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GDP,我有我的家园梦
2016-06-14杨成伯
文-杨成伯
你有你的GDP,我有我的家园梦
文-杨成伯
写评论,常担心新闻热点转瞬即逝。不过,“拆迁”例外,与此有关的话题总是层出不穷。
3月6日,吉林省辽源市政协副主席孙庆安遇刺身亡,犯罪嫌疑人为拆迁户;3月22日,河南汝州因拆迁爆发群体冲突,导致8人受伤……
拆迁悲剧频发,令人深思,尤其对于一度被拆迁的我来说。思考久了,没有了当初的激愤,想谈一点客观看法。
我家地处城郊,原本生长庄稼和果树的土地,一次次被开发区蚕食,改变了模样,被改变的还有全村人的生活。
明明是被拆迁,还要冠以“拆迁户”的名号。对于拆迁,我觉得两个词可以说透双方心理:一个是“焦虑”,一个是“忧虑”。
地方政府得了“发展焦虑症”。大多数暴力拆迁发生在基层区县、乡镇,很少出现国家确定的重大工程建设中,主要原因就是地方领导出政绩、出形象的急迫心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党政考核机制的思维惯性。
现在,中央要求科学发展,可基层官员还没有完全适应此要求,经济社会发展依旧如同学生高考一样,唯分是大。考核的方式换汤不换药,原来是看数据,如今看项目。
在地级市中,每年至少有一到两次针对区县的项目建设观摩会,区县每年又都会有一两次针对镇街的项目建设观摩会。考核成绩好坏,很大程度上,源自项目建设的直观印象。而基层政府限于资源禀赋、基础设施等原因,招商引资、项目建设十分困难。所以,几乎所有的基层政府都会在年初筛选一批重点项目,按照上级并不确定的观摩会时间安排,急急忙忙往前赶。在一切往前赶的指导思想下,该有的程序、该有的报件、该有的公示,都显得萝卜快了不洗泥,被拆迁者的利益诉求往往被忽略、被轻视、被挟裹。于是,在个别地方,极端的拆迁悲剧就在官、民双方焦虑的心态下,以血腥的形式发生了。
如果不能改变传统的“唯GDP论英雄”,不能建立更为科学的地区差异性考核,不能更为理性地评价基层官员的政绩,不能把法治的理念公平地、普遍地被官员和民众所接受、所遵守,暴力拆迁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说完焦虑,再来说忧虑。忧虑的是拆迁户的生计。
支持国家和地方建设,我们没得说。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大部分群众还是愿意接受拆迁的。但我们也有自身的担忧:一忧补偿不到位。国家和省里大型工程的补偿标准基本上能够确保被拆迁户的生活,但到了市里、县里、乡镇,执行的标准往往都是地市一级政府确定的,很多年不换,几年前的标准能买一套房,如今,只能买一间客厅了,你让我们怎么接受?如今的土地补偿,县里、镇里还喜欢用每年八百斤小麦、八百斤玉米的“双八百”标准,而且不是一次性补偿到位,而是按年度发放,遇到财政状况不好,拖几个月是常事儿。自己的地种什么,自己说了算,心里稳当,一旦土地被征收,心里难免发慌。
二忧生活质量下降。自家的住宅,可以做点小买卖,一家的生计全依赖于此。如果是临街,房产的价值自然更大。可是,一旦拆迁,补偿的和别人一个样,搬进了安置房里,哪有和过去一样做生意的黄金地段?即便不做生意,仅靠补偿款,生活费用、儿女教育、买房子、人情往来都得从里面开支。如果再有个病啊灾啊的,日子还真难过。
三忧感情上不好接受。我就一块地,一座房,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土地里葬着俺先人,街巷里住着俺邻居,世世代代过着平静的生活,你随便一规划,随便贴张通知,就占俺的地、拆俺的房,你让俺怎么接受?你好声好气地说,俺心里还是个疙瘩,要是你再凶一点,谁的脾性能受得了?谁的拳头是吃素的?
你有你的GDP,我不唱反调。我有我的家园梦,也希望得到尊重。既然执政为民,具体到拆迁,能不能更加科学一些?更加温暖一些?更加规范一些?更加耐心一些?更加细致一些?
果能如此,“拆迁”新闻会有销声匿迹的一天。
责任编辑:赵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