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魏书的诗
2016-06-07新魏书
新魏书的诗
我一直想拥有一间书房
我一直想拥有一间
能够像水一样深刻思考的书房
置一排装满阳光的书柜
把书排成大雁南飞的诗行
在抽屉里锁着心事的书桌上
燃一盏伞形的灯光
读过的书存在左边炫耀
未读过的书放在右边等待
在书柜的顶上
挂一幅我模仿伟人的风景
时刻提醒我曾经煮过的热血
关上门
我一蓑风雨浪迹天涯
任刀光剑影的故事情节飞溅
点燃心脏潮起潮落的引线
在生和死的逻辑转换中
把我的人生炸得面目全非
悠闲的时候
我会温一壶舒缓的交响乐
寻找轻轻摇晃的时光
然后吟一阕挂满露珠的风花雪月
抚摸大雪落满院子的愁怨
我一直想拥有一间
能够像水一样深刻思考的书房
在泥沙俱下的纷繁复杂里
体验远离尘嚣的从容和坚定
我在黄鹤楼下读你写的教材
我在黄鹤楼下读你写的教材
那个数学模型像飞檐
翘在我智商的对角线晦涩
你缜密如窗格层叠的推导
像白云歇满顶尖
缠绕我脑海踏浪的帆
你抑扬顿挫的讲述很神秘
在松林中翻来覆去
借琉璃瓦金色的照耀
我试图解开等号左边的未知数
反证你洗毛了领口的中山装
掩盖不住的才气
但横轴上的曲线太汹涌
我搁浅在你精心设计的假设中
如嵌在榉木里的楹联
遥望天边渐红的坐标
在如织的瞳孔里
等待救赎
我的论文指导老师
采一缕天边斜行的光芒
蘸一笔云海的浩瀚
你在我的毕业论文上
播种历史与现实碰撞的思想
从方格蹒跚的字里行间
你勾出藏在麦苗里的杂草
让蜻蜓经过的时候
感觉到绿色漫卷的风度
你的红色激活蓝黑复苏的生机
让论据在论证中喘不过气来
你的那段批语染上苍劲的春色
唤醒我荒芜的心野里新芽的拱动
我轻轻抚摸你弧线的闪烁
感受一颗天下最美丽的跳动
深深地撞击
一张白纸的人生
竹竿敲击床板的声音
如风踹门而入又摔门而去
如悬崖跌落山涧
老师用竹竿敲击床板的声音
抽打我梦的脊背
惊醒晨鸟飞翔的慌张
我的学生时代
充满了对这声音的恨和无奈
充满了对手持竹竿的老师
像钟摆划破时间一样的恐惧
当雨滴打碎夜的灯火
我会本能地一跃而起
渐渐地我的脚步湿了
塑胶跑道椭圆形的喘息
我的青春
跟太阳一起染红天边
我心底的雪
独自登上山那边的冬季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
这个敲进我心骨的声音
是血液滚动的水袖
狂舞我人生的
必不可少的理由
白色
照亮马鬃白色的阳光
在天空中放牧的云朵
踩着草原的枯萎曼舞轻歌
我一踏进澳大利亚
就沉醉在这种白的耀眼之中
逐步沉沦并一尘不染地迷失自己
开始在异乡的挣扎和羽毛般流浪
当荆棘走过的路伤痕累累时
我面朝北方
默默地数落在故乡的雪
和雪覆盖在楼顶上安静的白
以及雪的白从领口灌进骨髓的战栗
这时一只鸟从水面飞过
我终于明白
他乡的白在天上
故乡的白在人间
蓝色
那一片镶嵌在天边的
和我激越的初吻一样精彩的
漂在海上的蓝色
掩盖了我不远万里的足音
和淋漓尽致的思念
在达令港的廊桥中间
没有尽头的除了一望无际的海
还有我望不到你头发甩落的水珠
你抱着吉他为我弹唱的情歌
鲜艳在潮湿的雨夜
顺着爬藤伸进我梦的窗棂
点燃我挥霍青春的冲动
那一片越来越近的风帆
就像你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
空悬在这蓝色的海边
让我眼泪落下的声音
比海更蓝
红色
正如你的心是红色的
你店面的格窗是红色的
那件从家乡穿过来的红棉袄
锁在箱子的底部
等待晚霞填平城市的时光
期盼是红色的
如果鹦鹉展开翅膀
你说的话是红色的
如果城市的灯火零落
你心跳的频率是红色的
当生活的苦难从湖水里泛起
你呼吸的力量是红色的
故乡那座凌云的山峰
始终飘扬着
如太阳一样升起的温暖
是红色的
绿色
我在澳大利亚的家
离路边不远
离海边不远
门前一棵榕树把深绿伸得很广阔
如我老屋前的槐树一样神秘
孩子在树荫下小鸟般欢快蹦跳
枝头歇满了稚嫩的乡音
我始终不敢打开
裹挟我二十多年的青翠
怕那种撕开的痛
惊扰了手机里存储的爸妈的笑容
虽然我把自己点缀在异乡的裙边
悄然绽放独特的芬芳
但没有漂白的心
仍在老家的灰瓦上
等待妈妈升起的炊烟
漫过竹林叶尖的绿色
深情地歌唱
黑色
你是我指环上黑色的澳宝
陪我浪迹在澳大利亚的沙漠深处
叩响黑色的马蹄声
寻觅生存的缝隙
我把大提琴征服音乐大殿的光辉
变成炉火蒸炒煎炸的旋律
就像你兰花指的娇媚
在洗碗池里舞得水花浪漫
不管暴风骤雨如何击打桉树的叶
你给我的微笑
始终如怀揣的那瓶黑土一样坚韧
当我把公司注册成你的名字的时候
我才发现你的额头
已布满彩虹般的皱纹
我的黑发
已变成白发中几朵零星的浪花
不知谁还记得
那个音乐学院的天才
那个歌舞团的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