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入欧”，你们却要“脱欧”

【保】伊万·利达里夫

“在万般努力之后，我们刚刚进来，而现在，她又开始分崩离析了。”说出这段苦涩话语的是我一位保加利亚朋友，而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我所认识的很多东欧人都对英国“脱欧”难掩失望。

这一情绪反应并不令人感到吃惊。就东欧而言，欧盟成员国身份不仅仅意味着免签旅行和享受欧洲发展基金，更是其冷战后身份认同的基石，有两层含义。一是东欧在建设民主制度、市场化社会的过程中取得了成功，摆脱了柏林墙倒塌后令人恐惧的社会不稳定和贫困。就东欧国家的感受而言，上述进程在入盟之时达到顶点。二是代表着某种形式的承认，东欧人感觉回到了欧洲大家庭。

然而，对于这一以欧盟为核心的身份认同，英国脱欧将构成沉重打击，并引发一系列根本性问题：过去一代人推动东欧变革的国际架构是否还会继续存在？如果它不复存在，未来将会怎样？新的边界是否会令欧盟的东半部分再次成为“二等公民”？西欧是否开始把东欧视作一种负担？

这些棘手问题的背后隐藏着最难以解答的问题——欧盟将何去何从。如果英国脱离欧盟，将会引发更多公投诉求。面对经济衰退、南北分歧及难民危机，欧盟的存在意义越来越受到质疑。即使英国脱欧并未引发更多公投，它也会成为一个危险的先例。就东欧人民而言，这会带来一个噩梦般的可能性：他们为之努力奋斗的乐土只不过是个缓慢下沉的亚特兰蒂斯（意为即将消失的神秘古国）。除此之外，公投还会给东欧欧盟成员国带来更多直接挑战。

首先，英国“脱欧”公投将不可避免地削弱欧盟和北约。乌克兰危机以及西方与俄罗斯的关系趋于恶化使得东欧国家面临更糟糕的安全环境。围绕汹涌而来的难民的安置问题，欧洲一些国家明争暗斗，土耳其等国还试图利用难民作讨价还价的砝码。

其次，英国公投和可能的脱欧将会以东欧为代价，给欧盟怀疑论者以口实。在一些东欧国家，反欧盟的声音必将更强大，特别是波兰、匈牙利等国执政的保守派政党。更为重要的是，英国脱欧会增强西欧各国持欧盟怀疑论的政党党派的力量，如法国国民阵线和奥地利自由党。这几个国家都是欧盟有重大影响力的成员国，其主要政党转态的破坏力比东欧更大。况且，它们通常敌视东欧国家，将其视作西欧国家沉重财政负担的罪魁祸首及不受限制移民和犯罪的来源。

欧盟境内的每一个人都将承受英国脱欧带来的后果。然而，欧洲大家庭里最弱小、最贫穷的成员——东欧或将承受最严重的损失——经济社会发展受到冲击，身份认同被解构。更严重的是，英国脱欧若成功，或将成为欧洲解体的第一步，东欧或将因此再一次被推入动荡与残酷的竞争，而它们刚刚从中逃离。▲（作者IvanLiadrev是保加利亚国会顾问、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博士，译者王晓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