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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的原始情怀

2016-07-06刘恩芹

艺术科技 2016年3期
关键词:油画艺术家生命

刘恩芹

摘 要:中国当代油画创作呈现出一种深厚的原始情怀,艺术家在各自的语言轨迹中表达着他们对土地和人民淳朴真挚的情感,通过多元的艺术题材透射出艺术家对生命意志及原初生存状态的体验,在对民族和地域文化生态的体察中,使作品具有原始古朴的特征,在当代油画创作的观念表达中传递着历史文化的渊源,向观者呈现出中国当代油画创作的原始情怀。关键词:中国当代油画;原始情怀;淳朴情感;生命意志著名美学家宗白华先生曾说:“历史上向前一步的进展,往往是伴着向后一步的探本穷源。”[1]文艺复兴追摹着古希腊的人文主义精神,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是其艺术榜样;19世纪的浪漫主義回首着中世纪的宗教激情,藉里柯、德拉克洛瓦为其冲锋呐喊;20世纪的现代艺术则将视野投掷到原始的懵懂境界,马蒂斯、毕加索演绎着流派的纷呈。中国古代绘画中隔代继承的现象也充分说明艺术发展中的复古情结。在全球化语境下,中国当代油画创作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倾向,其中许多艺术作品呈现出“原始”情怀,具有生命的感动、静美与天籁等特点,仿佛中国原始彩陶纹样中跳跃着的令人感动的漩涡,也有《舞蹈纹彩陶盆》的生命律动,甚至是原始岩画的神秘与坚守,给人一种大美无言的感受。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这种“原始”的意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稚拙”的语言表达淳朴情感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艺术家以独特的语言表达对生活的真挚情感和真切体验,恰如我们的原始先民在艺术中凝结的对于自然和生活的深沉情感。在这种淳朴深沉的情感中贯通着我们一脉相承的“原始”的血液,延传着先民积淀的审美传统。在对四川大巴山的独特情感上,罗中立诉诸带有稚拙感的油画语言。从《父亲》中所凝结的深厚乡土之情中,我们铭记着罗中立对于大巴山农民深沉的敬意,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罗中立致力于对这片土地上劳动者的深情描述,艺术家将喝水、洗浴、过河、劳作等生活场景描绘的那么认真,从这些细节中去发现劳动和劳动者的美。“如果说早期的《父亲》还具有某种塑造‘典型的人为痕迹,具有较多的主题性的话,那么20世纪90年代罗中立的作品就在某种看似客观的‘生活流的日常话语中,蕴含了艺术家强烈的主观性的形象改变和叙事结构的重构。最为直观的是人物的变形和夸张,那种粗壮有力的手脚和雕塑般的饱满身材,正是为了突出人物内在生命力的强悍。”[2]《晌午》中人物干完农活后的休息,《荷花池》一家三口围在池塘边看着水牛酣畅地没在水中,这种田园一般的生活那么静美,令人向往。在艺术语言上,艺术家没有沿袭《父亲》中的照相写实,而是采用表现性的手法去捕捉他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强烈情感和直观印象。因此,在罗中立的《大巴山》系列作品中,精心的构图、粗犷的笔触富含深意。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细密的线条、排状的笔触共同交织出浑厚的身体,人物不求写实的刻画,而是带有原始的造型意味。对人物的眼白、指甲等细节采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为鲜明的白色,更加传递出大巴山人的淳朴之意,画面色彩浓重沉郁。正是在这种稚拙的艺术语言中,构建出原始的意味,从而把观者引入大巴山的清静与朴实的境地当中。(如图1)艺术家段正渠的画面中有着炽烈的北方情节,他将自己的精神情感和美的态度植入豢养万物的北方土地,去歌颂黄河孕育的民族雄魂和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朴实勤劳的优良品质,用画笔谱写出一曲曲悲壮崇高的乐章。他的作品富有热情,形象鲜明,色彩沉稳,有着淳朴的“原始”意味,其中包含着他对历史肃穆的态度和探寻创作方法论的价值尺度。这种“原始”意味见之于《英雄远去》系列中宽阔的笔触和厚重的肌理,见之于《金色黄河》和《撒网》中奔腾的黄色基调与厚薄颜料交织的层次感,见之于《东方红》和《黄河鲤鱼》系列中超现实主义的语言和人物塑造的稚拙感,见之于《吃饭》、《山歌》、《北方烧》等作品中质朴的生活记忆和憨厚的北方性格体现。因此,段正渠的作品镌刻着他对历史、生活的深刻记忆,凝结着创作者对黄土地朴实深沉的情感。艺术以情动人,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艺术家在作品中含蓄的质朴深沉情感,最能感动观者,从而使作品深具“原始”的神秘意味。(如图2)2

多元的题材隐喻生命意志当我们的祖先置身于洪荒的环境之中,生命存在和延续的强大意志不断增强,随着人们对生活认识的不断提高,反映生活、体验生命的艺术被反复描述,并在原始彩陶的图像再现中达到丰满的境界。生活在黄河沿岸的先民,在对水、鸟、雷电等自然物象的长期接触和认识中,这些形象被赋予强烈的生命意志,以艺术的手法将自然进行加工,渐渐形成了原始生命和美的意象。在陶器的纹样上所呈现的变化多端的水纹、鸟纹、云雷纹等既是对现实自然的模仿,更是先民们生命体验和精神植入的载体,那些饱含鲜活生命意志的作品让人记忆犹新,那是一种渴望奔腾的激情,寻求绽放的呐喊,力图延展的意愿,期待超越的凝重,生生不息的循环。在艺术史发展的不同阶段都有着生命意志的探索,原始彩陶与岩画的朴实生命感、汉代画像石和画像砖中的生命哲理……这种强烈的生命意志和原始意味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也能寻觅到类似的体验,艺术家以不同的题材隐喻生命的意志,深深触动着观者的灵魂。艺术家许江创作的《葵园》系列,那些饱经岁月风霜的老葵,或卧或倒或仰面朝天,伴随着一丝疲倦,坚守着生命的阵地,那是一种从容的顽强和无私的奉献,那是生命的守护和沉甸甸的召唤。在这些姿态万千的老葵中,我们解读到了令人感动的原始的生命意志,有着生命的承担和理想的寄托,也有着古今相通、新旧相承的艺术文脉。在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艺术家忻东旺用他的油画关怀着城市的建筑者——农民工,他们在城市中追寻着理想,构筑着城市的希望。《诚城》、《装修》、《远亲》、《边缘》、《开朗者》等作品,向我们展示了在现代都市的环境里农民工的生存格局。在艺术家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农民工的种种境遇,他们在各自理解世界的方式中寻找着自我的适从,伴随着一份坚持,一份顽强,伴随着苦涩,伴随着酣畅。正如著名艺术批评家贾方舟先生在《新现实主义的一面旗——忻东旺艺术述评》一文中所说:“忻东旺以肖像的方式为这些社会中的弱势群体造像、立传,从而揭示出这一被边缘化的族群本有的生命价值和人性尊严。这些作品所显示出的人文情怀和人性力量,足以使每一个有良知的都市人去反省我们的社会乃至我们自己。”[3]中国当代艺术家以不同的题材和艺术语言,以及各自不同的关注点,体察着我们的生活和在社会中谋求生存的强大意志与内在精神的深邃,他们的作品出自我们当下的时代,却与原始的生命感动产生了遥相呼应的回音。3

执着的意念体察民族生态原始艺术中不仅包含着生命的感动和淳朴的情感,而且包含着原始的图腾崇拜、动物崇拜和生殖崇拜等,它们是原始艺术中的精华。原始部落群体的独特情感与信仰在他们的艺术中得到了充分体现,这些艺术符号饱含着人们的审美和尊敬之外,还凝聚着他们的世界观,是他们敬畏自然的特殊方式。在当代艺术多元文化生态的背景下,许多艺术家以他们执着的意念守护着本土的文化生态。贵州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这里较好地保存着少数民族的文化生态,作为在贵州的多民族文化生态氛围中成长起来的艺术家,董重的作品体现了鲜明的地域性和民族性特征,并且包含着原始神秘的意蕴。首先,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经常会看到各种神异形态的人物、动物或半人半兽的造型,这让我们联想起原始《舞蹈纹彩陶盆》中绑着兽尾的跳舞者,是人与神、动物之间混沌关系的探索状态,我们可以感受到艺术家对贵州民族元素及诡异的傩戏面具等的捕捉。其次,他的画面采用巧妙的形式构成,近乎平面的背景取消了画面的深远感,这种对空间处理的手法,有着艺术家对本土民族历史文化的继承和汲取,给人带来强烈的平面审美感受。再次,艺术家董重的一部分作品色彩非常绚丽鲜明,与原始艺术中夸张的艺术语言有着相通之处,我们从中可以看到艺术家对民族和地域文化的提炼。(如图3)艺术家叶永青以鸟为题材的作品,用笔大胆简率,神态古拙生动,给人一种原始天籁的感觉。艺术家在感官世界中不断探索着抽象和幻想的天地,他的作品充满着古朴、神秘和乡土气息,充满着地域和民族的智慧与哲理,以及原始宗教的神秘与象征。在贵阳“城市零件”和昆明“创库艺术”等一大批当代艺术家的积聚与新艺术观念的交汇中,在艺术家对民族文化生态的体察和执着的艺术创作中,地域性的民族艺术不断抽出新芽。在现代社会中,他们的艺术像天籁的乐曲,神奇地激荡起我们心底那最原始的感动,引领我们去触碰画意的哲理和原初的想象,我们从中可以窥探到古老民族的信仰和人生观,熏染民族趣味的厚重,感知宇宙自然力量的奥妙。4

深邃的观念传递人生智慧纵览中西方艺术发展史,中西方艺术都始于艺术与生活融合阶段的原始时期,经过漫长的社会发展逐渐形成独立于社会生活的艺术。在艺术的发展道路上,中西方艺术逐渐走向两种不同的审美艺术精神:一方面,西方艺术以再现世界的真实为线索向前发展;另一方面,中国艺术则走向了再现内心的真实,从而中西方走向两种不同的艺术发展体系。至文藝复兴时期西方再现真实的写实艺术达到鼎盛,之后经过后印象派的过渡,艺术风格又从再现走向表现,从反映客观物质形态发展到追求自我的精神世界,从而进入反叛传统艺术的现代时期,在博伊斯的“人人都是艺术家”和杜尚的“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之后,最终使艺术融入生活,正如美国艺术批评家、哲学家阿瑟·丹托提出的“艺术终结”理论。“艺术的终结”并非指绘画的死亡,而是说艺术创作进入了一个多元化的新阶段,在这个多元化的阶段,绘画艺术已经丧失了它在现代主义阶段所处的绝对主导的核心地位,如今和其他的一些艺术形式,如装置、行为、影像、雕塑、摄影等一样,绘画仅仅是其中的一种类型而已。“艺术终结”之后如同艺术发生之前一样,艺术与生活相融合,艺术重新回到生活的怀抱。中国的现代艺术始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此时,正是中国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艺术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现代艺术思潮的影响。所以,在中国的现代艺术史上,中国的艺术家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经历了西方上百年的现代艺术流程。而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艺术的评判标准已经不是传统绘画的标准,或者现代艺术精英性的艺术革新,而在于艺术作品的观念性和艺术表达的智慧性。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艺术家利用中国深邃的文化传统、人生智慧,创造出了具有自身文化特质的作品。艺术家曹力以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表达对文化与人生的深刻思考,如在作品《冬去春来》中,画面远处有中国古典建筑和哥特式建筑,中景中有大提琴、红旗、五角星等物象,在这些符号化了的物象中承载着艺术家对中西方文化和文明的某种思考,近景的女性、儿童、动物给人一种诡异的“原始”神秘性,也许包含着艺术家对人生和生命的探索与思考。而艺术家祁海平的作品则表现了天地氤氲的原初气象,展现出原始的生命状态和中国人的宇宙观……中国当代艺术家正以一种原始深刻的文化取向,寻求着艺术创作的突破和创新,传递着中国人代代相系的渊源文化与人生智慧。5

结语“在原始艺术朴素、率真的表情中,的确到处弥漫着人类文化创造原本的气息,但‘原本并不会随着文化形态的物化形式存入历史的档案。”[4]在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艺术家以独特的语言表达着他们对土地和人民淳朴深厚的情感,在不同的观察视角和多元的艺术题材表现中隐喻着强烈的生命意志,以执着的意念体察着民族和地域的文化生态,并在当代油画的观念表达中传递着渊源的历史文化以及一脉相承着的智慧,这些要素共同构筑出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中的原始情怀。参考文献:[1] 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68.[2] 罗中立.解读创作[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3:1.[3] 贾方舟.新现实主义的一面旗——忻东旺艺术述评[J].艺术界,2005.[4] 吕胜中.造型原本·看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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