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父子

庞礴

很多3岁的孩子还步履蹒跚，但3岁的杰克·喀斯特雷森已经可以摇摇摆摆地从100多米高的岩石上爬下来了。

这里是距离悉尼65千米的蓝山山脉。古老的树木在怪石中林立，崖壁笔直地竖立。就在这里，杰克的爸爸詹姆斯·喀斯特雷森带着儿子深夜远足，在天亮时把他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然后告诉他可以向下爬了。

天气不错，小男孩穿戴着齐全的攀岩装备，系着结实的绳索，用手和脚拼命扣住岩石上的突起处。父亲把长发全部收在头盔中，他同样装备齐整，娴熟地告诉儿子下一步应该踏在哪里。父子俩配合默契。快到地面时，詹姆斯看到山泉在石洼中聚成一个小水潭，于是让儿子从1米多高的地方来了个跳水。

男孩早已适应了与父亲一起冒险。只有4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被装在襁褓中，绑在父亲的后背上，在熟睡中穿过潮湿的沼泽。深夜的沼泽之行格外安静，睡醒了的杰克也没有哭，静静地趴在父亲的背上直到天亮。

3年来，父亲和儿子的欢笑被悉数收入镜头，镜头后是同样痴迷极限运动的母亲，她从来不会为儿子身上的几块瘀青大呼小叫，反而对父子俩的冒险习以为常。她对极限运动的热爱从未中断，只有怀孕才让她消停了几个月。

心理医生说：“我觉得詹姆斯和妻子教坏了其他的年轻父母。孩子的大脑远未发育到这种程度，他们甚至连过马路时都没法判断车辆的远近，更别提攀岩时复杂的计算了。”可詹姆斯情愿让儿子在小时候多冒一点险，也不想让他一直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他说：“我不想把他关在屋子里，等他15岁的时候再一把把他推出门，让他去‘享受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冒险。”

专家说的都是普通人的后代，至于冒险家，似乎应该有另一番生活。詹姆斯倒也没错，他在中学时就收到了澳洲潜水协会的工作邀请，19岁时和另一个伙伴驾着一艘独木舟，用49天穿越了澳洲最长的河流——墨累河。

22岁时，从商学院毕业的詹姆斯在德勤公司找到了一份分析师的工作。这对于一个商科生来说，是再稳妥不过的选择。尽管在德勤公司工作了4年，詹姆斯最主要的乐趣却是登山和远足，而这些和他的工作毫无关系。詹姆斯将手里仅有的积蓄换成两艘独木舟，在里面装满了食物和淡水，带着一个伙伴，从悉尼出发了。就在一年之前的同一条航线上，另一个比他年长的探险家在风雨中翻船，最终在太平洋失联。

从澳大利亚到新西兰的航程比想象中要长，哪怕做了几个月的研究，两人还是被迎面而来的大风和洋流所阻挡。60天20小时之后两人才知道，GPS画出的路线显示，他们经常在海面上兜圈子，最终将1372千米的预算路程整整延长了1200千米。在大洋中幸存的两人创造了独木舟渡海的世界纪录，不过当时在小舟之上，困乏的两人只能一路逆风向前划。

詹姆斯横穿过美国的奥克弗诺基沼泽，将吊床系在树干上，睡在空中以躲避黑暗中出没的蛇和熊；2012年从南极大陆的边缘走到南极点时，他和搭档两人加起来痩了55千克。

在詹姆斯这里，人生经验几乎等同于求生经验，这也是他想要交给儿子的东西——现在3岁的杰克还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当他穿着救生衣从1米高的岩石上跃进水潭之时，脸上确实满是享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