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沟的暖阳和鲫鱼

文/图 四川·李照城



李子沟的暖阳和鲫鱼

文/图 四川·李照城

大鹏记挂着三岔湖的大鲫鱼，带大家沿着颠簸的机耕道直奔新民乡李子沟。去年暮春时节，几个人在李子沟大获丰收，小邓总重20多斤，几乎称得上爆护，其他人虽然没他钓得多，但也都有两三条半斤以上的大鲫鱼。李子沟一带岸线曲折，有好几个深湖湾，可这次到地方一看，我几乎怀疑走错了地方——这是李子沟吗？狭窄弯曲的水面变得开阔而平直，直到看见对岸的那棵大香樟树和右侧掩映在竹木中的农家小院，我才确定这就是去年我们钓过的李子沟。只是我去年的钓点已经完全被水淹没，用再长的鱼竿也够不着。

大鹏夫妻俩想重温旧梦，占了小邓的钓点，拿出超级武器——9米长竿，可即便这么长的鱼竿也刚刚能够到小邓去年放钓椅的位置。现在正是少雨的枯水季节，大大小小的水库水位都降到了最低点，而三岔湖通过东风渠从著名的都江堰源源不断地引来岷江之水，以备春耕农田灌溉之需，现在正是蓄水量最大的时候。我和萧瑞兵夫妇俩沿着湖岸排开，水下是个大斜坡，深度3米左右，这是早春季节最理想的深度，我们准备用4.5米手竿钓钓看。

身后的大片李子树花芽刚刚开始萌动，一人高的油菜花仅仅一周的工夫就已经花繁似锦，微风吹拂，一簇紧挨着一簇的花柱在湖畔的田野中蔓延开来，满眼都是明亮的黄色在流动，在碧水的映衬下，枯草遍地的湖湾倍显生机。三岔湖油菜刚开花时，正是鲫鱼大量进食、积累脂肪准备产卵的时候，这时很容易丰收鲫鱼，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在这个季节护爆的经历。

今年的油菜花比往年早开了半个月

现在气温尚低，拂面的微风略带凉意。我调了款以腥为主，辅以麦香味的拉饵，那是鲫鱼最喜欢的味型。我先搓大饵布窝，半个小时浮标没动一下；又连续搓了二十来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光是我，小萧那样的高手也没有开张。大鹏那儿银光闪闪，飞上来一条白，稍后又是两条。这时，我的浮标突然急速下窜——钓深水就是这样，鱼儿吸饵的那一下浮标点动是看不见的，一动就直接黑标。我提竿感觉中了，凭手感就知道不是鲫鱼。出水的鱼儿不停地蹦跳，也是条白。虽然它不是我的目标鱼，但是我很喜欢拿它炸了下酒，鱼护这才算下水了。

金色的油菜花海

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随着微风轻抚脸庞的感觉特别舒服。四川盆地一进入冬季就少见阳光，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舒服地晒过太阳了。虽然大家都没钓着鲫鱼，但闻着浓浓的花香，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欣赏着两只白鹭时而紧贴水面滑翔，时而在湖畔踱步；闻听耳畔斑鸠、画眉、白头翁和山雀齐声高歌，偶尔夹杂着从农家小院传来的鸡鸣犬吠，时间好像都变得缓慢了。

大鹏的妻子琼花和小萧的妻子兰子，一个打开手机看电视剧，一个一边钓鱼一边听着歌曲，头一点一点地打着节拍，真是在享受生活。我没有她们心静，只要没钓到目标鱼，我就会一直不停地东想西想，从天气、水温、饵料、钓具和鱼的泳层等各个方面找原因，并据此调制不同味型或状态的饵料，换活饵，换更细的线、更小的钩，甚至更换钓点。

大鹏身旁有一片淹没的菜地，水面露出稀疏的杂草。我怀疑鱼藏在浅水，便靠近水草抛了几团饵料。大鹏说：“你别费那个劲了，水还不到30厘米，有阳光的天是藏不住鱼的。”我试钓了几竿，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于是立刻泄了气。油菜花开，春光明媚，小鱼在湖面泛起一个又一个水花，完全没有理由钓不到鱼呀！真是让人费解。

大鹏和琼花夫妇

兰子很会享受，一边听音乐一边钓鱼

快到中午时，气温逐渐上升，大家纷纷脱下外套。大鹏的皮肤有着职业医生特有的白皙，完全不像个钓鱼人。小萧在湖畔一边溜达一边欣赏风景，大概也在琢磨鱼儿为什么不上钩，他是我们当中的高手，每次出钓十有八九名列前茅。他转到我身后说：“早春夜间气温低，现在气温虽然上升得快，但水温相对要慢得多，再等等也许鱼就开始活动了。”连他都没钓着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钓点没鱼。等等看吧，也许一会儿大鲫鱼就来了。

肖瑞兵正在理线挂饵

水边的野花也很好看

三岔湖是个蓄水2.3亿立方米的大型水库，湖面辽阔，湾汊众多，即使钓了十年鱼的人也不敢说钓遍每一个地方；至于收获，就连小萧这样的高手也不敢拍胸脯保证每次都满载而归，这次大获丰收的地方，下次再去也许就会空手而归；昨天在一个地方收获寥寥，第二天同样的地方换一个人却可能钓到爆护，谁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对钓鱼人来说，三岔湖就是个谜一样的地方。

琼花的电视剧早已看完，一时无事可做，便提议道：“两点过了，还是一条鱼都没有，我看没什么希望了。萧哥昨天刚出差回来，不如我们早点儿回家，让兰子做点儿好吃的慰劳一下萧哥，我们也跟着沾点儿光。我都快有一个月没尝到兰子的手艺啦！”兰子有一手好厨艺，随手几款小菜都能做得色香味俱佳。兰子高兴地说：“好啊，3点收竿，我给大家做干锅鱼。”大鹏问：“嫂子，做干锅鱼是要鱼的，你的鱼在哪儿呢？总不能用这几条小白鯵儿吧？”小萧笑道：“冰箱里鱼有的是，收竿吧，我们回家喝一杯。”大鹏不同意：“酒什么时候不能喝？难得出来晒一回太阳，不要辜负了李子沟这暖阳啊，欣赏欣赏大好春光也好。”大鹏的职业注定要整天待在室内，的确少见阳光。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陪着大鹏慵懒地享受着日光浴。

兰子坐得累了，起身活动活动，欣赏小野花，闻闻花香，看两只小山雀相戏，无意间发现大鹏旁边的浅水里搅起一团浑水，那正是我之前撒过诱饵的地方。如此浅水，生性胆小的鲫鱼是根本不敢去的，有鱼也是些不入流的杂鱼。兰子兴致勃勃地换了支短标要和小杂鱼玩玩，虽然换了短标，标座挨着铅坠，但入水后还是露出全部标尾，根本没法调标，只能任凭铅坠躺底，顿口是完全看不见的，看见标动时已经是鱼儿拖着鱼钩走出老远了。

琼花钓得很专注

“有鱼！”她忽然尖叫起来。不过是一条小杂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家都扭过头去看兰子钓的什么小杂鱼。那条鱼头大嘴大，半透明的身上满布暗色的斑纹，是条长着两只难看的蛤蟆眼的棒花鱼，川东一带钓友叫它沙佬棒，川西叫它沙翁子。这种鱼最大的不过四五厘米，这条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真不知道它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连铅坠都拖动了。有标动总是好的，兰子开心地展示给大家看：“好大一条呦！”没有目标鱼的时候，拿小杂鱼来解解闷也很不错，琼花这时也拿起鱼竿凑了过去。兰子突然又一声尖叫，声音比刚才还响，这次又钓着什么杂鱼了？出乎意料的是，飞出水面的居然是一条鳞甲黄亮的鲫鱼，至少2两重。兰子摘下鲫鱼就近往大鹏的鱼护里放，大鹏却拦住了兰子，他指了指鲫鱼说：“这是个‘临盆产妇’，现在就放了吧，放在鱼护里容易受伤，影响它产卵。”大鹏这个外科医生眼光还真是犀利，一眼就看出它胀鼓鼓的肚腹与众不同。兰子一看还真是即将产卵的大肚子，俯身轻轻把鱼放回湖里。琼花正色对老公道：“你幸亏是个大夫，要是个法官，一定断案不公。”我们不解，眼光齐刷刷地投向琼花。琼花噗嗤一笑：“你钓的白都放进鱼护了，兰子钓的鲫鱼你却让放了。”兰子笑道：“这个法官才公正呢！白在三岔湖算是害鱼，当然不能放。现在鲫鱼越来越少，放生一条待产的鲫鱼，今后要多成千上万的鲫鱼和我们玩。不然今后我们上哪儿钓鲫鱼？”大鹏应声道：“兰子说得对，每一个钓鱼人要是都自觉放生产卵鱼，鱼就不会这么难钓了。”

在这样美的环境中钓鱼真是一种享受

为他们拍一张全景照

兰子朝我们招手：“过来钓吧，鲫鱼都在浅田里。”我立即赶了过去，小萧却不肯动身：“你们再钓着一条我就过去。”他还是认为那儿的水太浅，阳光下藏不住鱼，兰子不过是偶然碰上一条而已。不过，兰子在钓到三条小麦穗鱼之后又兴奋地拽上来一条鲫鱼，小萧再也按捺不住，也赶了过来。

琼花没有换标，连标身都露在水面，自然钓得十分迟钝。很快，浮标一沉，一拽之下感到有些分量，出水的竟然是“双飞”鲫鱼，不过都是肚腹高高隆起。她一边不舍地把鱼放回湖水，一边开心地说：“一竿钓了两条鱼，一条开竿鱼，一条收竿鱼，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大鹏和我却没她们那么幸运，每竿都是小杂鱼，一连十来条。小萧、兰子和琼花却几乎每竿都是鲫鱼。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都刚刚撒了些诱饵，聚集了大量小杂鱼，而他们那儿的诱饵早已被小杂鱼抢光，浮标动的都是鲫鱼。面对这种情形，我们干脆把钓组抛到诱饵旁边的水草附近，这招果然灵，接连钓上好几条鲫鱼。由于浅水标讯传递快，所以只要浮标一动，我们就立即提鱼出水，即使是2两以上的鲫鱼也飞得干净利落。虽然钓一条放一条，可是浅水飞鱼的感觉仍让人兴奋。大鹏钓了一条四五两重的大鲫鱼，搅得钓点水面一片浑浊，他庆幸地说：“多亏没回家喝酒，要不然就错过和这些鲫鱼玩儿的机会了……”

今年的油菜花开得比去年早半个月，再加上难得一遇的早春艳阳，鲫鱼的产卵时间提前到了2月下旬。而浅水里水温上升快，微生物大量繁殖，食物丰富，再加上浅水区水草丰茂，是极好的产卵场，所以鲫鱼都聚集到了浅水，致使小萧、大鹏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都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