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千面谍王”阿贝尔纽约落网记

闵勉

2015年奥斯卡提名影片《间谍之桥》由斯皮尔伯格导演，汤姆汉克斯主演，影片讲述了冷战期间美苏的一次俘虏交换。1957年，苏联间谍阿贝尔被美国抓获；1960年，美国U-2飞行员鲍尔斯在苏联领空执行间谍任务时被俘。经谈判，双方于1962年交换了俘虏。影片再现了美苏在冷战时期一起真实的谍战换俘事件。本文披露了阿贝尔传奇的间谍生涯。

苏联王牌间谍转战美国

号称“千面人”的前苏联间谍鲁道夫·伊凡诺维奇·阿贝尔，是克格勃上校，有“当代王牌间谍”之称。他善于伪装，成功地扮演了各种不同角色。西方谍报机构称他为“千面人”。

阿贝尔1904年生于莫斯科，1939年，他潜入被德军占领的波兰，把自己扮成狂热崇拜纳粹主义的德国侨民，加入了德军与纳粹党，不久又成功打入“盖世太保”。阿贝尔窃取了德军大量核心机密，后来苏联红军在东面战场的节节胜利，阿贝尔功不可没。

当第三帝国已成一片废墟，阿贝尔也开始了新的使命——到美国本土潜伏窃取情报。1946年，阿贝尔扮作美国公民安德烈·卡约蒂斯抵达加拿大，身份是画家和艺术摄影师。在加拿大适应两年之后，1948年11月15日，阿贝尔在纽约港登岸。他在百老汇附近的一家便宜旅店里安顿了下来，并从此在百老汇和布鲁克林当了一个杂耍游艺场的演员。那家小旅馆的人们很快就喜欢上了多才多艺，为人诚恳的阿贝尔。就这样，他在这里不受干扰地开始同自己情报网里的特务建立了无线电联系，并把情报网逐步扩大到美国各地。

1952年，阿贝尔搬进了纽约法尔顿街第252号，改名叫埃米尔·戈德富斯。他在5层楼上布置了一个工作室，继续从事绘画和摄影等工作。阿贝尔新房子的马路对面就是美国司法部大楼，他从自己的窗口可直接观察到出入这幢重要大楼的在美国最有地位的一些人。

美国联邦调查局一枚硬币钓出“大鱼”

1953年6月的一天，一个名叫鲍扎德的报童，把刚得来的一枚硬币在空中抛来抛去。一不小心，硬币掉在地上，鲍扎德走了过去捡起来，发现这个硬币中间裂开了，似乎还有一个小东西滚了出来。报童的警惕性还是蛮高的，他把硬币交到了警察局。

经过鉴定，纽约当地警方发现了硬币里藏的东西是缩微胶卷。不过，警方根本无法解读上面的密码。后来，这枚奇怪的硬币通过FBI（联邦调查局）的纽约布鲁克林分局，再辗转到了华盛顿的总部，放在了侦探罗伯特·兰菲尔的办公桌上。兰菲尔曾破获了苏联的原子弹间谍案，但他这次也别无所获，只查出了那组5位数字是由一种苏联产的西里尔打字机打出来的。他判断苏联间谍是通过这种方式与莫斯科联系的，并建议调动一批特工去严密监视苏联驻美国的各个官方机构，以尽快找出充当信使的嫌疑人。但他的提议没有被重视。不久兰菲尔离开了FBI，此案成为一桩悬案。

4年后的1957年4月26日，法国巴黎的美国大使馆，一个五短身材的人走了进来。他说自己名叫雷诺·海哈南，是克格勃派驻美国的间谍，要求政治避难。使馆负责安全事务的官员根本不相信，一口否决了这个人要求的政治避难。对方急了，一下子跳起来说：“我确实是一名克格勃的间谍。我们还有一个人在纽约，他扮成一个画家，他可是个大家伙！”为保险起见，大使馆决定先把这个人送回美国。

FBI先把海哈南交给了检疫所，让精神病医生鉴定一下。检疫结果表明，海哈南是一个带有自杀倾向的酒鬼。FBI当即要把海哈南扫地出门。正在这时，海哈南说他会破译密码。海哈南从身上拿出一枚空心镍币，掏出了里面的缩微胶卷。FBI的人十分吃惊，他们想到以前也有过一枚空心硬币，于是找出档案，让海哈南把4年前缩微胶卷的数字译出来。

海哈南明白成败在此一举，于是打起全部精神，干脆利落地译出了那封信。这是海哈南的上司第一次给他下达的指令，可海哈南一直没有收到过，没料到最终是在这样的场合“接受任务”。到了这时，FBI终于相信有一个大间谍潜伏在美国。

被捕竟是遭下级出卖

阿贝尔1948年来到纽约后，当时并没有明确的情报搜集任务。苏联内务部给他的指令是当一个坐探，并有条件地发展间谍网络。1952年，阿贝尔告诉莫斯科，他已经定居下来，可以开展工作了，但需要一名助手。而被克格勃选中的海哈南，在芬兰干过间谍，也得到过组织的赏识，不过事后证明，海哈南的履历有可能全是伪造的，只是他如何骗过了精明的克格勃审查人员的眼睛，至今还是个谜。

1952年10月，海哈南原来的妻子作为人质留在了苏联，组织安排了一个女人当他的“妻子”，跟他一起来到纽约，掩护他的行动。10月22日，海哈南到纽约中央公园散步，准备与他的上司阿贝尔联系。但诡异的是，两人没有联系上，藏信的镍币也没有回到阿贝尔那儿，而是不知怎么搞的被人当真钱花了出去。直到1954年8月的一个晚上，两人才头一次见面。海哈南给阿贝尔留下的感觉是：五短身材，醉醺醺的，说话吐词不清。

1954年夏天，阿贝尔命令海哈南送一份情报，但海哈南竟然没有把情报送到指点地点。这是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即使这样，阿贝尔还是努力想把海哈南培养成一个可造之材。

阿贝尔让海哈南在新泽西开一家照相馆，但阿贝尔没想到，海哈南的照相技术太差，他那种烂手艺是不会有顾客上门的。事已至此，阿贝尔只好帮助海哈南租店铺，还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去取照相器材，准备手把手教他。就是在这一次，阿贝尔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般说来，间谍与间谍之间多是单线联系，下级间谍不会也不能知道上级的姓名和住址。但阿贝尔竟然把海哈南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也许是因为他太想把海哈南培养成才了。

阿贝尔尽力帮助海哈南掌握摄影的专门技术，从选购器材到如何制作胶片，这一切一直忙了一个多月才完成。这时，阿贝尔获准回国探亲半年，海哈南干脆落得清闲，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一次还因为喝得酩酊大醉后和妻子打架招来了警察。

1956年年初，阿贝尔从莫斯科回到纽约，发现海哈南在半年前就该开张的照相馆还不见踪影。阿贝尔把他臭骂一顿，终于明白海哈南朽木不可雕，于是决定让他回莫斯科。几个月后，莫斯科来电，同意海哈南回国休假，同时将其军衔晋升为中校。海哈南认为自己回去之后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以各种理由拖延，但阿贝尔坚持让他立即回国。

1957年4月24日，海哈南终于登上了开往巴黎的“自由”号轮船。到了法国的勒阿弗尔，海哈南明白不能再向前走了。他决定干脆到美国大使馆自首，出卖阿贝尔。

1957年6月21日，阿贝尔被捕。被捕后的阿贝尔先被FBI安排到移民局受审，FBI指望阿贝尔接受“招安”，与联邦调查局合作。但阿贝尔拒绝了FBI。

1957年10月14日，法院开庭审判阿贝尔间谍案，主要证人海哈南出庭作证。阿贝尔最终被判30年监禁。

获颁列宁勋章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1960年5月5日，美苏英法四国领导人在联合国会晤期间，赫鲁晓夫宣布了一条消息，一架美国的U-2侦察飞机在苏联领空执行间谍任务时被击落，飞行员鲍尔斯被俘。赫鲁晓夫要用鲍尔斯换回3年前被美国关押的阿贝尔。经过长久的交涉，1962年2月，阿贝尔回到了莫斯科。

为了表彰阿贝尔的卓越功绩，苏联最高苏维埃授予阿贝尔一枚列宁勋章，并授予他“苏联英雄”的称号。阿贝尔从秘密战场的第一线退下来后，没有在家里休养，而是积极从事间谍的培训工作。

1971年，阿贝尔病逝于莫斯科。史上最传奇的间谍，走完了他惊险、刺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