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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行程记中奎屯地名小考

2016-06-06郑敏

湖北函授大学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奎屯

郑敏

[摘要]奎屯是新疆北部的一个新兴城市,是历史上的交通要道,本文以清代各种行程日记中记载的地名“奎屯”为切入点,通过与其他相关的文献资料比对、分析,试图解决该地名以不同形式在文献资料中出现给读者造成的一些疑惑。

[关键词]奎屯;西域图志;万里行程记

[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05-0187-02

从清代以来各种行记对“奎屯”产生了不同的记载。据笔者查找资料,嘉庆洪亮吉在《遣戍伊犁日记》中作“奎敦”,祁韵士《万里行程记》、林则徐《荷戈纪程》作“奎墩”,《徐旭生西游日记》作“奎通”,赵钧彤《西行日记》、方士淦《东归日记》、李德贻《北征日记》、谢彬《新疆游记》、吴蔼宸《新疆纪游》作“奎屯”。另外,文献中有关“奎敦”、“店奎屯”、“奎屯驿”的称呼也参差不齐。学者们对于奎屯的不同记载使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也产生了疑惑,究竟这种称谓从何而来?又经历了怎样的演变过程?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各种行记中的作者笔下的奎屯究竟是否指的同一地方?

关于奎屯,最多的说法是“奎屯”是蒙古语“kuytun”的译音(现代蒙古语读[xuiton]),意为“极冷”。并相传成吉思汗率蒙古大军西征过境时在此宿营,正值严冬,兵士口呼“奎屯”,因此得名。笔者通过查阅资料,发现“奎屯”地名的出现,始见于《西域图文志》的记载:“奎屯,准语,地居天山之阴,气候早寒,故名。”虽然这两种解释有差异,尤其是第一种说法有传说的成分,但可以初步推测“奎屯”这个地名起源与当地的气候特征相关。《西域水道记》卷三记载:“安济哈雅河西百一十里为奎屯河。”其注曰:“准语奎屯谓冷,犹言冷水河。”张穆《蒙古游牧记》科尔沁右翼中旗:“旗西北百四十里有寒山,蒙古名奎屯。”则进一步确认了这一推测。那为何新疆地区的地名“奎屯”又是蒙古语地名呢?其实是有一定的历史渊源的,“蒙古汗国太祖十四年(1219),成吉思汗举兵西征,乌苏属蒙古汗国。”元朝衰亡后退回了蒙古高原,卫拉特蒙古兴起。15世纪末,卫拉特大量西迁,逐渐形成由和硕特、准噶尔、土尔扈特、杜尔伯特四部组成的卫拉特联盟,后来准噶尔部逐渐强大,控制了天山南北的大部分地区,乌苏成为其重要活动区域。“策旺阿拉布坦统治准噶尔部后库尔喀喇乌苏成为布尔古特台吉呢玛游牧地。”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清政府将东归的旧土尔扈特奇布腾部、巴木巴尔安置在了济尔噶朗河两岸游牧。民国二十七年(1938),扎合沁部迁入乌苏。从蒙古汗国、准噶尔时期直至今日,卫拉特蒙古在新疆乌苏繁衍生息长达几百年,故乌苏地名中出现蒙古语地名就不足为奇了。而当今内蒙古自治区尚有的众多“奎屯”、“奎腾”等等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中国地名辞源》:“灰腾梁山,又称奎腾梁山。在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属阴山山脉中段,近东西走向,西接大青山,东接大马群山。奎腾为蒙古语音译,意为冷。”《蒙古游牧记》:“苏尼特左旗东北四十里的寒山,蒙古名奎腾。”可见,在蒙古自治区,今天的奎腾、灰腾、奎屯等等都是阿尔泰语中义为寒冷的“kuytun”的对音,因方才提到的历史缘故使得新疆地区出现与此相同的地名,这就难怪为什么奎屯、奎腾等等地名既出现在新疆地区,又存在于蒙古地区了。

笔者通过查阅资料,发现自清代以来新疆地区出现的“奎屯”有以下几种指示意义。

一是河名。据《西域水道记》卷三:“安济哈雅河西百一十里为奎屯河。”位于新疆乌苏市,源于额林哈毕尔噶山婆罗科努达坂北端。山产金,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置厂。因安置东归的土尔扈特东路二旗于西岸,乾隆三十七年(1772)伊犁将军舒赫德以土尔扈特郡王巴木巴尔游牧与淘洗金沙的河相距仅30里,遂停止遂停止兵丁洗金。《西域水道记》卷三云:“(奎屯河)河干人语余云,昔准噶尔虐回部,囚玛罕木特及二和卓木于此河侧,耆旧相转,是知其处。”《西域水道记》卷四云:“(奎屯河)自北山南流,入夏暴涨,涉者往往灭顶。南流达苇荡。苇荡者,即撒玛勒、奎屯所钟之泽,东西百八十余里,南北八十余里,是日都尔伯勒津喀喇乌苏,泽中州方四五十里,有陇亩遗迹。泽南薄沙山,山外即伊犁大河。都尔伯勒津、喀喇乌苏于南面溢水,穿沙山断处,入伊犁河。”

二是地片名。《西域图志校注》卷十三云:“(自奇齐克)又西行六十里,为奎屯。”

三是台站名。《大清统一志》云:“奎屯台,在库尔喀喇乌苏台东八十里。”祁韵士在《西陲要略》中提到:“库尔喀喇乌苏底台,八十里至奎屯台,九十里至安集海台,一百里至乌兰乌苏台。”乾隆五十年二月十三日赵钧彤被谪戍伊犁,途经奎屯,在《西行日记》记日:“十三日,发安济海台,至奎屯台七十里,晓发,出村人深树中,树皆老榆……十里出树。睹村舍人七八家。村名亦戈壁头……十四日发奎屯台至库尔哈喇乌素城七十里。”

四是市名。1949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奎屯是乌苏县的一个乡,当时奎屯乡仅有农牧民一百多人,且多为哈萨克族,散居在老街老营盘、喀拉苏、自流井、泉水沟上游、党家地、钟家庄子、沙枣园子、红疙瘩、袁家庄子一带。1954年3月乌苏县再次调整行政区划,奎屯成为第一区第一乡。1957年3月,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七师的官兵,从炮台开进了奎屯,建立了师部,从此开启了建设规模。1975年8月,国务院批准设立奎屯市,直属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管辖,9月奎屯市宣布成立,成为伊犁州首府。2000年,奎屯市辖5个街道、1个乡。这是解放后该地地名的演变情况。

在这几种指示意义中,各种行记中的作者笔下的“奎屯”、“奎墩”、“奎屯台”、“奎屯庄”又是指以上情况的哪一种,又是否指的同一地方?

《西域图志校注》卷十一称:“奎屯。在库尔喀喇乌苏东五十里,东有长河,当孔道。旧为布尔古特台吉呢吗游牧处。呢吗内附,授职从征。后附阿睦尔撒纳,劫将军和起。乾隆二十二年,将军成衰扎布遣副都统由屯追至哈什郭勒上游之阿尔齐图山口,擒之,伏诛。其地东与迪化州绥来属,安济哈雅接界,旧相毗连为一部。自奎屯北行九十里为库尔郭勒东境,又九卜里为沙拉乌苏,又七十里为鄂伦布拉克,又北接塔尔巴噶台界”。

从该文献看,奎屯是自库尔喀喇乌苏东七十里的一个军台,当为当时的一个重要军台,也与以上的第三种指示意义相同。而这正与《遣戍伊犁日记》中的“二十五日,鸡鸣时行八十里抵奎敦……平明行七十里抵哈尔乌素(即库尔喀喇乌苏)”之说,《万里行程记》中的“奎墩西行六十里至库尔喀喇乌苏”之说,以及《壬寅日记》中“此地为绥来西界,过此隶喀喇乌苏之粮员管辖矣。又行四十里奎墩”之说相吻合,所以此处应指站名,因此清代同时期的行程记中出现的“奎敦”、“奎墩”、“奎通”、“奎屯驿”等不同称谓也就自然而然指台站名了,不言而喻所指的地方为同一地方。

直到清代末年至民国初年,奎屯为乌苏县属地,当时奎屯又为直隶厅属第二个驿站,称奎屯庄,但同时又是属库尔喀喇乌苏(今乌苏县)的一个村庄。据《新疆图志》建置二库尔喀喇乌苏条称:“有庄九,日奎屯庄,位于城东七十里”。

可见,奎屯因其气候寒冷以及长期以来卫拉特蒙古在乌苏长达几百年的繁衍生息而得名,此后就出现了以其名命名的山、河、地片名等等。在清代此地为台站名,清代文人在西行记中记载的“奎敦”、“奎墩”、“奎通”、“奎屯”自然而然都是一地的异译。清末,演变为奎屯庄,直到今天的奎屯市。但笔者认为,新疆官方文献中使用奎屯这个音译词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不仅仅是因其气候的因素以及卫拉特蒙古长期在此繁衍居住而得名。按《康熙字典》:“屯,聚也,勒兵而守曰屯。”从前文可知奎屯所在的乌苏地区自从15世纪卫拉特控制天山南北广大地区后此地就战争不断,直到清朝统一新疆,在此设置军台等一直到新疆和平解放演变为今天的奎屯市,都似乎暗示了此地的历史烙印。

既然清代文人在西行记中记载的“奎敦”、“奎墩”、“奎通”、“奎屯”都是一地的异译。那是什么原因使得同时期文献中出现“敦”、“墩”、“通”、“庄”等不同记载呢?笔者以为有三种:其一,当时的交通水平即使风雨无阻地赶路,从京师至伊犁惠远城(今伊犁霍城县惠远故城),至少要五个月多,而且途中多为荒漠、山地,人烟稀少;且有恶劣天气的袭扰,祁韵士谪戍新疆过程中就花了一百七十多天。林则徐则从七月初六出发至十一月初抵达目的地,也历经四个多月,除了道路不通、行程装备更换、身体不适、友人款待等原因耽误时间外,其他时间他们都在不停赶路,每天平均行进八十五里以上,因此这些行程记的作者们途经当地时匆忙,急着赶路复命,不能对这些称呼不一的地名进行详细考证,仅知晓该地为驿站或者庄,就记作了“奎屯驿”、“奎屯庄”,没有具体去核对相关资料记载。其二,即使政府在不同时期对其地名称呼作了修改,当地人对“奎墩”、“奎屯”、“奎屯驿”、“奎屯庄”并不细分,多以其统称或者俗名告知,因此路经此地的官员在记录时以所闻之名记录。其三,在语音方面,“屯”在《广韵》中是定母字,属全浊声母,在语音的演变过程中,因为“浊音清化”,可能演变成端母[t]或透母[t'],笔者推测“敦”、“通”可能是浊化后人们使用的读音。

结语

地名,已不单单是一个地理名称问题,它是一个地区民族文化的综合反映,是时空统一和发展变化着的社会文化现象。从新疆地名的文化长河中可以看到新疆众多民族的多元文化背景。通过地名,可以解开相关学科的许多难点。

(责任编辑:封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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