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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诗词对湘楚文化的继承

2016-06-11韩新卫

湘潮(理论版) 2016年7期
关键词:楚文化屈原诗词

韩新卫

毛泽东是新中国的缔造者,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也是诗人和书法家。他生长于楚地,具有楚人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的品格。南楚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源远流长的湘楚文化传承,以及奔放、热烈、浪漫、倔傲的湘楚文化特色,深深地影响着他的气质和诗词创作。当毛主席用诗词来状写他的革命生涯和喜怒哀乐时,蚩尤文化的强悍血性与屈原文化的瑰丽奔放在他的诗词中融会于一体,湘楚文化的地域文化特征便在他的诗词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凸显。

一、气吞山河的霸气

古楚地荒蛮僻壤,楚国先人筚路褴褛,以启山林,使楚国的版图日益扩张,最后楚庄王问鼎中原。楚人自古就有一种“不服周”的倔傲之气,这种倔傲之气加以涵蕴便衍变为霸气。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正是这种霸气的体现。少年毛泽东在《七绝·咏蛙》中有“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蛙虫敢作声”一句,其远大志向和霸气便可见一斑。毛泽东在《沁园春·雪》中历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的不足,最后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作结,这是一种勇于超越古人、独步天下的霸气,也是一种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襟怀天下的英雄豪气。《满江红·和郭沫若》中写道:“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表现了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壮志豪情。《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的诗句“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流露出胜利之后改天换地的喜悦之情。在《清平乐·六盘》中“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生动地表现了毛泽东和红军彻底打垮国民党的坚强决心,抒发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万丈豪情。

二、匡世济民的锐气

经世致用,这是重视实践的务实精神,是对屈原“哀民生之多艰”关注民生思想的直接继承,是实践理性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参与意识的集中体现。对于湘楚文化而言,经世之学不仅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蜕变出来的连接古代与近代文化的桥梁,而且凝集为一种经世务实的文化精神,成为近代湘楚文化价值取向和近代湖南人才政治价值选择的决定因素。从屈原到王夫之到毛泽东,我们可以看到湘楚文化匡世济民精神的一条清晰脉络。在荒凉偏僻的湘楚土地,正是因为有这些精英人物生生不息的传承,才使湘楚文化成为盛开在神州大地的一朵文化奇葩。

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中写道:“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经邦济世的青年才俊跃然纸上。在《水调歌头·游泳》中的“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表达了诗人为万民谋福祉,要兴修长江水利设施的宏伟志向。在《孩儿立志出乡关》的七言绝句中,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凸现了少年毛泽东志存高远、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送瘟神》中诗句“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表现了中国人民消灭血吸虫病的信心与力量,赞颂了新时代人民改天换地的坚强决心。

三、怀乡思故的义气

怀念家乡,思念亲人和朋友,历来是文学所表现的一个重要主题。屈原流放汉北而作《抽思》:“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好姱佳丽兮,胖独处此异域。”后来流放汨罗,屈原又作《离骚》,身处异域的屈原表达出对家乡和故人的无限怀念之情。毛泽东既是一个胸怀博大、志向高远的诗人,又是一个感情丰富、心思细腻的凡人,同样有着普通人怀乡思故的情愫。如果说中原文化表现人的情感是温柔敦厚的话,那么湘楚文化表现人的情感却是奔放热烈的。作为楚人的毛泽东,其诗词中对于亲朋的思念之情是那样的炽热和深沉。《虞美人·枕上》写青年毛泽东对妻子杨开慧的思念: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思念深情,夜不能寐,孤枕难眠,充分表现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真挚的爱恋之情。在《四言诗·祭母文》中,毛泽东写道:“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恺恻慈祥,感动庶汇。”祭文中历数慈母的高尚品格及其隐痛,拳拳赤子之心溢于言表,传达出对母亲真挚的热爱和赞美之情。

毛泽东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亲人爱得热烈,同样对朋友也倾注了真挚的爱。诗人在《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中写道:“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洞庭湘水涨连天,艟艨巨舰直东指。”表达了毛泽东对文友的殷殷期待和深厚情谊。此外,毛泽东还用诗作表达了与丁玲、易昌陶、柳亚子、周世钊、郭沫若等友人之间的深厚情谊。

四、浪漫不羁的才气

鲁迅评价楚辞:“其言甚长,其思甚幻,其文甚丽,凭心而言,不遵矩度。”《离骚》作为屈原的代表作充分的体现了这些特点。楚文化的奔放热烈和汪洋恣肆深深地影响着毛泽东的诗词风格,不仅他的书法狂放不羁、纵横跌宕,自成一格,而且的诗词也同样呈现出无拘无束、天马行空、才气四溢的特征,楚文化的精神特质已经深深影响他的性格气质,并外化为他诗词书法的一种浪漫不羁的独特风格。

1.大胆的想象和夸张。在《送瘟神》中这样写到:“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这是革命浪漫主义的一首杰作,将理想与现实、科学与神话、新旧两个时代的生活进行鲜明的对比,情致高昂,想象丰富。《念奴娇·昆仑》中的诗句“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这种奇特的现象,显示了伟人宏阔的胸襟和浪漫主义的情怀。《七律·长征》中“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这种夸张的手法,彰显了红军战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2.泼墨写意的意境营造。毛泽东善于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并以此借景抒情、托物言志。《忆秦娥·娄山关》,用西风、长空、雁叫声、马蹄声、喇叭声、苍海、残阳加以点染,宛如一幅意境开阔、雄奇瑰丽的烽火画卷,表现了作者面对失利和困难从容不迫的气度和博大胸怀。《沁园春·雪》通过对乍暖还寒的北国雪景的描绘,赞美了今朝的革命英雄,抒发了作者的伟大抱负和胸怀。

3.创新思维推陈出新。《七绝·屈原》中,

“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握有杀人刀。”作者以屈原的爱国诗篇喻为杀人刀,凸显了屈原的才华和坚强的战斗精神,比喻精当而贴切,令人耳目一新。在《蝶恋花·答李淑一》中,诗人假托杨花柳絮,辅以吴刚、嫦娥的神话传说,将人神化,把神人化,采用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让现实与幻境相融合,通过丰富的想象力,追思杨开慧、柳直苟两位烈士,抒发了对烈士的崇敬、缅怀之情,显示了革命者的博大胸怀和高尚情操。该诗语言精炼,含义丰富,给人以深深的震撼。

4.灵活运用古典诗词。毛泽东因为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所以在创作时,能对古典诗词信手拈来,取其精华,化用到自己的诗词中,极大地增强了毛诗的文学性和艺术性。《七律·答友人》中有三处化用古代诗词,第一处“帝子乘風下翠微”化用了屈原《湘夫人》中的诗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第二处“斑竹一枝千滴泪”化用了清代洪升《黄式序出其祖母顾太君诗集见示》中的诗句:

“斑竹一枝千滴泪,湘江烟雨不知春”;第三处“我欲因之梦寥廓”,化用了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我欲因之梦吴越”句。毛泽东诗词中化用的古典诗句俯拾即是,如同一颗颗闪光的珍珠镶嵌在诗词作品中,放射出绚丽夺目的光彩。

毛泽东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湖南人,他的血脉里传承湘楚文化的因子,青少年时期又在湖南一师、岳麓书院等楚文化浸染的地方求学,屈原、王夫之、魏源、曾国藩、左宗棠、谭嗣同等名家的学说和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他的人生轨迹。他在探求民族解放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人生道路上,将湘楚文化倔骜、绚丽、奔放、浪漫的特质自觉地融人他的诗词创作中,使他的诗词彰显出神采飞扬、奔放不羁、雄奇瑰丽的独特风格,这显然与屈原的楚骚风格是一脉相承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毛泽东诗词是湘楚文化发展道路上又一座光耀古今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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