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瓦河上

◎文/湖南·一心

涅瓦河上

◎文/湖南·一心

一条涅瓦河，美丽了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有大师说过，水是城市流动的音符。一座城市有了水，就有了灵气，就有了生机。几乎所有的世界名城无一例外地与水共生，或因水而秀，或傍水而名。如同塞纳河之于巴黎，泰晤士河之于伦敦，尼罗河之于开罗，同样，因了涅瓦河圣彼得堡才显得丰姿绰约，风光旖旎，有了“北方威尼斯”的美称。

涅瓦河只有74公里长，却有近30公里从圣彼得堡穿城而过，然后向波罗的海流去。它像是为圣彼得堡而生，为圣彼得堡而来。宝石般的蔚蓝变成纵横交错的水道运河，进入大街小巷，使这座芬兰湾三角洲上的古老城市历经300年的岁月沧桑，依然保持着青春靓丽，妩媚而动人。

年轻时在多部苏联小说和诗歌里读到过涅瓦河，那部根据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拍摄的电影《白夜》，也曾多次让我在梦中见过它。未曾想到我此生真的能有机会零距离接近它，乘船畅游被无数俄罗斯诗人吟诵过的涅瓦河。

在冬宫附近的一个码头，我们登上一艘双层的中型游艇，下层是装着通体玻璃窗的观光室，上层是敞开的观景平台。上船时，回眸气派宏伟的冬宫，阳光下金碧辉煌。这座巴洛克式皇宫是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里面有当年沙皇豪华奢侈的用品以及丰富的艺术瑰宝，精致华美，富丽堂皇。

船舱很大，靠窗并排放着桌椅，桌上摆满香蕉、橙子、矿泉水、香槟和伏特加酒，还有黑面包和鱼子酱，应该说这是对游客最热情的款待了。尽管鱼子酱只是在面包上涂了一小块，但对俄罗斯人来说，鱼子酱是他们宴请宾客的必备佳肴，这样才显得隆重、盛情。后来我才知道，在莫斯科的快餐厅，一片抹上鱼子酱的面包片通常要卖到20卢布。我是第一次品尝鱼子酱，咸中带点腥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不管怎么说，这辈子也算有了吃鱼子酱的经历。在这个冰冷的国度，伏特加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如同当地的土豆一样重要。浓烈的伏特加不仅可以驱走身上和心里的寒气，更成为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游船在涅瓦河上缓缓而行，从窗口平视波光粼粼的河面，明朗开阔，窄处有三四百米，最宽处达六七百米。河水清澈，映着涅瓦河两岸的教堂、宫殿、博物馆、住宅楼。随着船的前行，这些十七、十八世纪的建筑物宛如贵重的珍珠，把这座城市曾经的故事和今天的风韵串在了一起，令人目不暇接。

彼得保罗要塞是一座风格独特的军事碉堡，是圣彼得堡最古老、最具代表性的历史建筑群。那高高的哥特式塔楼耸入云霄，洋葱头式的教堂，钟楼上方的镀金尖塔，像一柄锃亮的利剑直刺晴空。顶端装饰着手持十字架、敞开双翼的天使，那是圣彼得堡的象征和城市的守护神。在瓦西里岛东岬角上，很有气势地高耸着两根饰有战船船头的红色海神柱，又称导航纪念灯塔，那是俄罗斯战胜大海的象征。海神柱的花岗石基座上有四座海神雕塑，代表着俄罗斯四大主要河流：伏尔加河、第聂伯河、伏尔霍夫河及涅瓦河。柱顶的灯塔已不再有照明、导航作用，只是在节日庆典时才点燃灯火。海军总部大楼以三层堡塔组合而成，塔上矗立着72米高的尖顶，凯旋门式的拱形大门上装饰以海洋及俄罗斯海军为主题的浮雕。海军总部大楼淡黄色严谨简洁的风格和冬宫华丽精美的巴洛克风格相映成趣，熠熠生辉。

在大小涅瓦河分流处，泛着深秋凝重和冷峻的绿色水面上，停泊着一艘斑驳的灰白色老式军舰，它就是著名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1900年建成下水，舰长124米，宽17米，排水量6731吨。在罗马神话里，阿芙乐尔是司晨女神，她为世间带来了黎明的曙光。1917年11月6日，就是这艘曾为沙皇效命的军舰一声炮响，揭开了风起云涌的十月革命的序幕，由此改写了许多国家包括我们国家的历史。巡洋舰上，红底蓝斜十字俄罗斯海军旗在风中飘扬。据说当年炮轰冬宫时开的两炮是拆卸了弹头的礼炮，只是作为起义的信号而已。许多年来一提到十月革命，我们眼前就会浮现起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中，阿芙乐尔巡洋舰的炮弹带着硝烟落在冬宫广场的战斗场面。1948年后，“阿芙乐尔”作为纪念舰永久地泊在涅瓦河畔，供游人参观。此刻，舰上的大炮静肃地伸向前方，圆圆的炮筒仿佛史页中一个凝重的句号。历史与未来交替，战争与和平转换，时间与空间穿插，只有潺潺的涅瓦河水永不止息地歌吟，仿佛历史的回声响在时光深处以及怀旧者的耳际……

涅瓦河上除了我们的白色游艇外，还有古典风格的三桅船在风中自由游弋，各式各样的游船疾驰而过，溅起的白色浪花在蓝色的河面上煞是好看。不时有海鸥从水面掠起，追逐着过往的游船。涅瓦河上桥很多，圣彼得堡人将桥梁视为衬托城市与河流的点睛之笔，千姿百态的桥梁不仅是便利的交通设施，还是出色的雕塑艺术品。特别有意思的是有21座大桥可开可合，因此“开桥”成了壮观一景。每天凌晨二时，从施密特中尉桥开始，按照下游往上游的顺序，涅瓦河上的桥依次开启，桥中间的部分呈八字型向上隆起，桥板缓缓展开。巨轮从入海口驶进市内停靠在奥赫特桥边，同时让迎面的商船队驶向芬兰湾。凌晨五时关桥，桥面又恢复正常。

不远处就是波罗的海了，我们爬上观景平台，远眺河道两岸的现代化建筑。最引人注目的是右岸正在兴建的现代化大型体育馆，为涅瓦河新添一景，它将是2018年世界杯的主场馆。我们久久地望着远方，绿得发黑的波罗的海一望无际，芬兰湾的海风轻拂着撩人的浪漫。游艇在芬兰湾掉头绕了一圈返回，周围是天光、云彩、海鸥、帆影……忽然有几行普希金的诗在我心头涌出：“我站在涅瓦河上，遥望着／巨人一般的以撒大教堂／在寒雾的薄薄的幽暗中／它高耸的圆顶闪着金光……／那景色是多么迷人、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