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视野下《繁花》叙述视角研究
2016-07-06武艳红
武艳红
摘 要:本文通过对《繁花》叙述视角的分析,着力剖析“上帝视角”与“平民视角”的超越性与非超越性,以此展现一种新的上海书写方式,进而重新建构对上海的想象和现代性的认识。关键词:叙述视角;现代性;上海想象20世纪90年代以来,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重新崛起,再度成为一个充满活力的国际城市。而文学作为一种城市文化的传播方式,无疑加速了城市文化的发展。作家们书写着不同的上海记忆,重构着上海历史。但是不同的作家采用了不同的叙述视角,这样就呈现给了读者不一样的上海城市想象。金宇澄在长篇小说《繁花》中采用了将“上帝视角”与“平民视角”相结合的方式来展现上海的现代性,将上海传奇化为一个个世俗的故事,书写了金宇澄对一个城市的认识与感悟。1
“全知视角”与“超越性”阿里夫·德里克曾指出:“全球现代性”可以被视为一个描述性的术语,试图抓住现代性历史中的一个特定的时刻,即一种“欧洲中心”(eurocentric)的现代性霸权崩溃,碎片化为有关现代的观念(very idea)的许多文化领域,现代性的全球化就是要重新开始现代性的构建,对现代性的一种新的反思与质疑。[1]上海是一个具有现代性气息的城市,但与欧洲的现代性是不同的,欧洲的现代性是其物质文明发展的结果在思想内核上的体现,而上海的现代性有一部分是自己城市发展的结果,一部分则是受到了西方文明的影响,这样上海的现代性特征就不可避免带有本土性质,所以在上海日益受到关注的同时,我们必须重新审视上海的现代性,并要进行不断的反思。金宇澄在《繁花》中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方式,即通过“上帝视角”与“平民视角”相结合的方式来反思现代性。首先,“上帝视角”是一种全知视角,即叙述者>人物,也就是叙述者比任何人物知道的都多,他全知全觉,而且可以不向读者解释这一切他是如何知道的。这种叙述可以超越一切,历史、现在、未来全在叙述者的视野之内,任何地方发生的任何事,甚至是同时发生的几件事,他全都知晓。在这种情况下,读者只是被动地接受故事和讲述。但是在《繁花》中我们明显可以看到,金宇澄的叙述并不是作者站在作品旁边在不断的述说,整部作品中,金宇澄始终不流露个人感情,他是“上帝”,是作者,但是却是一直隐藏在背地里,甚至作为读者的“我们”似乎感觉不到作者的在场,他把一个一个关于沪生、阿宝、小毛、蓓蒂等人的故事放在我们面前,却隐瞒了他的所有评价。这样就使得作者与读者以及文本故事本身拉開了距离,也许真正的“上帝视角”并不存在,它只是我们作为读者阅读《繁花》的一种观看方式而已。其次,“上帝视角”这种“全知视角”与沪生们的生活是有距离感的,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从表层上来看,这两种不同的空间几乎没有一丝交集的机会,一个代表着神圣隐秘伟大的力量,一个代表着世俗的生活。但是在这种遥远的不可能发生关系的空间中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那就是“看”与“被看”的关系。“上帝”成为“看”的施动者,“沪生们”的生活便成了“被看”的对象。而“看”的发出者是“上帝”,它的视角处在了整个城市之上,以静默的姿态俯瞰整个上海的世俗生活。世俗生活是个人化的,私密的生活。这样的私人生活就其本质来说,是不能留一席之地给观察者、“第三者”的。但是“上帝视点”看似与“沪生们”的生活遥远,但是实质上却解构了这样的距离感,成为“沪生们”生活的“窥视者”,洞察着上海的一切变与不变,是“上帝视角”的超越性见证了上海从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历史变迁,见证了“沪生们”的成长,见证了上海的发展。这一切都在“上帝”的“视线域”中。2
“限知视角”与“非超越性”如果说“上帝视角”是一种全知视角,那么与其相对应的沪生们的视角就是一种“限知视角”即“平民视角”,这种有限的视角使得《繁花》中的每个主人公所看到的上海及上海故事都是片段性的,但是这样片段性的故事域是通过沪生、阿宝、小宝、梅瑞等人的对话一个一个被叙述了出来的,这样就使得读者了解了所有故事的情节走向,人物命运结局等。在阅读过程中读者的视角是与这种有限的“平民视角”相一致的,是随着故事发展而使读者形成的一种流动性的视角。另外,这种“平民视角”所展现的生活是一种最平凡最接近普通市民的生活,我们看到的是每个人所经历的柴米油盐、亲情友情爱情、工作生意、生老病死等最真实的事件。上海对于沪生、阿宝、小毛等人是没有距离感的,他们就生活在这里以上海的一部分还存在着。这样的“平民视角”就弥补了“上帝视角”中所缺少的一种真实感,解构了“上帝视角”中的神圣性,将沪生们的生活拉回到了最世俗的层面上,同时也展现了底层小市民狭小的生活圈子。因此“限知视角”就缺少了“上帝视角”的超越性,具有了“非超越性”的特征,“非超越性”使我们在阅读中遇到了阻碍,我们没有办法像阅读“全知全能”作品时那样一直无障碍的读下去,所有的结局都可以被读者看到。这样就使得作为读者的我们对故事的走向,人物的命运开始产生了更多浓厚的兴趣。例如,蓓蒂的神秘消失,姝华性格的转变,李李出家等。金宇澄通过这样的方式从而弥补了“限知视角”中的“非超越性”。作者用比较少的笔墨塑造了蓓蒂,最后蓓蒂消失变成了金鱼。这种写法使得故事带有了一种玄幻的色彩,用这种神秘来弥补“限知视角”的非超越性。再例如,作者对于文革的叙述并没有采取直接的激烈的叙述,而是从一些细节或者是人物生活、性格的改变来反映文革的发生,如对姝华的描写。在李李的故事中,作者用了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来弥补“非超越性”的不足,即借入了“佛学”来加深思想的深度。李李表面风光,但是骨子里也是一个命苦之人,渴望婚姻家庭但却与阿宝一再错过。最后终于顿悟人生,皈依了佛门,以这样的方式来对物欲喧嚣的社会加以批判,并为自己对小芙蓉极端的报复做出了深刻的忏悔。作者通过这样多种多样的方式让作品更加充实,从而展现了金宇澄在叙述视角上所体现的现代性。3
结语不同的叙述视角决定了作品不同的构成方式,同时也决定了读者不同的感受方式。“全知视角”的叙述,可以使阅读者感到轻松,只管看下去,叙述者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人物”叙述可以使阅读者共同进入角色,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限知视角”的叙述,给人无穷的诱惑力,并给人极大的想象的空间,韵味十足。一部作品在我们记忆中消逝变动得很快,即使是很专业的批评家也没有办法记住所有的细节,叙述视角只是我们阅读作品的一种姿态与角度而已,它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解读作品。金宇澄《繁花》中“上帝视角”与“平民视角”相结合无疑是一种新的感受作品的方式,将“超越性”与“非超越性”相结合展现,并用玄幻色彩、性格变化、思想深度等方法来弥补“非超越性”的不足,这样的构思精巧而彰显现代气息,让读者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上海情怀与城市风景。参考文献:[1] 阿里夫·德里克,陈静,王斌.对“全球现代性:全球资本主义时代的现代性”的进一步反思[J].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2010(2).[2] 金宇澄.繁花[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4: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