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草莓
2016-06-28Text杨邪
Text 杨邪
舌尖草莓
Text杨邪
当我到达这座城市,时间便已经不早了。火辣辣的阳光,突然软了下来。我抬头,看见不远处,太阳挂在钟楼的脖子上,它的样子几乎是严重变形了。
我对这座城市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这一刻,钟楼像灯塔一样吸引了我。
我选择入住的宾馆位于钟楼左侧。宾馆的内部结构竟像一座迷宫,虽然通道两侧张贴了无数的指示标记。我好不容易找到房间,撂下行李,洗了一把脸再出来,又迷路了。我在那些标记的正确指引下不停地绕圈,甚至连续三次经过了自己的房门前,最后才得以成功突围,找到那个梯口。
赶紧跑下楼,跑出宾馆,回到广场上。而刚才的太阳忽然间坠落了,这座城市以及它的天空,一片混沌。
我的视力越来越不行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反复看了三次,才确定是四点一刻。这个时候,显然不便展开行动了。
那么,接下来,我可以做些什么?我问自己。但我没有得到自己的回答。
在广场徘徊了好一会儿,我注意起远处的某一个点儿,慢慢朝着那个点儿踱过去,它扩大再扩大,这才看清,那是一条古老的街巷,它破败的口子,与周围几乎全新的建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古巷狭窄,两边的老房子够老了。巷道坑坑洼洼,但出奇的洁净,让人意外。
或许是老房子过于低矮的缘故,这儿日照充足,脚下的每一块石板似乎还都在散发着热烘烘的气息。我感到闷热,把外套脱了,胡乱系在腰间,继续深入。
手机响了,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此刻,我的家,差不多在千里之外。
以为是儿子放学回家了,然而,不是儿子。
“在哪儿呢?”
“到了。”
“什么呀?哪儿?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个地名。”
“我说我到了,到地儿了!”
“噢,那么,房子怎么样,看了几套?”
“我是刚到,刚下地儿,脚刚刚踏稳,正在逛街呢。”
“逛街?嘿,你倒蛮放松的!我说,你怎么不先看房啊?”
“现在都几点啦你知道吗?现在这儿太阳都落山了,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只好等明天行动喽!”
听出我的脾气上来了,妻子忙不迭先挂了电话。可没走几步,接着她又打过来电话。
“不对,你在哪儿?”
“干嘛呀?我说我到了地儿了,你说我还能在哪儿?”
“我知道你到了那里。可刚才你是说,你在逛街?不是吧?”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拍个照片传给你仔细检查核实?”
“奇怪,逛街会这么安静,感觉像是在房间里……”
“我确实在逛街,可是这街上,这街上就他妈的安静,你要我怎么样?我懒得跟你说了!”
妻子在那头还要说什么的,被我掐了。
走了几步,手机又响起来,一股百折不饶的劲儿。
“嗬,怎么你都学会挂我电话了!”
“是啊,你看看,你自己都说是学会的嘛,见贤思齐,我见贤思齐了,向你看齐呀。”
笑呵呵地,我迅速把手机挂了。
两秒钟后,干脆进一步把手机关了。
“嘿嘿,我不但要挂你电话,我还学会关机了呢!”
我在巷道中间快乐地嘀咕了一句。
曾经,我是一个痛恨别人粗暴挂电话的人,更是一个痛恨别人关手机的人,哪怕是深更半夜。现在好了,斗转星移,我成功学会做一个让自己痛恨的人了。
这么想着,我伸手把手机插入裤兜时,浑身上下都有了一种恶狠狠的快感。
古巷居然是曲里拐弯的,这让我惊奇。在我的概念里,无论到哪个地方,自己看到的几乎所有的古街之类都是直来直去的。
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弯角上,看到了一家小卖店,一台簇新的冰柜,在一扇古老的木门前探出小半个身子。
我喜出望外,赶紧快步过去。
“哦,热死我了!来瓶矿泉水,冰镇的!”
店里坐着一个女人,在冰柜那头挺了挺上半身。
她年轻,娇小。对襟的蓝印花布上衣,胸前绣一朵我一下子说不出名字的花,丰腴地怒放着。
我认真地看了看那朵花,然后把目光抬起来,察觉她的眼神里忽闪着锋利的寒光。
“有矿泉水,不过不是冰的。”
“那就来瓶不冰的吧,谢谢!”
女人一扭腰肢,在地上——不,似乎是从蓝印花布长裙底下抽出了锃亮的一瓶。
我一愣,慢了一拍才接过来,手指头碰触到了她的小手,感觉矿泉水是温的,而她的小手倒是冰的。
“冰的有冰激凌,草莓冰激凌。”
“谢谢。我喜欢吃草莓,但不喜欢吃冰激凌,尤其是草莓冰激凌。”
大约是嫌我啰唆,或者是由于我说得有点儿绕吧,她眼眸里的寒光又是一闪。
我装作没有与那寒光碰撞,自顾自地拧瓶盖,仰脖子喝水。
她胸前那朵花,真是妖艳得很。那是一朵什么花呢?那么似曾相识,我几乎要想起来了,所以,我忍不住又额外多看了一眼。
转身迈下台阶时,我听到了她的一句没有起伏没有节奏仿佛来自遥远的话语。
“喜欢吃草莓是吧,那好,下一个拐弯,我姐就在那儿卖草莓。”
我猛一回头,看见那女人早已低下头去,不再理我了。
到下一个转弯,竟有好远的一段路。
一路上,没经过冰镇的矿泉水不解渴,最后仰脖咕嘟嘟一喝而尽,却感觉胸口一下子堵得紧。紧接着是闷,而且隐隐作痛。
突然想起,那女人胸前这朵盛开的花朵,应该就是我熟悉的草莓花了。
天色又暗了许多。古巷的那一头越发迷蒙。但当我想起草莓,眼前又豁然明晰起来。
终于又到一个转弯。没有小卖店,不过有一个夹弄,在夹弄的口子上,悬挂着一个心形的小招牌,并不醒目。小木板制作的招牌,有点儿旧,又似乎是新的,只不过经过了作旧处理。
“舌尖草莓”。
招牌上写了这四个用猩红油漆手书的花体字。
夹弄有点儿长,可是太窄了,走进去,感觉自己独行便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如若里面再出来一个人,恐怕交臂而过都是困难的。
好在没人出来,只有我这个千里之外的闯入者。我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大大咧咧地大踏步进去了。
夹弄走到底,是个过于破败的庭院,而退回来,在深入夹弄四分之三的位置,有个岔道,进入岔道几步,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门口,小木门半开着,目光探进去,里面别有天地。那也是一个老旧的庭院。庭院里养了许多花花草草,我发现花草丛中插了个小木板牌子。
“舌尖草莓”。
我又清晰看到了这四个花体字。
我想推门进去,忽又觉得不妥,决定改为叩门。
手指举到空中,不由地莞尔,因为这个节骨眼上,我竟然想起唐人贾岛来了,想起了传说中的那个有关“推敲”的典故。
指关节叩击木门,居然发不出声响,正准备再用力一点儿,想不到庭院里却有了反应。
“你好,请进!”
清脆动听的女声。接着是嗒嗒嗒的声音一路传出来,是脚步声,好像还是木屐声。
我推开小木门,小木门同时也被主人拉开了。
主人是一个与刚才那女人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身材高挑,纤瘦,不等式的短发,大V字一样的亚麻上衣,宽大得过分的牛仔短裤,足上一双趿拉板儿,还真的与木屐没有什么区别。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走错门了?”
我一愣怔之后,忍不住自我解嘲。
“哦,那么,你准备找谁呢?”
“我买草莓,刚才前面那小卖店里的女孩说,这儿卖草莓。”
“那不就对了嘛!”
她的脸蛋漂亮,是那种天然去雕饰的漂亮,而且神情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天真烂漫,那双大眼睛里几乎纯净得没有任何的杂质。
“可她说,你是她姐姐。”
“对呀,亲姐姐呀,她是我亲妹妹!”
“噢,那你们姐妹俩的气质,还是迥然有别的。”
“很简单,她像我妈妈,我像我爸爸。”
我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赶紧说草莓。
“你这儿的草莓……”
“哦,这是来自法国的草莓。”
“法国的品种?”
“不是法国的品种,是纯粹在法国种植,是直接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有机草莓,那边执行的可是欧盟的标准,请放心。”
我感到不可思议。
“草莓呀,最容易变质的东西,吃草莓,恨不得在草莓园里摘了马上放进嘴里才是。法国到中国,哪怕空运,那也是不得了的时间了,怎么可能……”
“你有没有吃过草莓罐头?”
“嘿,原来草莓被做成罐头了呀?没有吃过,但我看过一整罐玻璃瓶的草莓罐头。”
“罐头是罐头,当然,我这里的绝对不是罐头,是新鲜的草莓。”
“新鲜的草莓?”
我还是忍不住惊异了。但她只是嫣然一笑,并不作答。
我仅只是表示了我的好奇,而没有继续纠缠于不可思议的长途运输与如何保鲜的问题。
“那为什么叫舌尖草莓?”
她又笑了,这回笑得爽朗,是发自心底里的开怀大笑。
笑毕,她朝我吐出舌头,这个姿势停留了好一会儿。故意搞怪似的。
“你看到了什么?”
我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要知道,像她这样清纯而又漂亮的女孩子,摆出这样的姿势,可是比较要命的。
“你看到了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
她又对我吐了一回舌头。这下,我回过神来了。
“舌头。哦,舌尖。”
“我的舌尖像不像草莓的表皮那么漂亮?”
“不对呀,你的舌尖如果像草莓那样,那恐怕是因为你得了猩红热。”
“哪跟哪呀,都联想到猩红热去了!你不是学医的吧,儿科还是皮肤科的?”
“我不是医生,我经商,就是马克思说的从来不会给这个社会创造真正的价值或者说财富的那一类人。”
“还好不是医生,我告诉你,凡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人,他们都有这样的珍贵的草莓舌尖,比如绝大部分儿童,还有很小一部分的成年人——比如我!你居然联想到猩红热去了,也太恐怖了吧你!”
她再次吐了吐舌头,示范了一下,然后伸手,用一个手指头,指着我的嘴巴。
“你吐出来看看?你会有这样的舌尖吗?”
我没吐舌头,只是微笑。
“我的舌尖没有草莓,所以,我最喜欢吃草莓。”
“那好,你就尝尝这种极品草莓吧!”
她把我引入花草丛中。在这些花草丛的中心位置,有个精致的帐篷,帐篷下有一张小木桌,围着三把笨拙的小木凳。
穿过几条弧形的鹅卵石小径,她把我带到帐篷下,接着从另一头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笑了一笑。
“我需要打开原包装,先让草莓们苏醒过来。”
我在帐篷下坐定,才发觉帐篷顶上有密密麻麻的星光闪现。那是非常别致的微缩了的人造星空。
主人已进入小木房,一阵吱吱嘎嘎,然后身影在小木房楼上的窗口定格。
“哎,我怎么觉得好像认识你呢。”
她的双手在忙碌,但看不见在忙碌什么。一边不停地扭动腰肢,甩着耳边的短发。
“不可能吧,我从没来过这座城市。”
“我是认真的,我好像想起来了——”
她侧耳沉思。
“你叫,对,李——太白,对不对?”
“李太白?哈,我还叫李白呢!”
真是有趣,刚才我还莫名其妙想起贾岛来着,这回,我都叫李太白了。
“对呀,李白就是李太白,地球人都知道,所以你记不记得,以前,就有同学叫你李白的。”
“什么什么?还真有这样的事?”
“你撒谎,你来过这座城市。那年你读大四,在英文系,你们英文系有台晚会,那会儿我是个小丫头,上初中吧,什么都不懂,跟着我的表姐去疯玩……”
我呆了。随后大笑起来。
“还真想说我就是那个李太白,可是,我不是啊,真的不是,我不能冒充是,其实我姓杜,我叫杜子美,我有个绰号,叫杜少陵。”
一阵吱吱嘎嘎,她下楼了。
她用小托盘,小心翼翼递来一只小玻璃酒杯。
半杯白酒。
“舌尖草莓,外加白兰地,樱桃白兰地。”
“白兰地”这词,她是用很嗲的口音发的音,应该是英语的发音了。
“我真不是那个李白——李太白。当然,我也不姓杜。”
我向她解释。
“没关系的呀,是不是他都一样,我只是觉得你第一眼看去就很亲近,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的,我一下子想起李太白来了。”
她笑了笑,又轻盈地飘走了,这回,她留下一阵麝香。凭我对香气的敏感,我能确定,那是麝香。
我闻了闻白兰地,浓郁的香气中,很明显地,我分辨出了樱桃的味儿。
过一会儿,她又飘来。她端来了九个纸包。我拨开口子,看见每个纸包里都是一枚小小的过分精致的草莓,新鲜异常的草莓,连它们表皮上的茸毛似乎都是完整的。
“舌尖草莓,这是我自己给它起的名字!其实欧洲的草莓,大多是蛇莓,又叫麝香草蓓,个儿小巧玲珑的。不过,味道好不好,不在个儿的大小哦,而且,越是顶级的东西往往都越是小巧的,对吧?”
我点头。然后俯身,陶醉于迷人的麝香中。
“怪不得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麝香,原来,是沾染了舌尖草莓的香气。”
我的心理活动,被我刻意地说了出来。如我所料,她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红晕。她有点儿手足无措起来。
“对了,为什么只有九个?”
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我恰到好处地表示了好奇。
“少而精,这是西方的健康饮食的原则之一。少,更便于回味,不是吗?”
她口气笃定,甚至有那么一点儿貌似权威。
“那为什么非得是九个呢?”
她微笑,接着说出的一句,几乎有了哲学般的深奥。
“这个数字不好吗?在中国的传统里头,九又是最大的一个数字,所以,既少而又多,少等于多,少便是多,一举两得呀。”
她提供的餐具非常有意思,不是筷子,不是刀叉,而是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我戴上手套,恰恰好好。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从纸包里取出草莓。我的目光,注意的不是那一枚草莓,而是纸包。纸包很考究,洁白,正面印上了十五行长长短短的英文,背面是印刷上去的一个签名,仔细辨认,应该是:“Yo Yo”。
“这是什么?看样子,好像是一首诗?”
我还发现,九个纸包,每一个纸包正面都刚好有十五行英文,而这十五行英文却又各不相同。只有背面的签名是一模一样的。
“别开玩笑了,你会看不懂?”
“真的不懂,我是个商人嘛,并且还不是搞国际贸易的。我真的不是李太白或者李白。我只懂一点儿现代汉语,最多再懂一点点儿的古汉语。这些英文,我只是看它们七零八落的分行,长长短短的,以为是一首新诗,我只是瞎猜的。”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优雅地耸一下肩膀,甩了甩头发。有一撮较长的发丝混入刘海当中,遮蔽了一只眼睛。
“那我告诉你吧,你蒙对了,这种纸包是我在法国定做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它们确实是一首诗,一个纸包一首诗,一首十四行诗,它们的作者就是——唷唷。”
“唷唷?”
“嗯,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既是汉语拼音,又是英语,而且还是法语,而且还是其他许多种外语,都这么写。而且这个名字,汉语与英语的发音几乎一致,我知道,法语的发音也差不多是这样。”
我惊诧起来,睁大了眼睛,很是认真地打量起她的脸,以及整个人儿。
“也就是说,我不是李白,而唷唷,你才是一位诗人?”
“凑合着算是吧,我与李白的区别是:他伟大,我渺小;他是汉语诗人,我是英语诗人。”
“英语诗人?不懂。”
“很简单,我从来不用中文写诗,我只喜欢用英文写诗。”
“很牛B呀,太牛B了!”
“先生,请别说粗话。”
“哦,对不起,是太牛了!”
“没什么的呀,我天天看英文书,听英语歌,听英语广播,看英语原声电影,偶尔写写英文诗,也算不上什么,再说,写诗这样的行为,还是有点儿酸,可能比舌尖草莓酸那么一点儿吧?”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
“好了,你且慢慢品尝吧!”
搁下这一句,唷唷飘走了。
庭院中的天色更昏暗了,而帐篷里的星空越发明亮了起来。
我在品尝着舌尖草莓,麝香味的舌尖草莓。我感觉,自己只动用了舌尖——只愿动用舌尖,也只能动用舌尖,而且,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品尝白兰地的时候,自然也是。
好醇的酒,不一会儿,我就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飘飘然。
唷唷的身影出现在小木房楼上的窗子里。这回是完全向着我的。
“李太白,你不是这儿的人,那么,你是哪里人氏?”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我是写这句诗的杜子美,呵呵!”
“不是说,你不是李太白也不是杜子美的吗?”
“噢,对对对,不开玩笑了,从实招来吧,我来自温岭——温馨的温,翻山越岭的岭。”
“是温州吗?我有印象。”
“还真差不多,算是隔壁邻居,一对儿芳邻吧!温岭在温州的东北方向,相距一百多公里。那是个小县城,东海之滨的一个小县城,弹丸之地。”
“感觉上,你真的富有诗人气质,你应该是一位诗人。”
“你错了,我只是个小商人而已,最俗不可耐了。这次来,我是受老婆之命,打个前锋,来看房子的。”
“炒房?哈,炒房也不应该来我们这儿吧?再说,现在都啥时候了,这时候炒房子,好像不是高明的商人吧?”
“哪里呀,我们只想着尽快移民。”
“怎么啦?”
“那儿将是一座极度繁华而又极度荒芜的小县城,我们得提前举家逃亡。”
“你像是开玩笑。”
“哈哈,我像是开玩笑吗?不过现在,我好像真的已经醉了,我真想写一首诗,我要……我要用一管鹅毛笔,写一首英文诗……”
我感觉到,此时此刻,我的舌头还真的有点儿大了。
不,不是大,而是,我的舌头,它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在消失。
责任编辑刘妍
杨邪
YangXie
1972年出生于浙江,诗人、小说家。中短篇小说作品散见于《当代》、《天涯》、《山花》、《大家》、《江南》、《百花洲》、《青年文学》、《广州文艺》、《小说月报·原创版》等文学期刊,部分为《中华文学选刊》、《中篇小说选刊》所转载。著有诗集《非法分子》、中短篇小说集《到金茂大厦去》。曾获台湾第二十三届“时报文学奖·新诗奖”和马来西亚第四届、第六届“花踪文学奖·世界华文小说奖”等多项文学奖。曾应邀参加《人民文学》首届“中国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和《诗刊》第二十二届“青春诗会”。部分诗歌与小说作品先后被译介至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印度、越南等国。现居家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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