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难当

顾晓绿

谁来接班？这是一个令朱棣很头疼的问题。众所周知，围绕着“立太子”这事，长子朱高炽和次子朱高煦以及两人麾下的亲信曾展开一场长达20年的博弈。真正促使朱棣下决心的还是当年为朱高炽算过命的两个人：袁珙给两位皇子相面，说长子朱高炽有“天子相”；金忠给朱高炽算卦，卦象显示，他将开创大明盛世。于是，长子朱高炽被立为太子。

做太子的朱高炽大多数时候是比较倒霉的。弟弟朱高煦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时常想办法构陷他。朱棣不喜欢朱高熾，嫌他天生肥胖，还有残疾（跛脚）。

最初，每当传来朱棣对他不满的消息，朱高炽都惊恐不已，好多次吓得卧床不起。比如永乐十二年，朱棣北征归来，因对朱高炽监国时期的工作成绩不满，随即张榜昭告天下：凡是太子监国时期颁布的命令一律无效。

消息传来，朱高炽立刻病倒了。太医诊治多日，却查不出病因。无奈的朱棣只好命袁珙前去诊治，袁珙探望回来后对朱棣说：“太子脸色青蓝，一看就是被您吓病的。您只要把那张针对太子的皇榜收回来，太子立刻就能好。”

此事过后，朱高炽越发小心谨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习惯了，恐慌转为了淡定。

到朱棣晚年，再有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传来，朱高炽已不似早年那般惶恐，反而平静地回答说：“哪有每件事都让人满意的？我无愧于心就好。”在残酷的争斗中，他的心智已然成熟。

朱棣过世后，受了20年欺负的朱高炽即位了，他在位的八个月里，被后世褒奖最多的就是爱民。比如户部奏报说隆平闹饥荒，请求向朝廷借粮，朱高炽回答说：“还借什么粮，赶快发粮食赈灾啊！”山东地区因为常年负担沉重，经济困难，朱高炽命大学士杨士奇起草诏书，免除当地的夏税。杨士奇问：“这事要不要先知会一下户部？”朱高炽回答：“不用了，救济老百姓就像救火一样，片刻都不能迟缓。户部考虑的是财政税收问题，知会他们肯定耽误事。”对欺负他多年的两个弟弟，他也毫不记恨，反而厚加赏赐。如上种种，确如他谥号中的“仁”字。

（摘自《一言难尽：两宋历史现场》古吴轩出版社 图/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