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外一首）

周益民

插秧的季节

随便走进江南哪个村庄

都能看到这样一群人

他们在水田里弓着身子

手拿秧苗不停地移动着脚步

把寂寞的水田

搅得风生水起

这些手拿秧苗的人

表面是在插秧

实际是在表达自己朴素的心愿

他们像巧手的裁缝

给水田量身定做着服装

他们没有什么背景

电视没有播过他们

报纸没有登过他们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

了解他们的一生

必须深入一根根秧苗中采访

他们不懂得国家政治

也不懂得什么高深道理

更不明白

有时后退也是一种前进

他们只知道

水田要是荒了

作为农民 自己就渎职了

种 菜

提起种菜

我必须谈到我的母亲

在我的心目中

母亲是种菜的一把好手

春夏秋冬 一年四季

母亲的身影

总是出现在菜地里

浇水 施肥 除草

是她数十年来不断重复的动作

在母亲的眼里

除了自己亲生的五个子女外

丝瓜豆角茄子辣椒……

是她的另外一群儿女

母亲像一个巡视员

一有空闲就要到菜地去巡视

母亲没什么文化

但她能读懂儿女们的眼神

儿女们缺营养了想喝水了

被虫咬了

她瞅一眼就能知道

母亲每天很忙

但她从没有忘记儿女们的生日

七月蚕豆八月豌豆

九月油菜十月麦子

母亲睁眼闭眼都能背出

我经常看到

母亲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菜园里

和丝瓜辣椒茄子们说着话

我想 年迈的母亲

可能就是用这种方式

守候着儿女 幸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