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奖”为何 屡打不绝？

殷国安

花费两千九百八十元到两万九千八百元，5月1日当天，就可参加在钓鱼台国宾馆芳菲苑多功能厅举办的“2016杰出劳动者全国劳动英模五一座谈会暨先进事迹报告会”，领取奖牌、奖杯、勋章。颁奖仪式开始前两天，这场活动的“主办方”——中国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促进会，曾在官网上发布紧急声明否认举办该活动。

这是不是国务院举办的大会，要在五一表彰全国劳模？非也，活动的“举办方”是“中国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促进会”“中华模范文化研究会”“北京中视观察国际文化传媒中心”。如此“高大上”的名头，似乎很难叫人怀疑其官方背景。但“主办方”之一、北京中视观察国际文化传媒中心组委会秘书长徐亚东的解释泄露了天机，“很多参会者是老头老太太，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发个奖杯安慰一下是应该的”。而他“我们肯定是盈利的”的表态，将这场活动的本质昭然若揭：原来这是一个“卖奖”的骗局。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想起几年前臭名昭著的“脊梁奖”。一个混迹于京城的骗子串通几个闲着没事干的社团单位，搞起了“共和国脊梁”的评选活动，只要有人花九千八百元，就能被评为“共和国脊梁”。为掩人耳目，免费送给一些知名人士“共和国脊梁”称号，让他们为骗局站台，然后骗取那些需要虚假荣誉的人花钱买奖牌。

令人遗憾的是，“脊梁奖”被揭穿之后，类似骗局并没有停止。2014年1月11日，“中华医院管理学会”召开“2013中国医院管理学术年会暨颁奖典礼”活动，“百姓满意放心医院”“文明示范医院”“优质服务示范医院”等标价两万两千元，“全国十大百姓满意放心医院”“十大文明服务示范医院”“十大诚信品牌医院”等标价两万八千元，“优秀院长”“中国医院优秀院长”“最具惠民精神优秀医院院长”等标价一万八千元；2014年3月，“中国经济贸易促进会”敛财骗局被揭穿，除了卖奖，甚至参会席位也明码标价——2011年，其主办的第五届全球华人企业家论坛暨优秀企业家颁奖典礼，普通代表席九千八百元，VIP席位则三万六千八百元，一次会议可以净赚上千万元。

这不禁让人感到奇怪，骗局并不高明，为什么屡打不绝？因为这种骗局不同于普通诈骗，比如电信诈骗，骗子和被骗者是对立的关系，而卖奖诈骗是你情我愿的“合谋”。奖牌买卖的诈骗是存在市场需求的，那些不惜花重金买奖的人，几乎没有人是真的上当受骗。有的与自己过分重视荣誉、智商不够有关，更多的则是知假买假，他们有的希望靠“权威”奖牌来证明自己，有的则明明知道是假奖牌也愿意购买，因为他们可以拿这些“荣誉”奖牌再去骗人。例如某个民营医院成为“中华医院管理学会”的理事单位，又拿到了“全国放心医院”的牌子，还有和原任官员的合影，如此一番包装，就可以欺骗许多患者，那些患者哪里搞得清楚“中华医院管理学会”是不是合法。

而作为骗局的主体，这些真真假假的社团组织，费尽心思组织骗局更不奇怪。一方面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挂靠一个社团组织，或者编造一个社团组织的名称，然后租场地开会，请官员、名人站台，减去成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大赚特赚。另一方面只有很低的风险，万一骗局被曝光，最后也不会怎么样。例如那个组织“脊梁奖”的“中爱联”，虽然连续八年未通过年检，根据《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两年未通过年检的社团组织就应启动撤销程序，但它仍能在整顿期间违法举办“脊梁奖”的评选。而且，它得到的处分也只是停止活动一个月，随后就正式“复出”了，让人觉得可笑。

【原载2016年5月3日《宁波日报·时评》】

插图 / 山寨奖 / 朱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