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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血汗海鲜”黑幕

2016-06-01

新传奇 2016年17期
关键词:血汗奴役劳工



东南亚“血汗海鲜”黑幕

逃离出来的人讲述了那里发生的骇人听闻的残暴事件:生病的人从船上直接被抛入大海,反抗者遭砍头,不顺从的人关在甲板之下的暗仓里,连续数日和腐臭的鱼虾关在一起。

渔船上的生活区往往很拥挤,工人们只能在长时间工作的间歇稍作休息。

北京时间4月19日凌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公布2016年普利策新闻奖获奖名单,最受瞩目的“公共服务奖”授予美联社对于东南亚奴役劳工的系列报道。美联社的记者团队花费大量时间调查东南亚渔业和奴役劳工,并追踪到了这些来自奴役劳工的海鲜在美国最终的供应商和零售商。报道发表后,2000多名奴隶被释放,并推动了相关制度的改革。“血汗海鲜”也因此引发广泛关注。

海上劳工虐待逐步恶化

据美国《纽约时报》4月27日报道,南海渔船上的劳工因强制繁重的工作而成为“海上集中营里的奴隶”。由于全球对海产品的需求居高不下,而泰国每年约有5万名海员的用人缺口。加上该国海事劳工法太过宽松,许多来自柬埔寨和缅甸的移民被骗去从事艰苦的捕捞工作,甚至受到囚禁和虐待,使该地区的强制劳动问题更加突出。

泰国朗隆的苦难之旅从他爬上一辆货车开始。他的家在柬埔寨,因为自家田里种植的稻米不够吃,弟弟妹妹要忍饥挨饿。目睹此情此景,他接受了一名蛇头提供的机会,准备越过边境去泰国做建筑工人。

这本该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但是到达泰国的时候,朗隆却被几个武装人员关押了好几天,地点在曼谷东南部十几英里处,北榄府港口附近的一间屋子里。之后他和另外六名移民被赶上了一艘破破烂烂的木船。这是他随后经历的三年悲惨的海上囚禁生活的开始。

“我哭过,”谈到自己如何两次被转卖到其他渔船时,30岁的朗隆说道。他曾多次试图逃脱未果,后来只要看到有其他船靠近,船长就在他的脖子上锁上镣铐。

朗隆所在的船主要用拖网捕捞饵料鱼。这类鱼个头小,价格低廉,它们大部分来自泰国海岸附近的水域,会被卖到美国,一般用来制作罐头猫粮和狗粮,或者用作饲料,喂给供美国人消费的家禽、猪和农场养殖的鱼。

朗隆最终被一家援助组织解救,但他之前的悲惨遭遇在海上世界并不罕见。劳工在海洋上遭受的虐待如此惨烈,以至于有此经历的男性成人和童工与久远年代中的奴隶别无二致。逃离出来的人讲述了那里发生的骇人听闻的残暴事件:生病的人从船上直接被抛入大海,反抗者遭砍头,不顺从的人关在甲板之下的暗仓里,连续数日和腐臭的鱼虾关在一起。

据逃脱的船员向警察、移民官员和人权工作者所提供的数以百计的陈述显示,此类事件在最近几年进一步加剧,因为海事劳工法太过宽松,同时全球对海产品需求居高不下,而渔业资源正在耗尽。航运记录、海关数据,以及对政府和海事官员进行的数十次采访显示,人们更加依赖远洋捕捞。在远海捕捞中,渔船经常待在外海,而且有时一待就是几年,各国当局鞭长莫及。

渔业专家预测,随着燃料价格上升,以及近海鱼类资源减少,将会有更多渔船去远洋探索,从而可能导致海上劳工虐待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奴工们鲜有喘息之机

商业捕鱼的危险性怎么说都不为过。在离海岸上百公里的一艘泰国渔船上和20多名柬埔寨男孩一起生活两天,就能看清这份工作有多么艰苦,而在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只有15岁。

不管是雨是晴,每次轮班都要连续工作18到20个小时。夏季气温可以超过华氏100度(约合摄氏37.8度)。甲板无异于障碍训练场,上面铺满了锯齿状的捕捞索具、嗡嗡作响的起吊机和高高堆起的500磅重的渔网。喷溅的海水混杂着水产内脏,使得甲板表面像溜冰场一样湿滑。船上下摇晃,尤其是在海上波涛汹涌或者起大风的时候。大多数男孩光着脚;15英尺(约合4.6米)高的海浪拍打船侧,淹到他们膝盖以下的部位。而且这些大多数是在一片漆黑中发生的。这艘船和其他围网渔船一样,通常在晚上撒网,那时候他们要捕的银色小饵料鱼更易反射光线,因此更好定位。

不捕鱼的时候,这些柬埔寨男孩大多数由蛇头召来,会分拣捕获的水产品并修补渔网。这些网很容易撕裂。一个17岁的男孩骄傲地展示一只手上缺了两根手指,而它们是被缠绕在旋转曲柄上的尼龙网线割断的。这些移民的手几乎从来不会有干的时候,上面都有一些开裂的伤口,或是被鱼鳞划伤,或是在与渔网摩擦的过程中割伤。“鱼就在我们身体里,”其中一个男孩说道。他们会自己把比较深的伤口缝起来。伤口感染是常事。

船上每天只提供一顿正餐,包括一碗米饭,零星再煮些鱿鱼或其他废弃的鱼类。在厨房和驾驶室以及其它地方,台面上有蟑螂爬动。船员们往往一次只睡两个小时,全都挤在一个无比炎热的狭窄空间里。上方还有渔网吊床悬挂在不足5英尺高的天花板上,人口密度特别大。机器引擎不停歇地震动,连带着木甲板也跟着晃动,声音震耳欲聋。引擎还时不时把锅炉房的刺鼻黑烟喷到这一休息区域。

正是夜半时分,船长通过雷达探测器发现了一群鱼。他拉响汽笛,叫醒船员。这是皮尔在船上工作的第二年,他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还清欠船长的300美元(约合1900元人民币)债务。那是当初用来支付给蛇头的,好让对方把他带过边境,来到港口。还有一部分负债是为了寄给家人而提前支取的90美元现金。尽管皮尔对其他问题知无不言,但在问到是否曾被殴打时,他沉默地低下了头。其他几个男孩在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时,会偷偷瞄向船长,然后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接受采访。

海鲜奴工是今天才有的吗

在号称“文明”的21世纪,地球上仍有如此黑暗的领域和角落,仍有这样令人触目惊心的野蛮场景和奴役现象,足以让人感慨、愤怒。然而,“血汗海鲜”不过是南亚、东南亚普遍存在的奴工、童工现象之一隅。

其实早在整整20年前的1996年,《生活杂志》就刊登了大名鼎鼎的耐克公司在巴基斯坦工厂使用童工、奴工的著名报道《带血的足球》。“企业责任互信中心”等非政府组织上世纪末曾广泛走访了东南亚、南亚多家跨国知名运动品牌的工厂,发现在越南等国的这类工厂里,工人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0小时,墙上贴着“不得交谈”的禁令,每日劳动所得不够在超市里购买一公斤鸡肉;在孟加拉国、柬埔寨、缅甸、印尼等国,为欧美知名品牌代工的纺织厂、服装厂将数以百计、千计的工人关在巨大的、缺乏最基本安全措施的工厂内夜以继日地劳作,造成大面积中暑、火灾、工厂建筑倒塌等恶性劳动事故频发。

“血汗海鲜”令人发指,在这一古老行业中被奴役的东南亚、南亚人值得同情,但人们不应忽略一个常识,即相对于较“原始”的海鲜捕捞、加工业,劳动密集型的“现代”工厂和需求量巨大、市场广阔的跨国品牌,在奴工这个问题上积弊更多、流毒更广、问题更严重。

在“带血足球”报道发出后,法国《队报》曾在几年时间里做过多次跟踪报道,指出当诸多国际品牌在南亚、东南亚普遍存在奴役童工、奴工现象,覆盖面西起阿富汗,东至印尼。“许多村子里唯一的‘现代产业’,就是让孩子们缝制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手缝真皮足球”,而这样的现象直至今日,还被一些国家、地区,以及许多受益行业、企业和品牌以“产能向劳动力廉价地区转移”的时尚“包装”堂皇引进、推广着。

回到此次“血汗海鲜”话题上来,没有人天生愿意被奴役,这些当代奴工系因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忍受不公正待遇,他们中许多人除了被压榨、奴役,其他“活路”的“性价比”甚至更等而下之。如果不能改变这种“大环境”,无法给这些被奴役的人更多工作、生计的选项,他们摆脱奴役的同时或许也丢掉了饭碗。

《水浒传》里那位粗中有细的花和尚鲁智深曾说,“杀人须见血、救人需救彻”。

改变“血汗海鲜”场景和奴工命运的关键,是清除“血汗产业”的生存土壤,是改变东南亚、南亚及其他普遍存在这类现象地区广大贫民“非被奴役即遭贫馁”的生存状态。否则,我们恐怕注定只能陷入“感动-健忘-再感动-再健忘”的循环不能自拔。

(观察者网2016.4.27、《新京报》2016.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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