心中初步建立了与印第安部族历史的联系,族裔身份的雏形开始形成。
埃维莉娜出生在普路托小镇上,小镇位于北达科他州一个奥吉布瓦保留地附近。她从小就喜欢听外祖父穆夏姆讲述关于印第安部族的故事。在厄德里克的小说中,老人的声音往往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厄德里克就曾经在访谈中提到自己的外祖父,认为老人们的声音就是各种声音的汇合,是文化和历史的见证”。在《鸽灾》的“圣迹”这一章中,印第安老人穆夏姆不仅经历了印第安部族的历史,更是担当叙事主体,向外孙女埃维莉娜讲述了私刑事件的过程。1911年,当年轻的穆夏姆和其他三个族人一起路过普路托小镇附件一个白人农场时,眼前的异常景象让他们停下了脚步。“沾有血迹的大门开着,看不到往日从烟囱里冒出的烟,农场里的牛也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一切反常意味着屋内可能发生了血案。他们不想惹上麻烦,打算就此离开,可房内突然传来的婴儿哭声触动了他们的心灵,动摇了他们之前的决定。他们的善良和同情促使他们走进门内,看到了摇车里的婴儿,但与此同时,地上一个白人男子和两个男孩的尸体也让他们心惊胆战。虽然他们抱起了婴儿,可如何安置她却引发了他们的分歧:“在他们眼中,我们不是好人,我们只是印第安人。如果你告诉白人治安官,我们会被处死的。”
从上述话语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印第安人长期遭受白人歧视的心境。“正确理解和定义一个人做事的意图总是需要考虑和分析当时的叙事历史”。在美国殖民扩张的历史进程中,白人认为自己优于印第安人,因为在当时的主流社会中,印第安人被扭曲为野蛮人,愚昧无知。甚至,“白人作家们也借助书写,通过小说或者非小说对印第安人进行失真性描写,建构了美国人对印第安人的偏见”。这种对印第安人形象的歪曲描写影响了白人对他们的认识,也是穆夏姆等人当时反对将婴儿送到白人治安官那儿的深刻原因。但穆夏姆等四人不忍心任婴儿在那儿哭啼,也做不到不管不顾,决定冒险写信给白人治安官,告知婴儿的幸存。可是,他们对这个白人婴儿的同情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使他们被当地一群白人当作杀人嫌犯,被私自抓了起来。尽管他们竭力说出事实的真相,但是他们的正义和无罪并没有得到伸张。那些白人主观断定他们就是凶手,对他们施以私刑,甚至连他们中间一个叫作“圣迹”的十三岁男孩也没有放过。只有穆夏姆因为他的妻子与其中一个施私刑者有血缘关系,才得以逃生。
听完穆夏姆的叙述后,埃维莉娜“从屋内跌跌撞撞地走向院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私刑事件的细节以及凡是与私刑案件相关的人员都记录在日记上。同时,她开始想方设法追溯那些人的血缘史,直到最终整理出了一张家族关系网。此后,她一直纠结在家族血缘关系上,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人相处。根据移情接触理论,目标对象可以从他人的回忆中构建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不能产生情感的共鸣,身份建构的基础则是不牢靠的。年幼的埃维莉娜通过穆夏姆了解了部族关于私刑事件的历史,身份建构开始形成,但由于处在认知能力有限的少年时期,外祖父的回忆并没有真正唤起她的情感共鸣,因而私刑事件只是在她的心灵深处初步构建起族裔身份的雏形。
三、身份的迷惘
虽然族裔身份的雏形已经形成,但成年的埃维莉娜却受到了白人社会对她族裔身份的无视。在这样的处境下,她与部族历史的精神联系被切断,族裔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惘。
埃维莉娜离开小镇后,来到北达科他州大学接受教育。刚刚步入寝室,埃维莉娜就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女孩的不同。她发现留着长发的白人女孩中有的在不耐烦地抽着烟,有的在欣赏流行歌手的音乐,而其他女孩,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混血族群,当然包括她自己,与主流社会的白人女孩相比,在校园里就“没有那么显眼了”。这一方面表明她们与白人女孩在外貌、性格和生活方式上的区别;另一方面强调了印第安人在白人社会中被边缘化的困境,她们依旧在权力话语的影响下处于“他者”的地位。因而,在大多数白人心目中,印第安人的存在是透明的,几乎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在主流社会中,那些抽着烟和听着流行音乐的白人女孩会受到大家的关注和欢迎。相反,那些近似隐形的印第安人却如同角落的行人,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显而易见,埃维莉娜在她的舍友眼中是弱势群体,那些白人女孩并不接纳她,彼此也没有多少接触和交流。这种初次进入白人社会所遭遇的冷漠和无视让埃维莉娜意识到,主流社会无视印第安人的身份。
除此之外,埃维莉娜注意到自己的舍友是一群不爱打扫卫生的“嬉皮士”,随意摆放自己的生活用品。相反,埃维莉娜在母亲的影响下,从小就习惯把周围所有的物品都整理得井然有序,连毛巾和碗筷也不例外。她知道,与那些白人女孩的生活方式相比,她自己的这种生活习惯被贴上了怪癖的标签。她也尝试改变自己的“毛病”,去接受“正常”的生活,希望能融入主流群体,让自己表现得和她们一样。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舍弃自己从母亲那儿继承的生活方式,无法“真正接受白人社会的风格”。从文化身份的层面看,埃维莉娜代表了印第安文化身份,而那些白人女孩代表了主流文化身份。事实上,埃维莉娜和白人女孩在生活习惯上的分歧体现了印第安文化身份和主流文化身份彼此之间的矛盾。在文化身份冲突的影响下,处于“他者”处境的印第安人经常感到困惑,甚至对白人的生活习惯心生厌恶。正如厄德里克在小说中描写的,当埃维莉娜在宿舍看到眼前堆起的垃圾时,她对那些白人女孩的“憎恶”越发强烈。她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将卫生间清理干净。筋疲力尽的埃维莉娜感慨道:“现在我的大脑就像一堆苍蝇的尸体。但我多么渴望表露自己的想法。”她渴望在白人女孩面前痛诉自己的不满,但这种强烈的欲望与她目前在白人社会中流露出的无力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表现了白人对她的隔离和无视。
身处在白人社会中,不仅自己的印第安文化身份得不到承认,而且深深感受到被边缘化的痛苦,埃维莉娜渐渐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惘。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在这期间,房外没有敲门声,似乎没有一个人好奇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屋内,更提不上关心,周围的人都默契地选择忽略她的存在。房内“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陷入现在的处境”。移情接触理论虽然强调了他人记忆对身份建构的重要性,但前提条件是目标对象必须集中精力去回忆自己曾经从他人那里得知的事件,引起自身情感的共鸣。埃维莉娜目前处在身份被无视的困境,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她与部族历史初步建立的联系渐渐地被中断,而且也很难在白人社会中再与部族的历史重新建立联系,更谈不上情感的共鸣。结果,成年的埃维莉娜不仅中断了与印第安传统的联系,无法在白人社会中构建完整的族裔身份,更是陷入了身份的困惑之中,不断问自己,自己究竟是谁。厄德里克为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和指点而陷入身份迷惘之中的埃维莉娜设计了一个颇具深意的细节。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第三天,她看到了火蜥蜴。埃维莉娜从小和她哥哥约瑟夫一起在保留地上捉过火蜥蜴。约瑟夫曾经说过,火蜥蜴是印第安土地孕育而出的动物。此刻出现的火蜥蜴触动了埃维莉娜对印第安土地的回忆,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和归属感。现在,她真正领会了约瑟夫的话,火蜥蜴象征着印第安文化传统,在她孤独无助时给予心灵上的安慰。但这种程度的心理疗伤还不能帮助埃维莉娜重新构建自己的印第安族裔身份,她需要回到印第安部族,重新建立与部族历史的精神联系,构建完整的族裔身份。
四、族裔身份的重构与使命
移情接触理论认为,“在身份的建构过程中,情感的共鸣(sympathy)是不可缺少的关键因素之一”。埃维莉娜回到了印第安部族,因为只有在部族的土地上,印第安人“才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认识自我,才能为自己界定出一种地方感,一种归属”。通过再次回忆穆夏姆等人当时经历的私刑事件,埃维莉娜对印第安族人受到的身体和精神创伤产生了情感的共鸣,内化了与印第安历史的精神联系,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重构了自己的族裔身份。
埃维莉娜从北达科他州大学回到普路托小镇后,在外祖父穆夏姆的带领下,来到了当年私刑事件的地点。当他们下车关上车门时,不计其数的鸽子在同一时间受惊飞走。鸽子在此地的出现并非是厄德里克随意的安排,而是刻意强调了鸽子的隐喻含义。在基督教中,鸽子是圣洁、和平的使者,因而鸽子的出现原本代表着美好。然而,鸽群却给印第安人带来了灾难。“他们吞噬谷物、嫩芽、花蕾、树叶”。鸽群不放过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对印第安人来说,它们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截然不同的化身“隐喻了‘天定命运’论”。白人殖民者宣称自己是上帝选中的人,以“天定命运”为借口,占领印第安人的土地,灭绝印第安文化。1887年,美国政府颁布了《道斯法案》,规定了印第安部落共有土地的分配权。然而该法案实质上剥夺了印第安人对土地的管理权和所有权。“在《道斯法案》颁布以前,1.39亿公顷土地由政府替印第安人托管;到了1934年,土地分配法几乎被正式取消时,部落只剩下4800万公顷的土地”。土地是印第安文化和信仰的核心,而白人对印第安土地资源的掠夺实质上是对印第安传统和文化的剥夺,严重影响了印第安人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也使他们失去了身份感。小说中描写的鸽灾揭露了白人给印第安人带来的不可估量的破坏和摧残,印第安人的身份认同也因此陷入边缘化的困境。埃维莉娜同很多年轻的印第安人一样,在白人社会中迷失身份,但印第安长者穆夏姆的回忆却引领她重新构建起自己的族裔意识。
陪着穆夏姆走在这块充满痛苦回忆的土地上,埃维莉娜再次重温了印第安族人遭受迫害的经历。她仿佛回到了当时的事件中,体会到了白人对印第安人的偏见和歧视。三个善良的印第安人仅仅因为自己是印第安人而受到不公平的判决,被无辜地施以绞刑。这一事件“映射了印第安人数百年来遭受屠杀和压迫”,也折射出印第安人被边缘化、被歧视,长期以来一直生活在迫害和痛苦之中的处境。作为年轻一代的印第安人,埃维莉娜虽然没有目睹这起给老一辈带来身体和精神双重伤害的私刑事件,但在私刑地点对私刑事件的回忆猛烈地冲击着埃维莉娜的心灵,使她产生了情感的共鸣,深刻理解了依旧隐藏在老一辈印第安人内心深处的创伤。与此同时,私刑事件在她心中也留下了创伤,她意识到自己族裔身份背后的意义。作为私刑受害者的后代,她“认识到她的身份与‘私刑’连接在一起”,这表明她的主体身份开始重构。移情接触理论强调,身份的建构不仅要探索情感的共鸣,更需要“认可和接受主体对象当时的意图”。埃维莉娜知道外祖父穆夏姆将自己带到私刑地点,是为了使她能深刻理解印第安族人的苦难经历。同时,她意识到要自觉承担起自己族裔身份的使命。她要像外祖父穆夏姆一样,让年轻一代的印第安族人了解私刑事件的真相,加强他们与部族历史的精神联系,真正理解深埋在老一辈人心中的创伤,产生情感的共鸣,继而实现族裔身份的重构。
五、结论
身份建构无疑是所有美国本土裔作家在文学创作中关注的焦点之一。在《鸽灾》中,厄德里克通过再现印第安部族群体记忆深处的迫害历史,重构了年轻一代印第安人的族裔身份。印第安女孩埃维莉娜从小在外祖父穆夏姆讲述的故事中成长。在得知私刑事件的真相后,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形成了族裔身份的雏形。但后来白人社会对她文化身份的无视,却使她渐渐中断了与部族历史的精神联系,陷入身份迷惘的困境。当她回到部族群体,在穆夏姆的带领下,来到当年私刑事件的地点时,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对自己的先辈受到的不公正遭遇产生了情感的共鸣,加深和重构了自己的族裔身份。同时,她也意识到了族裔身份的使命,把家族、部族、社群的故事讲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印第安部族的苦难经历,传播印第安部族的历史真相,引起年轻一代的印第安人的情感共鸣,加深他们对自己族裔身份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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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召娟,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邹惠玲,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当代美国印第安文学研究”(项目编号11BWW054)的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