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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经济支持与失能老年人的非正式照料研究
——基于CLHLS的分析

2016-06-07刘晓婷侯雨薇

关键词:代际照料子女

刘晓婷 侯雨薇

(浙江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主题栏目:中国老龄化问题研究

子女经济支持与失能老年人的非正式照料研究
——基于CLHLS的分析

刘晓婷 侯雨薇

(浙江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随着家庭结构与代际关系变迁,强化居家失能老人的非正式支持是社会政策的重要使命。利用2008年和2011年两期CLHLS数据的分析表明,子女经济支持对失能老人的居家照料及其费用具有重要影响。截面Logit模型显示,增加子女经济支持,老年人接受子女照料和社会照料的可能性会显著提高;面板固定效应模型揭示了子女经济支持从无到有,会使子女照料的可能性提高5.36%;子女经济支持每增加1万元,配偶照料的可能性将提高4.29%。Tobit模型表明,子女经济支持每增加1万元,照料费用增加125元;子女经济支持从无到有,照料费用提高58元。因此,子女经济支持对照料支持并未呈现“挤出”效应,而是进一步强化了子代对亲代的双重赡养责任。在相关政策的制定和调整中,需要关注代际支持,实现家庭资源的优化配置。

失能老年人;非正式照料;经济支持;照料费用;固定效应模型;资源优化配置

一、研究背景

长寿并不等于健康,寿命延长与自理能力下降并存[1]55,高龄往往与失能相生相伴。2010年,我国高龄老人数为1 930万,并将在2050年迅速上升至 1.07亿-1.50亿[2]424。伴随着人口高龄化,失能老年人口数及其所占比重也快速增长。到2010年底,全国部分失能和完全失能的城乡老年人约3 300万,占老年人口的19%。其中完全失能人口1 080万,占老年人口的6.23%[3]92。根据“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2008年的数据分析,65岁以上老年人中度以上失能率为12.3%,预测2015年将达到 1 560万[4]102。截至 2014年末,中国 60周岁以上人口已达 2.12亿,占总人口的15.5%,预计到2030年,我国老年人口将达3.71亿,占总人口的25.3%。与此同时,2014年我国高龄老年人口已达到2 500万,失能老年人口规模日益庞大,已突破4 000万①数据来自党俊武、周燕珉主编《老龄蓝皮书:中国老年宜居环境发展报告(2015)》,(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虽然政府正在积极完善养老服务体系,但受到财务危机和正式照料资源的限制,加之传统文化观念的影响,大部分失能老人仍然住在家里接受照料。国际上,80%的照顾者所照料的是他们的亲属,家庭成员成为主要照料者[5]。然而,面对人口与家庭双重变迁所导致的家庭传统养老功能弱化,“找回家庭”、强化居家失能老人的非正式支持,成为社会政策的重要使命[6][7]7-8。

父母和子女的代际关系处于家庭非正式支持的核心位置,奠定了亲情关系和资源供给的基础[8]70。子女是失能老人照料支持的重要提供者,老年人不断提升的照护需求成为子女增加经济支持的重要原因。但是,当家庭内嵌于社会转型中,受到家庭结构变迁、人口流动、社会保障制度完善等宏观与微观因素的影响,子女赡养老人,既提供经济支持又提供照料支持的传统代际关系是否也经历了相应的改变?根据群体合作模式[9][10]4,为了实现个人和家庭利益的最大化,子女提供经济支持的同时是否减少了照料支持,从而提高了老人接受其他家庭成员照料或社会服务的可能性?同时,子女为失能老人提供经济支持是否提高了失能老人购买非正式照料的支付能力?本文将运用2008年和2011年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数据,分析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和失能老人获得非正式照料的关系,并由此提出改进家庭代际资源分配的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不同于从正式组织(如各级政府、组织机构、企业、社区等)所获得的正式支持(formal support),非正式支持(informal support)来自非组织的社会支持供给者集合,包括家庭成员、邻居、朋友、志愿者等,具有不确定性特征,表现为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11]23-24。但非正式支持具有正式支持所不具备的功能,例如应付意外事件和非规律性需求,以及其他多种无法细分的需求[8]69。其中,家庭是非正式支持的主体,而子女是老人获得非正式支持的重要来源,内容上包括经济支持、生活照料支持和心理情感支持三个方面。本文主要讨论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支持这两个维度的关系,并且是子女对老人的单向支持。

(一)子女经济支持的影响因素

根据老人经济供给的“填补”理论,经济供养额应该与老人的实际需求一致,弥补其维持基本生活的资金缺口[12]12。而失能老年人对长期照料的需求逐渐增加,如果需要购买照料服务,则维持基本生活所需的金额将持续增加。子女经济支持一方面受到人口老龄化、计划生育政策、城镇化与人口流动、社会保障制度等宏观因素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受到老年人需求、居住格局、子女数量及其社会经济地位等微观因素的影响。

在代际关系的宏观影响因素中,人口流动是一个突出因素,尤其对农村老人影响更大。由于农村老人缺乏正式的养老金等制度性保障,子女经济支持是满足农村老年人养老的缺失性需求[13]15-16[14]49。左冬梅和吴正指出,超过三分之二的农村老年人主要经济来源是子女支持[15]54。张文娟的研究表明,子女经济支持呈现出某种代际互惠特征——如果家中土地由父母耕种,或父母照顾留守子女的数量越多,就越容易从子女处获得较高的经济支持[16]77-78。从性别视角出发,儿子和女儿在外出后都增加了对父母的经济支持,虽然依靠儿子的传统经济支持模式占主导地位,但外出打工的女儿正在缩小这种差距[17]3738[18]23-31。其次,对于社会保障制度以及社会福利对子女经济支持会产生“挤入”还是“挤出”效应,目前尚存在争议:一方面,有研究认为社会保障的获得对子女的经济支持具有“挤出”效应,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参保老人领取的养老金每增加1元,子女的经济支持减少0.8元[19]。同时,子女会提高对收入较低的父母的经济支持[20]635-636。另一方面,有的研究则认为社会保障总体上会对代际支持产生“挤入”效应,如医疗保障释放了老年人的医疗需求,从而增加了照料支出[2122]。

在代际关系的微观影响因素方面,子女特征是决定其是否提供以及提供多少经济支持的重要因素。首先,子女数量对老人获得经济支持的影响存在争议:一些研究认为子女数量越多,父母获得的经济支持就越多[23,24];而另一些研究则认为子女数量对老人所获得的子女经济支持总额并没有显著影响[12,25-26]。其次,根据代际支持理论的交换模型和群体合作模型,子女经济状况与其对父母的经济支持存在相同的变动方向,即子女经济收入越高,对父母提供的经济帮助也越多[27];其中在业不在婚的子女具有最强的经济支持能力[10]11-12。还有研究表明,儿子和女儿在提供经济支持方面依然具有显著性差异,儿子的经济支持总量、人均支持量和父母的人均获得量均显著高于女儿[11]25-26。

(二)子女经济支持与照料支持的关系

目前,大多数文献分别关注子女经济支持和照料支持,很少讨论两者之间的关系。从代际资源分配和机会成本角度出发,面对失能老人的养老需求,子女在“给钱”和“照料”之间存在某种选择,特别是在代际关系变化的背景下,货币支持有替代亲侍支持的趋势,即子女通过支付货币来换取社会服务[8]。也就是说,在家庭资源有限的条件下,子女可能基于资源配置最优的原则,根据自身的社会经济特征,理性选择增加工作时间以提高劳动收入,向老人提供经济帮助以替代直接照料;或者选择减少工作时间和劳动收入,增加照料时间以替代经济帮助。国内外实证研究均表明子女的劳动力参与和提供非正式照料之间存在显著的负向关系,从而削弱了传统代际照料的养老模式[28-30]。外出就业提高了子女的经济收入水平,子女通过增加对老人的经济支持来弥补照料支持的缺失[16]。

此外,父母与子女的居住方式也是影响老年人获得子女照料支持的重要因素。与成年子女共同居住,有助于提升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生活满意度,特别是对离婚、丧偶老人而言,其作用更为显著[31]46。而独生子女政策带来了居住方式的变化,二代户比率在农村和城市均大幅下降,表现出成年子女与老年父母居住分离的普遍趋势[32]39。这种变化进一步导致了老人获得子女照料支持的减少。

根据代际关系的交换理论和群体合作理论,为了满足失能老人的非正式照料需求,可以在不同的家庭成员之间进行合理分工与合作。即使子女不提供照料支持,但提供经济支持可以降低其他非正式照料者(如配偶)的压力,激励他们提供更长时间和更稳定的照料服务,在家庭内部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33]487。至于子女所减少的照料支持是由有偿的社会化照料弥补,还是由其他家庭成员接替,尚存争议[34]109。

为了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本文围绕子女经济支持与失能老人照料支持的关系,主要探讨以下具体问题:(1)子女为失能老人提供经济支持是否降低其为老人提供非正式照料的可能性?子女提高经济支持是否会提高配偶照料或社会照料的可能性?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是否影响上述不同照料者提供的照料支持?(2)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及其变化是否影响失能老人支付照料费用的能力?

三、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与变量定义

本文数据来自“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CLHLS)。该调查已公布的追踪数据包括1998年、2000年、2002年、2005年、2008年和2011年共六期。该调查在全国2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选取近一半的县和区作为调研点,从2002年起将样本年龄范围从80岁以上扩大到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对于死亡老人,按同性别、同年龄的原则就近递补样本,以保证连续性和不同时点的可比性[35]。该数据经过主要健康指标的信效度、代答或不应答比率、样本信息缺失程度、内部逻辑错误比率和死亡率的可信度等指标的评估,具有较高的质量[19,36]。

本研究采用2008年和2011年两期跟踪调查数据,涵盖65岁及以上老人有效样本8 116人,其中2008年失能老人841人,2011年升至2 198人(变量定义和样本特征见表1)。本文使用6项日常生活自理能力(ADL)对失能老人进行界定:在洗澡、穿衣、上厕所、室内活动、进食、大小便控制这6项日常活动中,只要有1项及以上需要帮助,即为失能。

“非正式照料”(informal care)是指住在家里的失能老年人实际所获得的日常生活照料,具体包含两个层面:(1)是否获得来自不同帮助者的照料(重点关注配偶、子女和社会服务);(2)近一个星期,为这些照料所支付的费用(如人工、物品等直接费用)。“子女经济支持”是指近一年来,儿子和女儿(包括同住和不同住的所有子女及其配偶)给老人的现金或实物折合。不同方向的代际互动不在本文的考察范围内,本文只考虑子女为父母提供的单向经济支持。

本文主要的被解释变量是子女照料、配偶照料、社会照料以及照料支出;主要的解释变量是子女的经济支持、居住安排、婚姻状况、日常生活能力、家庭收入;控制变量为老人的年龄、性别、教育水平、存活子女数和户籍。

表1 变量定义和描述性统计分析

续表1

(二)描述性统计

表1呈现了2008年和2011年样本的描述性统计结果。随着年龄的提高,老年人日常生活能力下降,失能老人的比例由10.4%上升到27.8%。与此同时,与2008年相比,2011年被追访老人接受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的比例均有所上升。过去一星期所支付的平均非正式照料成本也大幅上升,从127.18元到618.84元,增加了386.6%。

在此期间,老年人得到子女经济支持的比例从70.9%提高到71.5%,子女平均经济支持金额从1 719.91元提高到2 222.41元。如果仅考虑经济支持大于零的样本,则子女平均经济支持从2 425.92元提高到3 108.76元,其中农村样本平均增加543.62元,城镇样本平均增加1 275.18元,分别提高了24.6%和35.7%。同样对大于零的样本,失能老人子女的平均经济支持高于总样本,从3 180.07元提高到3 678.06元。

在居住安排上,老人与子女同住比例略有提高,但处于已婚状态并与配偶同居的比例则从40.5%下降到36%。老人的家庭收入增长明显,从2008年到2011年平均家庭收入增长62.4%,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养老金水平的大幅提高。

在控制变量方面,被追访老人的平均年龄由82.86岁提高到85.928岁,男性老年人占45%,大部分老人的受教育年限为6年及以下,平均子女数为3.7个。此外,伴随城镇化进程,城镇老人比重从18%提高到20.5%。

(三)分析模型

首先,为了分析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及相关特征变量对子女照料、配偶照料以及社会照料的影响,本文以2011年时点数据建立Logit回归模型,具体如下:

其中,i代表个体,yi为个体i在2011年的被解释变量,即是否获得子女照料、是否获得配偶照料或是否获得社会照料;xi为可能对yi产生影响的自变量(包括随时间变化和不随时间变化的相关变量),如子女经济支持、性别、年龄、教育水平、居住安排、婚姻状况、日常生活能力、家庭收入等;α为常数项;β为系数向量;εi为每个个体的残差项。

为了控制不随时间变化的遗漏变量,本研究采用面板模型。在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对子女直接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的影响上,运用Logit固定效应面板模型,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i表示个体,t表示时点(2008年或2010年),yit为个体i在时点t的被解释变量(分别为是否得到子女照料、是否得到配偶照料、是否得到社会照料);xit为在不同时点有所变化的自变量(包括子女经济支持、居住安排、婚姻状况、日常生活能力和家庭收入);zi为不随时间变化的自变量(如年龄、性别、教育水平等);αi为个体之间变化而不随时间变化的误差项;εit为每个个体在不同时点的误差项;μt为截距;β和γ是系数向量。不随时间变化的控制变量将在固定效应模型中被剔除。

其次,在分析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对老人照料费用给付的影响时,由于许多样本照料费用支出为零(2008年照料费用为零的样本占41.6%,2011年占29.9%),被解释变量不符合正态分布,故本文先以2011年时点数据建立Tobit模型,再以2008—2011年面板数据构建Tobit面板模型,进一步控制不随时间变化的遗漏变量:

其中,yit为个体i在时点t的“过去一个星期支付的照料费用”,y'it为指标变量,其他变量与Logit面板固定效应相同。

四、实证结果

为了探索子女经济支持及其变化对失能老人获得照料支持与照料支出的影响,本文分别采用2011年时点数据和2008年与2011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在子女经济支持与老人非正式照料的关系方面,首先运用截面Logit模型,利用2011年时点数据分别分析子女经济支持对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产生的影响;随后运用面板Logit固定效应模型,利用2008—2011年两期数据分析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与失能老人获得照料资源的变化之间的因果关系。在子女经济支持对失能老人照料费用的影响方面,首先采用 Tobit模型对 2011年时点数据进行分析,再运用面板Tobit模型分析子女经济支持变化与老人照料费用变化的因果关系。

(一)子女经济支持对不同照料者是否提供照料的影响(截面Logit模型)

首先,使用2011年时点数据分析照料支持的影响因素及子女经济支持所起的作用。从表2可见,在控制其他变量的前提下,子女经济支持越多,老人获得子女照料和社会照料的可能性越高,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子女经济支持每提高1万元,老人获得子女照料的可能性提高0.37%。虽然子女经济支持与老人获得配偶照料具有正向关系,但并不显著。

表2 子女经济支持对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影响的回归结果(截面Logit模型)

续表2

在其他影响因素方面,与低年龄组比较,80岁以上老人获得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的可能性均显著增加。城镇老人比农村老人更容易获得各种非正式照料资源。与子女同住会显著提高老人获得子女照料的可能性,同时降低配偶和社会照料的可能性;已婚并与配偶同住会显著提高老人获得配偶照料的可能性,同时降低子女和社会照料的比例。失能程度越高,老人获得各类非正式照料资源的可能性显著提高。然而,在教育水平上,与未读过小学的相比,读过小学的老人较少获得子女照料。存活子女数越多意味着老人越有可能得到子女照料。家庭收入越高,老人越有可能得到社会照料,而收入水平对子女照料和配偶照料没有显著影响。

(二)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对失能老人照料支持变化的影响(面板Logit固定效应模型)

其次,我们运用2008年和2011年两期面板数据建立Logit固定效应模型,以此分析子女经济支持变化与老人获得的非正式照料资源变化的因果关系。对于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我们分别将是否获得子女经济支持和经济支持金额作为自变量(见表3)。结果显示,经济支持的变化并未显著影响社会照料的变化,这可能是因为获得社会照料的老年人样本量较少。但子女经济支持从无到有的改变,使子女照料的可能性提高5.36%(在5%的水平上显著)。子女经济支持金额的增加在5%的显著水平上提高了老人获得配偶照料的可能性,经济支持每增加1万元,配偶照料的可能性提高4.29%。我们可以从中得出清晰的因果关系——当老人处于同样的失能状态下时,加强子女对老人的经济支持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老人获得子女或配偶的照料。子女的经济支持不但没有降低亲侍支持,反而强化了“给钱加照料”的孝道观念,同时也显著提高了老人得到配偶照料的可能性。

表3 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对子女照料、配偶照料和社会照料影响的回归结果(面板Logit固定效应)

(三)子女经济支持对老人照料费用支出的影响(截面Tobit模型)

首先,我们运用2011年时点数据分析照料费用的影响因素,其中子女经济支持分别在模型13和模型14中用“子女是否提供经济支持”和“子女经济支持总额”测量。由表4可见,虽然是否获得子女的经济支持并不影响老人的照料费用支出,但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越多,老人的照料费用支出越高,其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子女经济支持每提高1万元,照料费用增加125元。此外,老人年龄越大、失能程度越高,照料费用就越高,且城镇老人显著高于农村老人。

表4 子女经济支持对老人照料费用影响的回归结果(截面Tobit模型)

(四)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对老人照料费用变化的影响(面板Tobit模型)

其次,我们通过2008年和2011年面板数据分析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与老人照料费用变化的因果关系(见表5)。子女经济支持从无到有,失能老人的照料费用将提高58元(在10%的水平上显著)。而经济支持金额的变化并未显著影响照料费用的变化,影响照料费用变化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年龄的提高与失能程度的加重。

表5 子女经济支持变化对老人照料费用影响的回归结果(面板Tobit回归模型)

五、结论与建议

根据多元福利理论,社会福利的提供来源于家庭、市场和政府,其中的任何一方对其他两方都有贡献,而将三方的福利进行整合便形成了社会的福利整体[37]43。然而,福利国家虽由政府提供完善的社会养老保障,却将家庭养老功能弱化殆尽,并受到财政危机与代际冲突的影响,“找回家庭”反而成了重要的制度安排[7]78。在政府和市场之外,家庭代际转移也是老年人长期照护服务和保障的重要来源,应该得到重视。目前我国社会政策中对家庭的支持非常有限,对家庭的政策研究也存在一定缺位[6]。

建立对失能老人的非正式照料支持,最重要的是考虑照料提供者和照料费用。本研究首先通过截面模型讨论了老人获得不同照料资源及其照料费用的影响因素,尤其是在控制其他变量的基础上,子女的经济支持越多,越有助于老人得到子女照料以及社会照料,而且经济支持金额与照料费用支出具有显著的正相关,有助于老人提高购买照料服务的能力。子女经济支持与子女照料支持的正向关系进一步加强了孝道文化中子代对亲代的双重赡养责任,子女对老年父母的照料并未因经济支持的增加而呈现“挤出”效应。然而,老人是否获得配偶的照料在统计意义上却与子女的经济支持无关,而与婚姻状况和居住方式密切相关。对于丧偶、独身和离婚老人的非正式照料需求,应该加强子女的经济支持,并由社会政策进行干预以满足缺乏子女经济支持的失能老年人的照料需求。在是否建立社会性长期护理保险尚存争议的情况下,养老服务补助制度的给付条件应在考虑老人身体功能能力、家庭收入状况和居住格局的基础上,将代际支持的缺失作为一个重要的风险因素加以保护。

基于2008年和2011年面板数据的分析,本文弥补了以往文献对子女经济支持与照料支持因果关系研究的不足。与截面数据分析不同,子女经济支持金额的变化对老人获得子女照料和社会照料的改变并未呈现统计上的显著影响,每一类照料资源的获得还是基于老人身体功能能力变化这一基本需求。但在控制失能程度的基础上,子女由不提供经济支持到给予支持的变化会同步将子女提供照料的可能性提高5.36%。对于有多个子女的老人,某些子女提供经济支持或许会对其他子女提供照料支持产生激励,使经济资源与照料资源在子女间进行分配。在配偶照料方面,虽然在截面模型中子女经济支持金额对配偶照料并没有显著影响,但在面板模型中,对于同一位老人,子女经济支持金额每提高1万元,配偶照料的可能性将提高4.29%。这一结论说明了子女经济支持的增加会减轻配偶压力,从而提高配偶照料的可能性。此外,子女经济支持从无到有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将使老人的照料费用提高58元,尽管显著性水平较低。因此,家庭支持政策的制定应充分重视子女经济支持的变化对失能老人在家庭内部获得照料的影响,重点保护无法获得子女经济支持的老人,而非仅仅以家庭低收入的失能老人为政策对象。

当然,本文尚存在以下不足:由于分析单位为老人,缺乏子女社会经济地位等相关数据,无法控制子女经济能力的差异;同时缺乏每个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和照料支持的详细数据,也没有充分考虑经济支持和照料支持在不同子女之间的分配。非正式照料资源不仅包括子女、配偶和社会照料,还包括兄弟姐妹、邻居等其他照料者。但由于样本量较小,本文并未进一步分析。问卷中也未对非正式照料费用的支付者进行调查,不明确谁是失能老人照料费用的承担者。这些不足将在未来的研究中加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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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Financial Support from Children and Informal Care for Disabled Old People:An Analysis Based on CLHLS

Liu Xiaoting Hou Yuwei
(School of Public Affairs,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310058,China)

With population ageing aggravated,the population of old people who are disabled and the corresponding proportion have increased rapidly.Due to a lack of formal care resources and an influence by the traditionally filial piety culture,most of old people with disability are still living at home and receiving informal care.Actually,adult children are the primary caregivers and financial supporters for their old parents.However,along with the changes in family structure and intergenerational relationship,are there any changes in the Dual Model,which means children provide both the finical support and informal care for their parents?Whether do the children reduce their direct care as a result of their increased financial support,and so whetherdoes the probability of being cared by other family members or social service providers increase? In addition,does capability of paying for informal care enhance as a result of a rise of financial support from younger generations?

This study employed two waves CLHLS dataset collected in 2008 and 2011 to analyze the impacts of financial support from children and corresponding changes in frail old people’life in terms of receiving informal care and related costs.First,with data collected in 2011,we applied Cross Sectional Logit Regression Model to analyze the impacts of financial supports from adult children on informal care which are provided by children,spouse or social caregivers.Next,with the two waves’data of 2008 and 2011,Panel Logit Fixed Effect Model was used to explore a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changes in financial support and probability of receiving informal care.In terms of costs,this article adopts Tobit Model to explore the causal relations between financial support and the costs paid for informal care as well.

The results of Cross Sectional Logit Model demonstrate the probability of receiving care from children and social caregivers dramatically increased if financial support provided by children improves,while controlling other variables.The results of Penal Fixed Effect Model show a growth of 5.36%of receiving care from children if old people receive financial support,while the probability of receiving care from the spouse will increase 4.29%each time financial support from the children increases by 10 000 RMB.The Cross Sectional Tobit Model also reveals that costs of informal care increase 125 RMB,each time 10 000 RMB financial support is added.In addition, the Panel Tobit Model shows the increase of care cost of 58 RMB if the old people begin to receive financial support from adult children.

This study fills a research gap in the undetected causal relations between financial support from adult children and informal care for disabled old people.The positive association between the variables as mentioned above indicate that the increase of financial support do not reduce informal care from children,and there is no evidence for″crowding out″effects,instead,it strengthens dual responsibilities for supporting parents in the filial piety culture.This research offers some implications for the home-and-community based long-term care policies on services and protective institutions.The intergenerational transfer within family,besides government and market,is an important source for informal care for the disabled elderly,which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In order to meet the demand for informal care for disabled old people,and to optimize the intergenerational resource allocation,when developing long-term care policies,based on ADLs,household income and living arrangement,policy-makers should also consider the lack of intergenerational support as a significant risk factor.

disabled elderly;informal care;financial support;long-term care cost;fixed effect model;optimize resource allocation

10.3785/j.issn.1008-942X.CN33-6000/C.2015.08.243

2015-08-24 [本刊网址·在线杂志]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

[在线优先出版日期]2016-06-08 [网络连续型出版物号]CN33-6000/C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71490733)

1.刘晓婷(http://orcid.org/0000-0002-8386-9515),女,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保障与风险管理系副教授,福利哲学博士,主要从事医疗保障与老年照护研究;2.侯雨薇(http://orcid.org/0000-0003-3934-081X),女,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老年照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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