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脚镣的舞蹈：高行健《绝对信号》的先锋性研究

2016-07-07李子敬

戏剧之家 2016年13期

关键词：高行健

李子敬

（云南艺术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33）

带着脚镣的舞蹈：高行健《绝对信号》的先锋性研究

李子敬

（云南艺术学院云南昆明650033）

【摘要】特别的形式、极致的宣泄、逆袭的姿态、强烈的视觉冲击都是“先锋戏剧”的代名词。当代中国的“先锋戏剧”诞生在上世纪末80年代的戏剧危机情境之下，涌现了一批带有“先锋性”探索的优秀作品。被誉为“戏剧新模式的实验者”和戏剧艺术探险“尖头兵”的高行健，在此期间进行了一系列的锐意探索，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因此，分析高行健作品中的先锋性，意义不在于证明其价值，而在于重温这种戏剧观念、戏剧探索精神，为中国话剧艺术的探索创新拓展更宽松自由的生长环境。

【关键词】小剧场戏剧；高行健；先锋性；实验戏剧

高行健的戏剧探索是迫于上世纪80年代的戏剧危机而起，进行了从理论到实践的全方位探索，因而，在当时的戏剧舞台上，他是一位举足轻重且备受争议的戏剧艺术家。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探索，试图从戏剧本体出发，发掘戏剧的本质特征，使戏剧真正回到表演，强调剧场性，捡回丢失的戏剧手段，构建成“完全的戏剧”。

无论是环境背景的原因，还是与观众心理接受的预期相违背，他的试验探索与先锋精神都值得戏剧工作者去研习。因此，我认为他的这一场戏剧实验探索是一场华丽的带着脚镣的舞蹈。

一、《绝对信号》：舞台假定性和心理真实性的成功结合

高行健是幸运的，遇上与自己观念思想相通的导演林兆华，一拍即合。两人成功推出了中国戏剧史上的第一部小剧场话剧——《绝对信号》，它是舞台假定性和心理真实性成功结合的戏剧探索。

《绝对信号》一上演即出现了场场爆满的盛况。上座率百分之百的稳定性，使得它的演出成为了小剧场成功的标志，在前后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仅在北京人艺就上演了159场。《绝对信号》主要讲述了在夜间守车上的三个年轻人蜜蜂、黑子、小号以及老车长与车匪搏斗的故事。故事一开始，黑子为能娶到喜欢的女孩蜜蜂，答应车匪“协助”抢劫守车的要求，但经过蜜蜂、小号的劝阻以及车长的提醒，终于决定勇斗车匪，大家齐心协力一起阻止了抢劫，守车最终顺利到站。其创新探索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其一，推陈出新的小剧场演出形式。对于当时的戏剧舞台来说，这无疑是大胆、超前的一大步。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占去大厅一半的位置，仅有屈指可数的几排观众席近距离对着舞台。传统剧场里舞台跟观众之间的间隔不见了，前排的观众甚至可以席地而坐。如此一来，就像亲切的家庭或朋友间的聚会，一下子拉近了演员与观众的物理距离。界限分明的舞台脚灯不见了，三面围绕的观众看到的是演员就站在自己眼前表演，视觉形象被无限放大，充满了新鲜感。而小剧场的最根本目的也在于此，调整了主题与欣赏主题间的关系，使欣赏者更迅速进入戏剧情境之中，能更直接地跟随演员的情感而动，进而接收到剧中的思想。

其二，极简的布景舞台，充分利用舞台假定性。其简洁明了的设计概念依据的是高行健和林兆华共同的想法——坚持“舞台假定性”。舞台上的布景就那么几张椅子、一个硬铺，尽可能做到简洁；演员不浓妆艳抹，穿戴日常，完全朴素地出演。这样的处理节省了道具的使用，减小了出演场地的规模，更好地呈现出心理情绪的复杂化。就现代戏剧舞台的发展来看，有更多的导演提倡极简主义的舞台，以少胜多，讲究空灵之美。焦菊隐先生当年设计《虎符》的写意布景时认为：“把有限的舞台空间和时间处理成无限乃是导演才能的重要标志。”由此可见，舞台假定性的运用是拓展戏剧空间的重要一步。

其三，主观化的时空结构方式，多种表现手法的运用。一方面，作品既展示了车厢中正在发生的事件，同时又不断通过人物回忆闪现出过去的事件。如黑子在车上与蜜蜂重逢后，舞台上经过光影和音响的变化将时间倒回，表现出他与蜜蜂的相爱、迫于生存的烦恼以及被车匪拉拢的心理变化。剧中多次展现“内心表现”，如列车三次经过隧道时，舞台变暗，追光打在人物脸上，分别展示出黑子、蜜蜂和小号内心想象的情境。另一方面，更深层地揭示人物内在的性格特征，多次展现人物之间“内心的话”，以人物的内心交流或心理交锋来推动剧情发展。如黑子与蜜蜂在车厢相遇，舞台暗下来，只有两束白光投在其身上，他们在火车前进的节奏声和心跳声中进行心灵交谈；又如车长和车匪在最后亮牌之前的心理交锋，舞台上的场景都定格不动，随即展开一段人物的内心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