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在新型工业化进程中的价值选择
2016-06-21蒋直平陈晚云
蒋直平++陈晚云
摘要: 高等教育是社会的一个子系统,通过其人才培养、学术研究及服务社会三大功能与社会经济之间维持或亲或疏的互动关系,呈现为引领社会经济发展、适应社会经济发展或独立于社会经济发展等三种不同的价值取向。当前,我国工业化进程正处于中期阶段,新型工业化道路有赖于科教兴国和可持续发展战略,有赖于高等教育智力和创新的支持。发达国家工业化进程中后期高等教育的变革为我国高等教育当前的发展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我国高等教育应适时平衡其引领和适应的价值追求,实现认知理性和实践理性的统一,坚持引领知识生产和科学进步、引导人才全面自由发展的主旋律,主动适应工业化中期阶段的国情,呼应新型工业化道路建设对技术和人才的需求,加强创新创造思维训练、培养创新创造型专业技术人才。
关键词:新型工业;高等教育;价值选择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6)03-0051-07
收稿日期:2015-10-22
社会需要是高等教育存在和发展的重要理由,但高等教育自成体系,有着独立的价值追求[1]。当前我国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产业结构不断升级,城镇化进程稳步推进,工业化程度不断提高,正朝着新型工业化的现代社会阔步前进。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和新型工业化特色的人才需求,给高等教育带来蓬勃发展的机遇,也让高等教育面临模式变革和价值选择的挑战。高等教育不仅要发挥引领知识生产和科技创新、培养全面发展的社会公民的价值,还应主动适应新型工业化建设国情,训练大学生创新创造思维,培养具备创新创造精神的应用型人才,促进大学生充分高质量,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优质服务[2]。
一、高等教育与工业化进程的互动
农耕社会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社会知识总量很小,人类文化传承主要依靠代际间日常生活中的言传身教。随着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分工逐渐明确,统治阶级为了巩固和世袭权力,开始设置固定场所和专门教师为其子女进行训练,于是诞生了学校和教育,如古希腊的学园、我国先秦时期的学宫。12世纪始,欧洲最早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专门的、独立的大学。直至英国工业革命前,大学基本上游离于社会生活之外,仅开设神学、法学、医学及文学等少数课程,封闭地进行高深学问的研究与教学,办学规模、培养方式、价值取向以及学生就业等基本脱离社会需求,且这一格局延续了数百年[3]。18世纪60年代蒸汽机的发明和使用直接触发了英国工业革命的进程并很快波及法、德、美、日、俄等国。工业化进程需要大量有文化、懂技术的高级专门人才,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功能因此而倍受关注。1681年,为满足工业化进程对大量工程技术人才的需求,美国通过《莫里尔法案》,兴办赠地学院,大学直接参与社会服务,开启了高等教育实用主义革命。英国政府为改善高等教育长期游离于经济建设之外的困局,于19世纪60年代发起了新大学运动,产业资本家在实用主义哲学的启发下投资创办新型大学,加强实用科学研究和技术革新。1810年德国创立洪堡大学,首次提出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三大功能,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逐步走向融合之路[4]。
我国现代意义的大学起始于清朝时期的洋务运动。1925年,清华学校招收4年制大学生,标志着我国成建制的大学教育真正起步[5]。截至2014年5月,全国现有高等学校共计2824所[6]。我国高等教育100余年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三次培养模式的变迁[7]。新中国成立前,我国高等教育借鉴美国通才教育模式,大学按照学科设置系部,不细分专业,重点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毕业生经过一至两年见习后才真正独立工作,这种培养模式适应了当时工业化程度较低、工程技术部门分工粗放的国情。1956年以后,我国全面借鉴前苏联专才教育模式,大学在学科大类下再细设专业,按照国民经济部门有计划地对口培养知识结构单一的专门人才,为缓解新中国高层次专业人才匮乏状况,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实施生产建设重点项目,推动尖端技术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大学开始尝试兼顾专业教育和素质教育的培养模式,拓宽专业口径,培养适应性强、素质全面的专业人才[8]。
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是一对相互作用的统一体,高等教育通过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智力支持,社会经济通过物质保障、科技和人才需求调整高等教育发展速度与方向。根据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的关联程度,其互动关系可区分为高度耦合、离散耦合和非耦合三种状态[9]。在特定的社会发展时期,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系统密切关联而呈现高度耦合状态,高等教育发展容易依附于社会经济发展而失去自主性和独特性。我国计划经济时代的高等教育就是严格对应国民经济的部类办学,完全依附社会经济发展。在一些特定历史时期,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各成体系、互不干扰,高等教育排斥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社会对高等教育的智力需求和人才支援得不到高等教育的响应,二者呈现非耦合的状态。18世纪前英国绅士式高等教育就曾极端地独立于社会经济生活之外;我国改革开放初期高等教育改革步伐过快,短期内也曾与社会经济发展严重脱节。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在保持各自独立性的基础上互相依赖、互相制约,两者呈现一种离散耦合状态时,高等教育才会得到最好的发展并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身的价值。
高等教育发展史表明,在工业化进程的不同阶段,高等教育的结构与目标会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进行调整。工业化进程初期,社会需要大量受教育程度不高的普通劳动者,小规模、精英化的高等教育只为培养研究和管理人才。工业化进程中期,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发展提速,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增加,非农就业人口比例上升,科学技术和高级专业人才的需求爆炸式增长,高等教育快速扩张至大众化水平,职业导向的高等教育迅速发展。工业化进程后期直至后工业化阶段,社会生产高度自动化和智能化,应用型专业技术人才需求逐步减少,高等教育在全社会得到普及,其培养目标开始倾向素质教育,侧重终身学习,突出个人自我发展与自我实现的需要。endprint
二、我国正处于工业化中期发展阶段
工业化特指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化工业社会转变的过程。工业化过程中,工业逐渐取代农业而成为国民经济中占主导地位的生产部门,采用先进工业技术武装农业,工业生产总值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比重大,农业人口比重下降。工业化阶段是一个国家实现现代化的基础和前提,每一个国家和地区的工业化都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国学者陈佳贵等人在充分借鉴发达国家工业化阶段划分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以经济发展水平(人均GDP)、产业结构(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工业结构(制造业增加值占总商品生产部门增加值的比重)、空间结构(人口城市化率)以及就业结构(第一产业就业占比)等五个基本指标,将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工业化水平划分为五个阶段:前工业化阶段、工业化初期阶段、工业化中期阶段、工业化后期阶段及后工业化阶段[10]。我国工业化进程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1)早期工业化时期(洋务运动—1949年),(2)传统的社会主义工业化道路阶段(1949年——1978年),(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工业化道路时期(1978年至今)。我国的工业化起步于19世纪后期洋务运动中引进西方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和科学技术。1949年前,因为社会制度及长年战争的原因,我国工业化进程非常缓慢。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的工业化进程开始快速发展,先后实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轻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目前进入新型工业化道路时期。2015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49351元,第一产业占比9.0%、增速3.9%,第二产业占比40.5%、增速6.0%,第三产业占比50.5%、增速8.3%。人口城市化率从1978年的17.92%上升到2015年的56.10%[11]。2014年末,全国就业人员中,第一产业占29.5%,第二产业占29.9%,第三产业占40.6%[12]。综合国内外学者关于工业化进程阶段的划分方法,根据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三次产业产值比例、制造业增加值占总商品增加值比例、三次产业就业比例及人口城市化率等五个指标衡量我国工业指标的综合水平,可以推断我国工业化进程正处于中期向后期过渡阶段。我国工业化建设在市场经济发展不充分的条件下进行,基本由国家主导工业化进程,总体上实行地区梯度发展战略,造成我国的工业化进程地区间发展极不平衡,形成了东部、中部和西部逐步降低的梯度差距:东部多个地区已经完成了工业化进程进入后工业化社会,西部少数地区还处在工业化初期或中期的前半阶段。总体上看,我国整体工业化的各项指标和现实国情都符合工业化中期阶段的特征。
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走出一条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新型工业化道路”。新型工业化道路是当前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国际环境下,我国由工业化中期阶段向工化化后期阶段、后工业化阶段过渡的必由之路。它区别于西方发达国家200多年传统的工业化发展道路,是以信息化带动的跨越式发展的工业化,是以科技进步推动的经济效益好的工业化,是建立在可持续发展基础上的工业化。新型工业化道路与科教兴国战略齐头并进,核心要素是人才、知识和技术。因此,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要充分发挥高等教育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中的全局性、先导性作用。
三、发达国家工业化中期的高等教育变革
自英国工业化革命以来,发达国家的工业化进程已经历了200多年历史,英国、美国、日本、德国、法国等国家早已完成工业化进程,进入后工业化时代。工业化进程的顺利完成与高等教育科技与人才的支持密不可分,尤其是在工业化进程的中后期阶段,高等教育的持续创新能力保证了经济转型升级的技术需求,高等教育培养的大批具备创新精神的专业技术人才推动了产业升级的进程。历史经验证明,凡是高等教育能适时调整办学理念、优化培养结构、重视向社会提供科技和人才服务的国度,其工业化进程进展顺利、经济能保持高速增长。反过来,在工业化中后期经济发展迟缓、经济转型落后、综合国力提升乏力的国家,不同程度地受到高等教育变革不力的影响。
英国工业革命伊始便追求自由发展的市场经济,国家对经济领域采取自由放任政策,政府也极少干预教育。英国高等教育历史最悠久,但其教学内容以人文知识为主,忽视理工农商专业技术人才培养,忽视科学技术的应用,长期与社会经济发展处于相对脱节的状态,高等教育的滞后直接导致后来的英国经济陷入长期衰败。即便如此,在工业化中后期阶段,英国的产业资本家在19世纪中后期主导了一场新大学运动。以1836年伦敦大学成立为起点,响应工业化进程中越来越多的技术和人才的需求,在工业发达、文化集中的城市创办了工程技术学院,开始传授现代学科和专业知识技能,并且安排较多的实业训练与实习课程,目标在于“促进全面的、系统的教育和训练,使之适合于英格兰中部地区的制造业和工业在实践、机械和艺术方面要求”[13]。
法国继英国之后开展工业革命,但法国工业化进程所经历的时间较长、发展缓慢。法国工业化发展滞后的主要原因除自然资源匮乏、文化传统保守外,还与法国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不够有关。法国实行义务教育的时间晚于美国和德国近50年,19世纪中法国文盲人口的比例远高于德国和美国。1913年法国每万人中有大学生7.6人,而美国有31.4人,德国有11.6人[14]。工业化进程中,德国大学倡导学术自由、教学与科研紧密结合;美国大学变革办学目标大量培养应用技术人才;法国大学长期受制于天主教会,科技知识从未成为大学的主流。在工业化进程的中后期阶段,法国政府也未能强有力地干预高等教育,未能适时地培养大量契合工业化进程的科技人才,经济发展未能与美、德等国齐头并进。
德国工业革命起步于18世纪下半叶,借助英国工业革命的成果,推行重商主义政策,发展机器生产,至19世纪70年代,德国完成了工业革命,实现了早期的工业化。为适应现代工业化发展的需要,德国政府大力扶持科学研究和技术创新,鼓励大学与产业紧密合作,建设了大批以讲授实用学科为主的工科大学,重视创新人才培养和大学生的职业训练,着力培养高素质技术工人,以适应工业化后期产业结构升级中高度精细的社会分工。德国人实现了高等教育促经济、经济发展促教育的良好互动。19世纪中期,德国大学已成为世界自然科学和技术研究的中心;19世纪末,德国工业产值占世界总产值的16%,接近于英国;20世纪初,德国工业产值居欧洲第一位,世界第二位[15]。endprint
美国工业革命起步比英国晚了50余年,但美国在20世纪初便超过英国成为世界上头号工业强国,这主要归功于美国人在工业化过程中能适时调整高等教育功能,勤于借鉴他国先进技术、重视科技创新和技术应用。美国以棉纺织业为开端的工业革命起始于18世纪末期,到19世纪60年代已初步建立起近代工业,进入工业化中期阶段。工农业的发展,涌现了大批新的产业分工,高等学校适时增设新专业,并大举创建工程技术学校,如1802年成立的西点军工学院就是美国最早传授工业知识、培养工程技术人才的学校[16]。1862年美国联邦政府颁布《莫里尔法》,在48个州筹办州立综合性大学,与原有的以科学研究为主要任务的研究型大学一道,形成了庞大的科技人才培养和科研创新的高校基地。工业化中后期进程所需的发明家、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源源不断地从高校输出,与社会经济发展联系紧密的新学科能及时进入高等学校,影响高校的培养模式,刺激高校的科技创新。
日本的工业化进程用了不到100年时间,日本在二战前已经完成初级工业化。1955年~1980年,是日本完成工业化进程的重要时期,产业结构由以农需工业为中心转向以重化工工业为中心,劳动力需求结构发生重大转变,基础研究和自主创造的需求越来越旺盛,日本政府提出“技术和创新立国”的国家发展战略[17],对高等教育进行了重大调整和改革:尽可能地改善大学实验条件,增设新的适应工业化新领域的学科和专业,创立高等专科学校传授专门科学知识和实际技能,培养中高等创新型技术人才。通过提高技术研发和转移能力,提高本国产业结构和输出产品结构的技术含量,促进工业分工的高科技化。“技术和创新立国”主要手段是适应产业结构发展的需求及时调整高等教育结构,保证高等教育发展与社会经济发展同步进行、相互促进。
四、工业化中期我国高等教育的应然价值选择
高等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是以国家和政府为代表的社会、以高校管理者和教师为代表的高等学校以及大学生三方通过知识生产和传递所建立起来的一种社会关系。高等教育价值取向是高等教育主体对高等教育的价值判断和在价值判断基础上根据自身需求来进行教育选择时所表现出来的一种价值倾向性[18-19]。高等教育的价值选择牵涉到社会、学校以及大学生三类主体,各个主体的价值诉求呈现复杂性、多元性和矛盾难以调和性。社会通过教育制度、教育政策等手段直接或间接影响、干预高等教育的价值选择[20];大学生在理论上拥有独立和自由表达价值诉求的权利,实践上只能是被动地接受社会干预下的高等教育价值框架。历史上新中国的高等教育经历了两次大的价值变迁,建国初期的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保持紧密耦合关系,片面适应经济发展需求,条块分割学科专业,教育的工具性价值极度膨胀,高等教育本身失去了自身的自主性和独特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过程中,高等教育曾一度自我封闭,脱离社会经济现实发展,快速进入大众化阶段,人才培养与社会需求间结构化矛盾突出。当前,我国社会进入快速转型期,以高效益、高技术、低能耗、少污染为标志的新型工业化道路,必须依赖于高等教育提供科学技术和高素质人才。高等教育必须尽快解决完全依附经济生活和完全脱离经济生活的矛盾和冲突,在引领社会进步和适应经济发展之间寻找平衡点[21],主动适应我国工业化中期阶段的社会现状,平衡自身发展与社会需求的关系,理顺教学、科研和服务社会三大功能的逻辑,在知识生产、创新训练、人才培养、技术应用及就业服务等方面进行供给侧改革,充分发挥自身的本体价值和工具价值。
(一)良知引领知识生产和科学研究
高等教育要引领知识生产,坚守科学研究主阵地。真理是人们对客观事物的正确认识,是人们通过认识活动所发现和阐述的客观世界的规律。发现和阐述真理的过程就是知识生产的过程,包括“人们运用智能和智慧进行发明、发现、创造各种思想、观点、理念、方法和技巧的过程。”追求真理和使人类活动合理化是知识生产的两个目的,也即认知理性和实践理性。认知理性追求知识本身,是使知识生产活动合理化的思维方式,实践理性追求知识的功用,是使知识应用活动合理化的思维方式[22]。高等教育本质上是一种知识生产活动,核心目标是追求认知理性的发展,建设完善的学术市场,摒弃实践理性的干扰,通过科学研究生产更多知识并将其代代传递。但是,人类认识世界、发现真理的目的在于改造世界和满足人类自身的价值,追求人类自身的实践理性。所以,高等教育还应主动关注社会经济生活,了解社会经济生活的最新动态,响应社会经济生活的需要,为社会经济生活提供人才支持和技术支撑,将认知理性向社会生活延伸[23]。
同时,知识生产和科学研究是一项探索性、连续性和艰巨性的活动,不仅要求从业者具备渊博的知识和系统的思维,还要求从业者遵循人类生产活动一般的良知规范,恪守造福人类的初衷,坚持实事求是,敢于追求真理,勇于修正错误,杜绝生产和研究对人类带来灾难的知识,也要严防将理性的知识生产和科学研究成果用于反人类的用途。我国新型工业化道路是总结国内外工业化的经验教训、依据我国工业化中期阶段的国情提出来的重大决策,在实施科教兴国和可持续发展战略过程中,要切实加强高等教育基于良知基础上的引导作用。
(二)着力引导学生全面和自由发展
教育是人类文化传承的方式,其职责在于传授科学文化知识,创造新的文化与文明,提升个体文化水平,提高社会文明程度。教育首先是培养人,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这是教育的灵魂所在。在高等教育培养人才、科学研究、服务社会的三大功能中,培养人才是最根本的任务[24]。高等教育作为中等基础教育之上的、培养专门人才的社会活动,是培养全面发展的高素质公民的重要阵地,是传承、建设和创新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高等教育的使命在于对社会、对国家乃至对全人类的一种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于对探索未知、寻求真理的不懈追求,在于对人性的塑造与弘扬。当前我国的高等教育过于依赖工业社会的发展,过分强调适应社会分工的需要,学科专业的设置和课程体系的构建严格遵循社会分工的逻辑,教育过程成为按照统一标准培养和训练适应局部工作岗位劳动者的活动,轻视个人的禀性缺点,扼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根本需求,将人的发展引入非常狭窄的方向。1999年国家出台《关于深化教育改革推进素质教育的规定》,明确教育要以提高国民素质为根本宗旨,以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为重点,造就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高等教育要引领素质教育,培养全面发展的学生,要改变“重自然科学、轻社会科学,重外在技能、轻内在修养[25]”的培养模式,既要向大学生传授专业知识、专业技能和择业技巧,更要引导大学生养成良好习惯,培养优良品格,提高人文素养,让每一位大学生都能身心灵全方位地发展,让每一位大学生都成为心智健全的高素质公民。endprint
(三)专注培养创造性、创新型高级人才
农业社会发展的决定性要素是土地,工业社会发展的主导力量是设备和资金,后工业化社会发展比拼的是知识、科技和创新能力。我国新型工业化道路身处以创新为驱动的知识经济环境,面对社会经济生活新常态,高等教育无须偏离学术研究和人才培养的主旋律,在引领知识生产、引导学生全面发展的同时,主动适应新型工业化建设需求,训练大学生创新创造思维,培养一大批创造创新型专门技术人才[26]。在具体操作层面,高等教育应以新型工业化对技术和人才的需求为导向,科学定位办学理念,合理分置大学和职业学院的功能,改革和创新人才培养模式。一方面,高等教育要适应我国工业化中后期创新驱动战略,训练大学生创新创造思维。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科技创新是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战略支撑,必须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明确了我国新型工业化道路是自主创新道路、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高等教育培养一大批拔尖的具备创新意识、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的人才是国家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关键,也是衡量高等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更是现阶段高等教育服务社会的重要使命。高等教育一定要改变过去“知识为本”的弊端,倡导以综合素质和创新精神为重的人才观,鼓励创造和个性,重视学科交融和知识运用,营造创新意识激发氛围,创设创新思维训练平台,指导大学生参与创业实践,最大限度地挖掘人的创新性、创造潜力。另一方面,高等教育要适应工业化中期人才需求特点,在培养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训练数以千万计的专门人才的基础上,造就一大批创造创新型专门技术人才。抛开科学技术发展绝对水平因素,我国当前工业化道路的进程与19世纪英美等国的工业化进程相当,当前高等教育的相对规模恰与发达国家工业化中期阶段相当。随着社会主义工业化进程不断深入,我国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与社会需求间结构失衡的矛盾日益严重,社会各行各业紧缺高级专门技术人才,规模庞大的大学毕业生却无法胜任岗位需求。高等教育不应再呆在象牙塔中独享清高,应该主动融入社会经济生活,适应新型工业化和信息化发展要求,将高等学校丰富的智力资源转换为社会生产力,造就大批具备创造和创新精神的专门技术人才。
(四)主动优化供给侧社会服务功能
新时期的高等教育要密切关注社会经济发展,关注社会生活领域的现实需求,主动加强供给侧改革,优化教育结构,调整培养模式,提升教育质量,为社会提供技术和智力咨询服务,联手企业进行技术研发,加快科技转化效率,并保障大学生充分高质量就业。一方面,高等教育要适应新型工业化道路产业结构升级,调整学科专业设置,提升科技转换效率。我国经济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的任务很重,从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过渡,要求提高产业的结构层次和产业的发展水平,保障国民经济在新的时期持续稳定增长。过去我们主要依赖引进国外先进科技再改造,现在要转向科技自主创新,要通过创造新知识新技术、提升创新能力推动产业升级。在整个经济领域产业升级的历史使命面前,高等教育应该发挥技术和人才的保障作用,通过科技创新和创新人才培养推动产业结构转型。高等教育的专业设置与学科建设须及时追随产业结构调整所带来的变化,适应知识经济的新要求,紧密结合市场发展,科学规划学科和专业,升级传统学科,拓宽专业方向,注重理工结合,建设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高等学校要积极联系产业部门,瞄准国家发展的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需求,提高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水平,加快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提升社会服务水平和质量。高等教育还要充分考虑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结合区域社会发展在资源、产业结构、发展模式以及发展水平等方面的差异,提供具有地方特色、能满足区域经济建设需要的个性化的服务。另一方面,高等教育要适应新型工业化道路人力资本规律,履行促进大学生高质量充分就业的义务。大学毕业生作为高等教育的最重要的“产品”,他们顺利就业、融入社会是高等教育实现自身社会服务功能的重要途径,毕业生就业质量也是检验高等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新型工业化道路进程中,制造业、信息产业等工业部门发展迅速,社会对专业技术人才需求急剧上升,刺激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工业内部的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频幅加大,不同专业人才的需求变动不止,甚至发生断崖式颠覆。高等教育难以实时捕捉社会需求的变化从而及时调整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模式,单由市场调节的人才供需平衡经常会被打破,大学毕业生在供需结构性矛盾面前经常遭遇失业困境。当前,我国新型工业化道路正与高等教育大众化重叠,高校毕业生就业已经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和难点问题。高等教育应设法保持自身的灵活性,适时调整培养模式、优化专业设置、调控培养规模、培养大学生的职业选择能力,促进大学毕业生高质量充分就业。
结语
教育是一种创造性的实践活动,它始终关注如何增进人的价值和人类的幸福。我国近现代的高等教育为民族复兴、社会进步、科技腾飞、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著的贡献。现阶段的我国高等教育应淡化“是引领社会进步还是适应社会发展”的争论,在不偏离其科学研究、人才培养核心使命的基础上,主动融入社会经济生活,培养创造创新专门人才,支持和服务新型工业化建设。工业化中期阶段背景下实施新型工业化道路,离不开高等教育对知识生产和科学研究的引领,离不开高等教育对全面和自由发展的人性的宏扬,更离不开高等教育创新创造思维的训练和创新创造人才的培养,还有赖于高等教育科技服务、就业服务等供给侧改革的实现。
参考文献
[1]胡弼成﹒高等教育学[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21.
[2]柯文进﹒社会转型与我国大学的社会定位[J].教育研究,2006(10):55-59.
[3]张磊﹒欧洲中世纪大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246.
[4]贺国庆,王保星,朱文富﹒外国高等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176.
[5]董宝良﹒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史[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7:305.endprint
[6]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4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15.
[7]董泽芳,黄建雄﹒60年我国高等教育价值取向变迁的回顾与思考[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1):132-134.
[8]欧阳康﹒中国高等教育30年的观念变革与实践创新[J].中国高等教育2008(10):14-17.
[9]周光礼﹒国家工业化与现代职业教育——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的耦合分析[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4(3):55-60.
[10]陈佳贵,等﹒中国地区工业化进程的综合评价和特征分析[J].经济研究,2006(6):4-11.
[11]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6:1-3.
[12]尹蔚民,等﹒2014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M].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4:1.
[13]易红郡﹒19世纪科学主义与英国高等科技教育的发展[J].现代大学教育,2009(5):32-38.
[14]费希杰﹒论近代法国工业化进程相对缓慢的深层原因[J].山东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5):39-43.
[15]邢来顺,吴友法﹒近代德国工业化过程中教育事业的发展[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11):99-105.
[16]李春宏﹒城镇化进程中高等教育改革的若干思考[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4(9):15-19.
[17]王迎丰﹒“技术立国”理念与日本高等教育强国之路[J].理论纵横,2013(9):56-59.
[18]王卫东,石中英﹒关于建国后教育价值取向问题的思考[J].江西教育科研,1996(4):1-4.
[19]瞿葆奎﹒教育基本理论之研究[M].福建:福建教育出版社,1998:67.
[20]胡弼成,陈桂芳﹒高等教育价值取向:矛盾冲突及现实抉择[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05(10):31-35.
[21]冯建军﹒教育转型:从适应社会到引导社会[J].大学教育科学,2011(5):14-19.
[22]金吾伦﹒当代西方创新理论新词典[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163.
[23]蒋逸民﹒新的知识生产模式及其对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启示[J].外国教育研究,2009(6):73-78.
[24]涂艳国﹒走向自由——教育与人的发展问题研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25]张书菊﹒高等教育培养目标的哲学思考[J].武汉科技学院学报,2006(3):98-99.
[26]刘志文,邹志平﹒论高等教育外部关系规律理论的科学性——与《理性的视角:走出高等教育“适应论”的历史误区》商榷[J].教育研究,2013(11):57-65.
The Value Choice of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Process of New Industrialization
JIANG Zhi-ping CHEN Wan-yun
Abstract: The higher education is a subsystem of the society, it keeps a distant or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social economy through talent training, academic research and serving the society, and thus, it presents three different value choices -- leading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or adapting to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and or being independent of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At present, China is in the middle stage of industrialization process, the new industrialization depends on the strategy of rejuvenating the country through science and education and the strategy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also depends on the intellectual and creative support from higher education.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late period of industrialization in developed countries has provided a lot of experiences for us.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should balance the value pursuit of leading and adapting, and realize the unity of cognitive reason and practical reason. We should also adhere to the themes of leading the knowledge production and scientific progress, and cultivating the all-rounded talent, and adapt to the national conditions of the middle stage of industrialization actively. Finally, we should respond to the needs of technology and talent in the process of new industrialization, and strengthen the training of innovative thinking to cultivate the creative and technical personnel.
Key words: new industrialization; higher education; value choice
(责任编辑 陈剑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