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赣三城怀古
——兼记江南三大名楼
2016-06-24叶治安YeZhian
文 叶治安 Ye Zhi’an 本刊首席记者
湘鄂赣三城怀古
——兼记江南三大名楼
文 叶治安 Ye Zhi’an 本刊首席记者
华夏建筑
名楼名阁
人造景点
轶闻趣事
在湖南的所有县市中,岳阳位列榜眼,这不仅是因为她的经济实力强盛,但凡到岳阳城者,必去岳阳楼,尽管岳阳还有很多名闻天下的景点,可首选莫过于岳阳楼。武汉是中华心脏,具有承东启西、沟通南北之功用,所以“九省通衢”乃名副其实,在历史上还一直是华夏中部的经济龙头和教育科研重镇。在中国大陆的省会城市中,南昌的经济实力属中等,但却并不影响它拥有6顶桂冠——国家创新型城市、国家园林城市、国家卫生城市、全国文明城市、国家森林城市、国际花园城市。有幸光顾湘鄂赣三城的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这江南三大名楼,也可算是人生乐事一桩。
从古至今,天南地北,历代兴建楼阁数以千计,且造型争奇斗艳,风格各有千秋,但最具代表性者非湖南岳阳楼、湖北黄鹤楼、江西滕王阁莫属,因为这是一种源自民族文化传承的共识。楼阁又是华夏建筑文化的典范,历朝皇家贵族,宗教门派都视其为尊贵的象征,所以,名楼名阁就成了一种文化符号。
天下竟与谁忧乐
湖南我去过、路过好多次,长沙、衡阳、岳阳、益阳、凤凰等都游览过,但我第一次到湖南,却仅在岳阳驻足3小时,那还是20年前我乘船去长江三峡,为一睹岳阳楼的风采才上岸的。在湖南,所有的县市中,岳阳位列榜眼,这不仅是因为她的经济实力强盛(仅次于省会长沙),还有就是岳阳地处要冲,史称纳三湘四水,自古以来一直是重要的水陆通道,所以区位优势明显。据说岳阳别称“五名城市”——名山、名水、名楼、名人、名文,故在中华文化城市中占有不可或缺的一席。
但凡到岳阳城者,必去岳阳楼,尽管岳阳还有很多名闻天下的景点,可首选莫过于岳阳楼。说来饶有情趣,那日我到岳阳楼时已是暮色一片,所以根本不能观赏“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际无涯”的“巴陵胜状”。但那天正好是“皓月千里”,所以整个湖面“浮光跃金”,稍感遗憾的是,熙熙攘攘的游人使整个环境很是嘈杂,所以就难显“静影沉壁、渔歌问答”的景观了。但能欣赏到岳阳楼“气象万千”的夜色,也可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因为文革的缘故,我没接受过完整的中等教育,以致在文学常识上的启蒙很是滞后,习诵《岳阳楼记》已是在大学里了。我对范仲淹的敬重,除了他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外,还有就是他老人家写《岳阳楼记》时仕途正遭重创,从相当于宰相的一品大员被贬到邓州戍边,但他竟然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还想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样的高风亮节于今日国人看来简直是圣贤了。但最不可思议的是,范仲淹没到过岳阳,而是凭想象描绘出“岳阳楼之大观”,这样的闭门造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岳阳楼一侧有怀甫亭、小乔墓等,我对这些人造景点历来兴味索然,但位于楼东侧的碑廊我还是有点兴趣,因为那上面镂刻着的百余件作品都是出自各代书法大家的手笔。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一眼认出了毛泽东手书的杜甫《登岳阳楼》,因为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老人家的手迹还是很有磁力的。我个人觉得撇开历史的功过评定,毛泽东的手书应该是有一定造诣的。现时某些好自我表现者不自量力,老是喜好“乾隆遗风”,惜乎连他人的点滴皮毛都不达,这于今日是贻笑大方,于来世则遗笑后人。常言“人贵有自知之明”,可要悟出这道理委实不易。
我在岳阳楼下的街边铺子买了一袋产自洞庭湖的小虾,半斤、熟的,仅3元钱,当然那是20年前的价格。不过据湖南友人说,今日岳阳市整体的生活指数仍不高,商品房均价每平方米在5 000元人民币以下,地段差一点的,仅3 000元出头。有报道称现在上海的商品房每平方米均价接近40 000元。两相对照,几近云泥,我真想迁居岳阳。
日暮乡关何处是
武汉是中华心脏,具有承东启西、沟通南北之功用——沿长江西上可达巴蜀,东下可至吴越,经汉水往北可达豫陕,穿洞庭可南至湘桂。在现代中国大陆版图上,武汉与北京、上海、广州并列为四大交通枢纽,所以“九省通衢”乃名副其实。因地理位置使然,武汉在历史上,还一直是华夏中部的经济龙头和教育科研重镇。有一次我在武汉大学与旧友闲聊,他告诉我说,武汉现有高等院校98所,数量超过上海,仅次于北京居中国第二,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总数有107.26万人,居世界第一。他说的这几个数据令我着实有点惊讶。
据说武汉的人类史可上溯至新石器时代,因考古发现东湖的放鹰台遗址有鱼叉、石斧,以及含有稻壳的红烧土等,不过武汉有地方建制已是西汉时期了,而真正成为一级行政首府,则退至元代了。在今天国人的心目中,武汉最大的名声来自辛亥革命,因为武昌城头的一声枪响,击落了当时男人脑后的那根辫子。
但我对武汉的认识却始自黄鹤楼,严格地说,应该是岳飞的《满江红》,因为当我还没认全这首词中的方块字时就能背诵这首词了,而且还从家中长辈口中知道了岳飞“凭”的那个“栏”,就是黄鹤楼的“栏”。千年以来,文人骚客留给黄鹤楼的文字是车载斗量,特别是唐宋时代,一线的诗人文豪都有作品留世,但最负盛名的仍公认属崔颢,因为他那“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令李白发出“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感叹。不过,我看有关黄鹤楼的诗词赋楹,大多是吟咏景色或悲时怀古,而像岳飞那样直抒壮志的很是鲜见。由于文化传统的浸淫,所以在大多数中国文人的心态上,更具亲和力的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或“人比黄花瘦”,而对“怒发冲冠”、“壮怀激烈”等没有多少认同感。我当年求学时的教材《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李清照的词选有五首,老师还让我们背两首,可就是没有岳飞的《满江红》。我臆度编撰者朱东润老先生也是个“婉约派”,所以不太喜欢“耿耿武夫”的作品。
黄鹤楼自三国时建成以来,被毁多少次已难以枚举,光是明清两代就有7次,最后一次被毁是光绪年间(1884年)。我在楼里看资料得知,如今重建的黄鹤楼并非原址,因为1957年建武汉长江大桥的武昌引桥时,占用了黄鹤楼旧址,所以只能乔迁新址了。现在的黄鹤楼重建于1981年,距旧址约有千米之遥,据说主楼是以清同治楼为蓝本,竣工于1985年。
物换星移几度秋
南昌的建城史已有2 000年以上,而且自汉代以降,一直是府州道省的首府所在地。在中国大陆现代城市版图上,南昌享有极高的政治地位,因为“八一”南昌起义在中国当代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90年前南昌城的那次兵变,不仅昭示了一个时代的开始,而它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力也为世人所公认。在中国大陆的省会城市中,南昌的经济实力属中等,但却并不影响它拥有6顶桂冠——国家创新型城市、国家园林城市、国家卫生城市、全国文明城市、国家森林城市、国际花园城市。10年前,南昌被《新闻周刊》评为世界十大最具经济活力城市。虽然我一时弄不清依据哪些社会和经济指标,但窃以为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初唐才子王勃曾赞誉“豫章故郡”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我想不会是凭空谬赞。
南昌我仅去过一次,而且只一天时间,除了滕王阁,没去过别的地方。但江南三大名楼中,我对滕王阁的印象最深,因为我去的那天,游人不多,不像岳阳楼和黄鹤楼那样,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所以我在那儿与同伴喝茶聊天,四处闲逛,从晨曦微露一直到晚红漫天。
就像岳阳、黄鹤二楼一样,这滕王阁历史上也是兴废几十次,而今重新建造,同样是在上世纪的80年代。按常理,大兴土木一般总是在安康平和的岁月,滕子京重修岳阳楼时,范仲淹说他谪守的巴陵郡“政通人和,百废具兴”,我想不是虚言。因为假如巴陵郡民不聊生,天灾人祸连连,滕子京也不会有那份闲心去修什么楼了。30年多前,中国大陆正值文革动乱初歇,整个社会呈向上态势,所以,这江南三大名楼能在那时相继修竣亦属情理之中。当然,要说那时一定是“政通人和”未免太夸张,但“百废待兴”则是合乎社会情势的。
滕王阁的轶闻趣事不胜枚举,这方面江南三大名楼是一脉相承,但我现在能记得的只一则“万金一楹”的故事——当滕王阁将重修的消息传出之后,有一侨居美国的刘汉屏先生给有关当局寄来3千美元,说是“作为汉屏及内人刘徐庆誉捐赠制作大理石字屏二幅工料费之用”。据说刘曾是国民党军队的高官,到台湾后还出任过很多国家的使领馆官员,平生喜好书法楹联,闻听滕王阁重建将征集各方手笔,所以就解囊万金以求能在阁上留一手迹。刘老先生所书的两楹我录了下来,虽说不能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等量齐观,但亦不失文采飞扬:
其一:
赣水正湍流,武纬文经,八百里湖山,允帅江南图画;
洪都多胜概,云蒸霞涌,两千年灵气,尽归阁里风光。
其二:
高阁此登临,数历代名贤,领千载风骚,地灵人杰,云开五岭,美尽东南,须知远海波扬,犹羡唱晚渔舟,七腾彭蠡;
匡庐遥在望,阅古今兴替,纪百年功过,秋去春来,脉络三江,光辉寰宇,赢得群伦景仰,长忆阳明白鹿,道贯九州。
想来刘老先生应是耄耋之人了,不知他如今是否健在?也不知他是否曾亲临高阁一睹悬于梁端的手迹?但愿他老人家不至像于右任那样“葬我高山兮,望我大陆”!
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江南三大名楼我有幸都光顾了,这是否也可算人生乐事一桩?
■责任编辑:张 炜
Reflection on the Past of Hunan, Hubei, Jiangxi
10.3969/j.issn.1674-7739.2016.03.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