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美消防人员伤亡统计谈救援人员实战化训练的必要性

余青原



从中美消防人员伤亡统计谈救援人员实战化训练的必要性

余青原

摘 要

【关键词】消防员牺牲 灭火救援任务 心源性猝死 实战化训练

引言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灭火救援任务日益增多，危险性不断升高，每年都有消防队员在任务执行过程中伤亡。中美两国都有相关机构对年度火灾相关数据进行统计，追踪和收集当年消防人员在执行任务时的伤亡信息，并进行年度牺牲数据分析、识别死亡原因。本文通过对相关数据进行统计和分析，了解消防人员的健康和安全信息，找出导致伤亡的原因，提出针对性的措施指导消防队伍的建设和训练，从而保护消防人员的生命安全，提升消防职业安全水平。

1.中国消防员伤亡数据统计

1.1伤亡数据统计

我国从1990年开始对年度火灾相关数据进行统计，从1998年开始统计消防人员伤亡数据。2003到2013年间，我国消防人员共牺牲133人（见表1），受伤853人。近几年来，全国在救火抢险一线牺牲的消防人员达144人，每年有300多名消防员受伤甚至致残。牺牲的消防官兵平均年龄24岁，最小的仅为18岁。本文通过对近年来我国消防人员牺牲原因数据分析，得知导致我国消防人员牺牲的主要原因有：烧伤、窒息、因建筑物坍塌导致的埋压、爆燃、摔落以及交通事故等（见表2）。

1.2统计数据分析

据受伤统计数据分析，导致中国消防人员受伤的主要原因中因建构筑物坍塌砸伤的数量最多，占总受伤人数的21%，其次是爆炸和交通事故导致的受伤，各占总数的19%，再次是高处跌落和触电各占10%，烧伤占9%，缺氧导致窒息占7%（见图1）。因此，从我国现有灭火救援技能水平以及消防人员身体素质方面来看，长期有规律有计划地进行专业训练，提高消防人员灭火救援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以及在事故现场的应急避险能力是当前国内消防人员的首要任务。

表1　2003-2013中国消防伤亡数据统计表（中国）

表2　2008-2013年中国消防员牺牲原因统计数据表（中国）

表3　2003-2013美国消防人员执行任务牺牲数据统计表（美国）［1］

图1　2008-2013年中国消防员受伤原因分布图

2.美国消防员牺牲统计数据

2.1牺牲数据统计

美国消防管理局从1977年开始追踪和收集消防员在执行任务时的伤亡信息，进行年度数据分析，识别死亡原因，并寻找解决方案，保护消防人员的生命安全。综合美国2003年至2013年的十年统计数据，从消防员牺牲时执行任务情况分析，执行灭火救援任务时牺牲人员数量远远大于执行其他任务的数量，均占当年牺牲总人数的52%以上；且从牺牲人员类型上分析，志愿消防员的牺牲人数大大超过职业消防人员（注：美国志愿消防员统计数据包含合同制及其他消防人员）。数据显示，2012年牺牲人数为81人，是36年以来牺牲人数最少的，此结果和美国消防管理不断规范化，以及通过寻找伤亡原因来进行针对性训练有着密切的关系。

通过2008年至2013年美国消防人员牺牲统计数据分析（见表5和图2），美国消防人员由于压力和过度劳累引发的心源性猝死（Sudden Cardiac Death以下简称SCD）的占总人数的51%，因交通事故导致的牺牲人数占总人数的15%，跌落物击中导致牺牲占9%，建筑物坍塌导致牺牲占3%，由高处跌落导致牺牲占5%，被困于建筑物内导致牺牲占10%，触电导致牺牲占1%，迷失方向导致牺牲占1%，其他原因导致牺牲占5%。

表4：2003-2013美国消防牺牲人员类型数据统计表（美国）［1］

表5：2008-2013年美国消防人员执行任务牺牲原因数据统计表（美国）［1］

图2　2008-2013年美国消防员牺牲原因分布图

2.2统计数据分析

通过对美国消防人员牺牲统计数据进行综合分析，得出以下几点结论：一是从牺牲人员的类型上来看，志愿消防员的数量远远高于职业消防员，年均50人以上，占当年牺牲总人数百分比超过57%，60岁以上由于SCD而牺牲的消防员，有近93%的都是志愿消防员［3］。二是从牺牲直接原因分析，多年来排名第一的是SCD，数据显示，从1994年到2004年的十年间，有449名消防员在执行消防救援任务过程中死于SCD；三是从牺牲时所处的事故类型来分析，火灾事故救援过程中牺牲的消防员最多，美国消防员的灭火救援任务大概占全年消防工作总量的1%-5%，但是在灭火救援行动中发生的SCD占所有冠心病死亡总数的30%；四是从牺牲的岗位上分析，最多的是在灭火救援一线的水枪手。

2.3心源性猝死因素分析

消防人员经常在高温环境下工作，肌肉疲劳和心血管负担增加，随着参加灭火救援经验次数越多，心血管发生病变的程度就会越严重。经测量若在高温环境下持续工作20分钟，直肠温度上升1.5℃，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即使已经从高温环境中撤离，体温还将继续上升至38.9°C［4］。在火灾高温环境下穿着防护服实施救援，会导致大量出汗，四到五次进入火场救援，即使坚持摄入水分，平均脱水量也会达到身体重量的1.1%。通过对牺牲的消防员进行尸检得知：猝死人员中22%的心脏重量都大于450g，70%都有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及左心室肥大症状［3］。

从2003年开始至今，由于工作压力过大、工作强度过高导致美国消防人员猝死数量一直占当年牺牲总数的50%左右，从而得知心源性猝死是美国消防员牺牲的第一直接原因。而在中国，由于心源性猝死而导致消防人员牺牲的人数占总人数比例却较低。中美SCD数据差异与中美消防职业体制有着关联，中国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征用服兵役的战士充任消防队员，实行义务兵役制，这些从事灭火救援一线工作的消防员经过选拔，普遍年轻且身体素质较好，年龄均在19至30岁之间，因而发生SCD的情况很少；而美国消防队伍实行职业制、志愿制和义务制三种体制，以“职业制”为主，消防人员属于政府部门雇员，职业平均年龄远远大于中国消防人员，平均工作年限也远大于中国消防人员，因此发生SCD机率更大。

3. 实战化训练的必要性

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消防部队职能不断拓展，所执行的任务也日趋多样化、复杂化，为预防和减少消防人员的伤亡，有针对性地开展实战化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实战化训练是提高实战能力的必然途径。实战化训练是指近似实战的环境和条件下进行的训练，包括技战术综合训练和体能训练两部分，既是战斗力最重要的生成和发展要素，也是生命安全的重要保证。保持消防人员的身体健康，要熟练掌握指挥、作战基本技能；面对灭火救援现场的各类突发危险，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创造性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才能在实际的灭火救援工作中，预防和减少伤亡。

3.1技战术综合训练

消防人员在处置各类事故时，必须具备深厚的专业知识和纯熟的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纯熟的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需要长期实战化训练的磨砺；适应复杂多变的事故环境，需要针对性的技战术训练累积；对突发情况的有效处置，需要平时扎实的技战术训练。美国志愿消防员和中国非现役消防员的伤亡比例之所以高，也和他们的技战术水平较之专业队员存在差距有很大关系。

技战术综合训练应该设想灭火救援工作实际情况，科学设计训练节点，准确把握训练节奏，充分考虑灭火救援战斗情况的特点，多设难局、危局、险局，尽量设想实际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带入实战化训练中，模拟最复杂、最困难的局面；在设置训练科目的时候，要尽量考虑危急多变的场景，在训练时给予复杂困难的背景设置；实施超强度对抗训练和超常规心理训练（即使只是存在情绪方面的压力，如紧张和焦虑，也可能会引发消防人员心血管疾病），在实战化训练中加入真火训练，避免在面对真实火场时，出现过于紧张的情绪，或者由于高温和烟气导致的恐惧心理，同时要训练队员们对事故现场尸体、断肢和人体器官的抗恐惧能力，提高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

技战术综合训练内容设定要实现基本技能向应用技能的转化，提高实战条件下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训练内容包含：

①心理训练：训练心理自我调控能力，主要包括高空场景适应训练、恶劣场景适应训练、恐惧适应训练、疏导训练等。

②装备器材操作训练：训练熟练掌握装备器材的操作程序、方法和要求，主要包括消防车辆操作训练、防护装备操作训练、灭火器材操作训练、救援装备操作训练、固定消防设施操作训练等。

③短期专项技能集中训练：针对本辖区典型灾害事故情况，设定专项技能训练内容，主要包括各类火灾扑救训练，各类灾害事故抢险救援训练。

④合成训练：训练协同配合作战能力，规范作战程序，主要包括班组配合战术演练、实地综合演练。

3.2体能训练实战化

灭火救援工作事实上是非常辛苦的体力劳动，可以算是最耗费体力的人类活动之一。过高的温度导致严重的脱水、较高的楼层导致更多的体力消耗，穿着防护服佩戴自给式空气呼吸器（重量≥25kg），进一步增加了身体的代谢需求，导致肌肉疲劳和心血管负担加重，再加上有毒的烟气导致身体组织的缺氧，对于一些敏感体质的人，可能引起心肌缺血。SCD和其他心血管疾病（Cardiovascular disease简称CVD）最有可能发生在灭火救援工作最繁忙的阶段，这种阶段只占全年所有工作总时间的1% -5%［4］。通过对消防人员训练情况的长期观察，事实证明较高的有氧适应能力对于压力大、强度高的消防工作，是有着积极的效果的。运动医学专家认为，要想保持持久旺盛的精力，需要经常运动，以增加体能储存，消防活动至少消耗的代谢当量为12 （METs）或42 ml/kg·min［4］。如果保持日常训练消耗的代谢当量在这个水平以上，那么就能防止在参与大型事故救援时，由于身体负担突然加重而导致SCD。

消防工作的强度大、 压力大、危险性高，没有一定的体能素质是无法安全有效地完成工作。因此，体能训练必须贴近实战，要由一般性体育锻炼向消防职业需求体能训练转变，遵循科学规律制定针对性、计划性、科学性和系统性的体能训练方式。体能训练实战化必须要深入分析实战本身对身体能力需求的本质规律，尤其不能忽视基础训练提高实战化能力的因素［5］。通过基础性、专业性和辅助性体能项目的组合搭配，增强体能训练的针对性和效果，关注队员们的敏捷性、上肢力量和耐力水平的稳定性，通过科学规划与合理安排，使各项训练内容保持连贯，避免跳跃性训练，尽量使平时训练的强度与实际灭火救援行动的强度相一致，尤其注意一定要循序渐进地增强体质，杜绝出现突然性的高强度训练。训练内容可包含：

①基础体能训练：提高身体素质，加强活动能力，包括力量训练、耐力训练、灵敏性训练、爆发力训练、柔韧性训练等。

②应用体能训练：提高对外界的适应能力以及自我保护能力，主要包括协调性训练，各类消防操法训练等。

4.结束语

开展灭火救援执勤过程中发生伤亡的数据统计，分析研究伤亡原因对于减少消防人员在灭火救援过程中的伤亡有着积极的作用。对比美国消防，美国消防管理局每年都追踪和收集当年消防员在执行任务时的伤亡信息，并进行年度牺牲人数分析、识别死亡原因。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分析造成消防员伤亡的主要原因，并寻找解决方案，保护消防员的生命安全，同时这些信息也是用来监控消防员的健康和安全的一种有效手段。目前，我国正在逐步加大对消防人员伤亡数据统计工作的力度，但对非灭火救援执勤时发生的伤亡统计较少，包括训练导致的伤亡和执勤以外疾病等信息的统计较少。同时，对消防人员伤亡具体情况的分析并未形成详细的官方研究报告，也未对伤亡原因进行细致的分析研究，且未提出有针对性的防护和训练措施，在这些方面，我们认为有必要参考美国消防管理局做法。通过实战化训练来锻炼消防员的体能素质、技能素质和综合组织指挥能力，这些能力在灭火救援现场发挥作用时，层层交叉、环环相扣，互为基础，相互决定，无论哪个环节薄弱都将使综合能力下降。制定科学系统化的体能、心理训练计划，提高消防员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采取针对性的技战术综合训练，提高消防指战员灭火救援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应急避险能力，预防由于灾害事故现场突发险情导致救援人员伤亡。并且对训练规律进行探索，对经验进行总结，推进体能和技战术训练一体化，认清现有训练水平与实战要求之间的差距，进一步发现并克服深层次的问题，找出最科学合理的训练方法。力求将实战化贯穿到训练的每一个步骤，才能最终实现：提高战斗力、减少灭火救援工作中消防人员伤亡的最终目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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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杨菊贤，卓杨.过劳死与心血管事件［J］.心血管病学进展，2006，27（3）：286-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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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mith， D.L.， Barr， D.A.， andKales， S.N. Extreme Sacrifice： Sudden Cardiac Death in the US Fire Service［J］. Extreme physiology & medicine 2， 6， 2013.

［5］林建棣. 我军体能训练的实战化研究［J］. 军事体育学报，2014，33（1）：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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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0日11时40分，广东省深圳市光明新区凤凰社区恒泰裕工业园发生滑坡灾害，共有2906名各类救援力量参与救援，其中消防官兵566名，广东省公安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作为一支专业的救援队伍，在灾后1小时50分钟后接到命令立即启动跨区域增援预案并赶赴灾害现场。他们在灾害现场连续工作近120小时后换防返回广州。滑坡灾害这种新型的城市灾害，是专业救援力量面对的新挑战和考验，希望广东省公安消防总队特勤大队救援纪实能给予各级救援力量一些启发。

基于对近年来中美消防员牺牲统计数据的综合分析，阐述导致消防人员牺牲的主要原因，探讨采取针对性的技战术综合训练，提高消防人员灭火救援技战术综合运用能力、应急避险能力，预防由于灾害事故现场突发险情导致的救援人员伤亡。最终达到保护消防人员自身生命安全、减少伤亡的目的，以适应日益严峻的灭火救援任务现状。

作者单位：公安消防部队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