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小看“半夜鸡叫”

马克烈

老友殷之俊送给我大作《我的书房我的梦》，并在电话里说，序言中未指名地提到了我。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我在民盟上海市委机关工作，在上海市政协大会前写了一份《党政领导卸任后不宜担任经济实体领导工作》的建议案，经民盟市委主委会议讨论后，作为民盟市委的集体建议案提出。内容大致如下：

本市的党政领导在职时勤政为民、廉洁自律，在上海人民心目中印象良好，有口皆碑。而对某位领导卸任后即到经济实体任职颇有微词，认为此安排不妥者并非少数，对此应予重视。有些国家为了避免政务官卸任后利用官场关系从事经济、金融工作提供方便，规定在卸任后两年里不得从事经济、金融工作，但可到大学任教，这种做法我们可以参考，并提出市、区（县）四套班子领导卸任后可担任有关部门的顾问等等，建议人大就此制定法规。

当时在上海市委统战部工作的殷之俊兼任《团结报》记者，据此他写了一篇报道在1995年10月28日的《团结报》上发表。也许是因为香港的一报刊转载了此文，引起了上海有关主管部门的重视，市委主要负责人旋即批评：这一建议案是错误的，党政领导干部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卸任后应当发挥余热。说这个建议案错误，是我看到之俊的这本书后才晓得的。记得当时负责联系民盟的一位干部找我谈心，说这一建议案影响了市里领导的某些决策，以后如有类似建议希望预先打个招呼。和风细雨式的谈心没有一点批评的味道，当然也不知道错在哪里。至于之俊同志是否受到批评我没有问他。

二十年前的往事记忆犹新。这二十年里经济建设快速发展，而倒下去的领导干部也不少，涉及部门之广、级别之高、贪污数额之大、影响之坏，实令人们愤恨和担忧。据此，党和国家领导部门前后已制订了许多法规，其中有些和上述建议案的内容相似。有人说，我写的建议案应该得奖，而有人则无恶意地说，此属“半夜鸡叫”，帮忙帮得不是时候。记得李瑞环同志担任全国政协主席时说过，政协委员在履行职责时必须做到尽职而不越位，切实而不表面，帮忙而不添乱，这三个要求不难理解，但要做到并不容易。在李瑞环同志提出此要求后几年他又说，现在看来，越位是没有的，但尽职还不够；添乱是没有的，但帮忙还不够；切实是必须的，但表面的东西还有。他的大白话说得很实在。当时我曾想，帮忙帮得不是时候也许会添乱吧。

本人从医24年，1985年服从需要改行从政。在嘉定任副县长时工作很忙，曾写了首打油诗：“半医半官半瓶醋，一心一意当学徒，祸福相依常思危，顺风途中莫糊涂。”同事中有一位看到了，有点不以为然。时隔不久，他因为经济上的一些问题（现在看来算是小问题）被免职。显然，疾病要以预防为主，违法乱纪也必须以预防为主。为什么有些国家和地区当官的不想犯法，不能犯法，不敢犯法？因为有了比较完备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措施，有了提前介入的防犯措施和必要的预警机制。它山之石可攻玉，我们当学其长。

看来对“半夜鸡叫”还是需要引起注意的！切莫小看“半夜鸡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