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华派”重来日本新驻华大使：“迟来的王牌” ？

近藤大介

有媒体表示，日本外务省共有5000多名外交官，横井裕可以说是其中当之无愧的“最强知华派”

5月11日中午，初夏柔和的阳光洒向东京的中心地带——皇居的东京皇宫酒店。位于这家酒店5楼的“琥珀宫”，据说是东京最美味的中华料理之一。走廊尽头伫立着一位身高超过180厘米的高个子绅士。

“横井大使，好久不见！赴任土耳其期间，您辛苦啦！”

这位绅士是新任日本驻华大使横井裕，他笑着回答：“3天后我就要出发去北京了，但我就是喜欢吃中餐，完全等不及了。”

这位日本驻华大使馆的新主人，对中国十分了解，曾经多次赴华任职，也被媒体称为“迟来的王牌”。

“最强知华派”

“直到1945年日本战败为止，我的父亲一直生活在内蒙古的通辽市。1944年，父亲结婚，我的哥哥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横井裕和中国的缘分起自上世纪40年代，而在70年代，他也踏上了向中国问题专家迈进的道路。

1978年，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次年，一艘载着600名中国人的“中日友好之船”抵达日本，中国代表团在日本各地考察，历时长达1个月。就在这一年，横井裕从东京大学毕业，进入外务省中国课。“我跟随中国课课长谷野作太郎先生，到东京的中国驻日大使馆。”横井裕提到，当时在中国驻日使馆工作的唐家璇曾向他介绍一名同龄人，程永华——现在担任中国驻日大使，“我和程大使有着37年的交情。”横井裕称，将与程永华一起促进两国关系友好发展。

1980年，横井裕赴北京大学学习汉语和中国事务，并于此后在日驻华使馆任职二秘、参赞等职。20年后，2000年8月，他开始担任日本外务省中国课课长。

2008年，北京召开奥运会，横井裕时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那时，我在北京一家日资文化公司工作，经常去上海出差，当地日本人对横井总领事的评价很高。

中日贸易在当年迎来前所未有的兴盛，上海的日本人国际学校需求已经处于井喷状态，然而却只有小学6年和初中3年的学制。此时，横井裕提出在上海设立高中。

根据日本文部省的统计，到2012年4月，全球88所日本人学校中，没有一所设有高中部。在日本，做事往往遵循前例，第一个吃螃蟹者会遭到周围人的强烈反对。但是横井总领事冲破反对之声，在上海建立了全球第一所日本人就读的高中，且中文是必修课。

自此之后，上海的日资企业当中，由于小孩读高中，举家回国只留下一个人在上海工作的情况大大减少，对中日贸易的发展起到相当大的积极作用。

对此，有媒体表示，日本外务省共有5000多名外交官，横井裕可以说是其中当之无愧的“最强知华派”。

听相声、看昆曲

2010年宫本雄二大使卸任之际，横井总领事似乎是下一任大使的不二人选。然而当时民主党外务大臣冈田克也（现任民进党党首），为了标榜民主党外交与自民党不同，临时提拔了前伊藤忠商事社长丹羽宇一郎出任大使。

“中国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丹羽社长对日中商贸经验丰富，也为了打破以往‘日本外交成为外务省为所欲为的地方这一陈规陋习。”当时的民主党人，众口一词。

横井裕继而被调至北京，任日本大使馆首席公使，为丹羽大使提供支持。

我与横井先生结识，也是在这一时期。那时，我觉得相声很有意思，可是住在北京的日本大使馆附近，俗称“日本村”里的日本人几乎都对中国传统文化没什么兴趣。直到有一次，有人提到“新任公使横井先生可是一个中国文化迷”，于是，我试着邀请横井公使去看相声，他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相约去了三里屯的德云社看郭德纲的表演。横井公使一边吃着伴茶点心，一边咯咯地笑：“真逗！真逗！”

“要想了解中国，还是要多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啊！”横井公使说道，后来我们又相约去看昆曲《牡丹亭》。

当然，横井公使在北京期间，并非仅仅听相声和看昆曲。作为首席公使，横井裕忙着协助丹羽大使处理外交工作。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大地震，本土遭遇危机。横井公使此时采用了“转危为福”的外交策略，与中方交涉中国高层领导人赴日本驻华大使馆吊唁事宜。

地震发生一周之后，3月18日下午，时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亲来日本大使馆吊唁。自此，当时由于钓鱼岛问题而开始恶化的中日关系，逐渐转向恢复。

不过，横井裕于2011年秋天被调回国担任外务省发言人。之后，他又赴安卡拉就任日本驻土耳其大使。

“繁重的工作等着我呢”

这几年中日外交情况并不乐观，即便在2012年，即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40周年，两国关系也难掩寒意。

虽然这无法归咎于丹羽大使，却称得上是民主党外交的失败。民主党政权转而指控丹羽大使是“卖国贼”，于2012年秋天下达了丹羽大使卸任回国的命令。之后，几经周折，新任大使木寺昌人终于到任北京。可是木寺大使自己也说，“我既不懂中文，也从没在中国任过职，就任大使也是头一次，完全就是个‘三无大使！”

起用对中国一窍不通的“无色透明”外交官担任驻华大使，是由于在大选中击败民主党、接掌大位的安倍晋三政权认为，“‘中国学派的专家往往会站在中国的立场考虑问题”，期望木寺昌人能够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

但是，“无色透明”的木寺大使也无法让安倍满意。如此一来，起用精通中国事务的外交官出任驻华大使的声音愈来愈强烈，最终横井裕从土耳其被唤回。“迟到的王牌”终于登场。而此时的横井先生，已经61岁了。

不过，横井裕也称，“我所了解的中国，还停留在2011年。如今的中国已经进入新的时期，发生了什么变化？哪些又没有发生变化呢？我想好好看看。”

丹羽大使曾有一句名言：“日本驻华大使并不是日本国的代表，而是日本外务省的北京分店店长。”外务省的组织体系，是以外务事务次官为首，管理全世界日本驻外使馆的系统，自然存在这样的一面。

但是，另一方面，中日关系受日本驻华大使影响的例子也有很多。我派驻北京的3年间，曾前往日本大使馆和大使官邸不下几十回，日本驻华大使不仅在当地日本人社会中是绝对性的存在，在中国的日资企业也都受到大使言行的影响。对此，横井大使就任时提到，在经济领域，两国关系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离。

“日本和中国的关系，会很好地发展下去。我将会尽我所能，为构建日本和中国的双赢关系贡献力量。”横井裕称。

北京的日本大使馆，将有200多名工作人员，成为超过华盛顿的、日本在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大使馆。横井大使似乎对接下来的工作充满期待：“从赴任驻华大使的第一天开始，繁重的工作就等着我呢。”

日外务省中国课：“知华派”大本营

“我是刚刚上任的日本国驻中华人民共和国特命全权大使横井裕。”

5月23日下午，横井裕通过日本驻华大使馆官方微博发声，他称自己“作为外交官，迄今为止的半生，是与中国改革开放的30多年相重合的”。

横井裕被公认为日本外务省中“知华派”的一员，与六年前卸任的驻华大使宫本雄二同样出身“中国课”。

初进日本外务省的公务员都会被要求选修外语，一旦决定了要研修的外语种类，此人就会被描述为进入该国的“学派”，其接下来的任职经历多半也与该语言密切相关。

在各个“学派”里，外务省下属部门直接以国名命名的有中国课和俄罗斯课，“课”的级别相当于一个处室。中国课的外交官都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多半有在中国留学或工作的经历。在宫本雄二之前，日本多任驻华大使都出自这里。

1972年，促进中日邦交正常化时，时任中国课课长桥本恕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此后近30年，中国课成为了日本外务省对华外交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