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金瓶梅》中婢女秋菊生存状态的特殊性

杨丹丹

摘 要：婢女，这是一个在中国古代社会中占据相当特殊地位的女性群体，特别是在16至18世纪的封建中国，由于封建主义制度正值巅峰，社会状态发生了变化，婢女的生存状态显现出一系列值得关注的特征。本文分析了《金瓶梅》中处于不同地位的不同类型的婢女的生存状态、遭遇和命运，特别论述了婢女秋菊生存状态的特殊性。

关键词：《金瓶梅》；婢女；生存状态

一、《金瓶梅》中三种婢女类型

《金瓶梅》中提到的婢女有十几个，具体来说《金瓶梅》中的婢女可以分为三种类型，第一是在家庭中得势，受主子宠爱的一类，以春梅为代表；第二是普通婢女，既不受宠，也不至于受虐待，以小玉、玉箫等为代表；第三是地位处于底层，经常受欺凌的一类，代表人物是秋菊。

（一）在家庭中得势的婢女形象

这一类型的代表人物无疑是潘金莲的贴身侍女春梅，是月娘十六两银子、“几匹大布”买来的，最开始在吴月娘身边做丫鬟。潘金莲进门后，西门庆让春梅服侍金莲，后来被西门庆收用，较为得宠。

正是因为她有几分姿色，才被西门庆惦记和收用，除了春梅，家中其他婢女是没有入得西门庆的眼的。春梅性格上聪明伶俐、高傲逞强、凶狠泼辣，使她得以受潘金莲器重和信赖。

首先春梅甚是受西门庆的宠爱，有时候甚至能够左右西门庆的决定。经常几句话就化解金莲的危机。

其次，春梅不仅对同属婢女地位的秋菊呼来喝去，随意打骂，甚至对西门庆不得宠的妾也敢于挑战。第十一回中西门庆要吃荷花饼，叫春梅到厨房去拿，春梅不去，叫潘金莲的另一个丫环秋菊去，不想孙雪娥和潘金莲有矛盾，故意拖延不给做荷花饼，急的西门庆要春梅去看看，春梅一去看春梅还在等着，便对着秋菊破口大骂。要知道此时的春梅还只是个丫环，而孙雪娥是西门庆的第四房，可见春梅仗着西门庆对自己的宠爱以及自己主子潘金莲正得宠，何等的嚣张。

最后一点，春梅对主子无比忠诚，与潘金莲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潘金莲干的许多坏事都是春梅帮助隐瞒和促成的。春梅处事机敏、果敢，发现金莲的奸情，她不但不会告密，甚至在主人要求下会出卖自己身体。

在《金瓶梅》一众婢女中，春梅是最得意的一个，虽然在西门家为奴为婢，但是从未受过打骂，并且在主子面前有一定地位，与一般的女婢的命运相比，春梅无疑是很幸运的。

（二）地位普通的婢女形象

在西门家，除了春梅地位特殊之外，占大多数的是一些处于普通状态下的婢女，过着婢女应有的生活。如她们都是西门家用银子买来的，每天要承担打扫、做饭、服侍主人等工作，以玉箫为例，分析这类普通婢女的生存状态。

玉箫是吴月娘房里的丫头，她聪明漂亮，除了偶尔挨月娘的骂，几乎没有遭受过虐待和欺凌，这对于普通婢女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西门庆家每逢节日、盛典，妻妾聚会、出游，玉箫必伴左右，虽然不过是侍从，但也不是每个丫头都能得到的待遇。另外，我们从别的下人对玉箫的时有恭维，也能看出她在西门家的生活其实是很顺利的。

玉箫之所以能够得到主子的优待，是因为她对主人的忠诚和无条件服从。西门庆看上了颇有姿色的男仆来旺的妻子宋惠莲，两人多次通奸，每次都是玉箫牵线望风，而为了讨好西门庆，玉箫尽职尽责扮演把风的角色。后来，在西门庆陷害来旺，玉箫更是最大的帮凶。

玉箫代表了西门家大多数婢女的生存状态，她们一般逃不过被买卖的命运，对自己的命运、生存状态、婚姻状况等毫无自主权，一切都掌握在主人的手里。因此她们往往会为自己考虑，从而对主子忠诚、俯首帖耳，而与主人的关系又不是绝对的，靠着这些聪明的头脑和审时度势的手段，她们的生存境遇虽然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遭。

（三）境遇特殊的婢女秋菊

在西门家，有个最为特殊的婢女，她的生存状态最为悲惨，简直是过着奴下奴、人下人的生活，她就是潘金莲房中的粗使丫头秋菊。文中说她为人浊蠢、不任事体，不像春梅有姿色，不像玉箫她们聪明有头脑，因此无可避免的成为了人下人。

秋菊在西门家的生存境遇是最悲惨的，因为她为人浊蠢，性格呆直，遇事不知变通。小说第九回至第十二回，金莲借打秋菊激打孙雪娥初露锋芒，震慑上下。在第二十七回至三十回，秋菊两次遭毒打，根本原因是李瓶儿怀孕，金莲妒火中烧，感觉到失宠的危险，拿秋菊泄愤，同时杀鸡给猴看。标志着潘金莲与李瓶儿的第一次冲突。接着在第四十、四十一回中出现，又遭毒打，原因是潘金莲在席上挨了西门庆的骂，晚上西门庆又宿在李瓶儿房里，心里有气。打秋菊出气，同时指桑骂槐，与李瓶儿产生冲突，瓶儿听到忍气吞声，饭也没吃。一直到第五十八回，秋菊又遭到毒打。这次是因为金莲怀嫉妒气恨瓶儿，迁怒于秋菊。即使是与秋菊同处奴婢地位的春梅，也动不动对秋菊进行打骂。

可见秋菊在西门家过的真是一种非人的、“奴下奴”的生活，生存境遇极为悲惨。

二、秋菊特殊生存状态的原因

（一）自身性格原因

秋菊的性格是她屡次挨打的内在原因，文中交代说秋菊“为人浊蠢、不任事体”，正是这种性格，导致了她的悲剧命运。潘金莲看她浊蠢，安排她做杂活、粗活，并且稍有不如意就对其进行打骂。她不像其他丫鬟那样精灵机敏，不会献媚取宠，不会说话，这个憨直蠢拙的婢女不可避免地成了主子潘金莲和春梅的发泄对象，不可避免地在西门家成为地位最为低下的一个。

发现金莲的奸情，春梅会包庇甚至加入，成为金莲的心腹，而秋菊只会告密。在文中提到了秋菊很多次的告密行为，例如潘金莲和琴童、陈经济的奸情，秋菊看到之后，选择透漏给别人。并且因为她不知变通，即使告密时都不懂得选择适当的方式和方法，她的告密行为直到最后一次，都是无效的，反而给自己招来祸端，潘金莲变本加厉地对她进行打骂，做什么事情都要避开秋菊等。

由此可见，秋菊自身的性格特点是造成她的悲惨命运的内在原因。

（二）遇主不“淑”

秋菊的生存状态如此艰难，除了因为她自身不知变通，呆直等性格原因外，还因为秋菊遇上的主子是潘金莲。在文中潘金莲的形象非常鲜明，她自身的不幸命运，使她变得自私、冷漠、无情、残忍。潘金莲性格在在文中表现为泼辣爽利、心狠手辣，整日生活在妻妾明争暗斗的西门家，秋菊就成了她出气的对象。从她打秋菊的举动中可以看出潘金莲的狠毒和扭曲。并且潘金莲打秋菊有时候不仅仅是为了出气，而是经常借打秋菊指桑骂槐、制造祸端，可以说，如果如果不是遇到潘金莲这样的主子，秋菊的生存境遇不至于这么悲惨。

（三）缺少忠诚

秋菊身上缺少奴才对主子的忠诚。可以说她对主子潘金莲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有的只是仇恨。于是她一次次把潘金莲偷情的事情说出去，但是由于秋菊的呆直和蠢笨，她的每次告密都不能起到效果，反而自己被出卖、被打骂。秋菊对潘金莲有很强的报复心理，但是由于她的蠢笨，不知道找证据，加上玉箫的通风报信，前三次的告密都没有奏效，甚至月娘都不相信秋菊的话。直到第四次告密，才让月娘当场捉奸，直接造成了潘金莲、春梅的被卖，陈经济被赶。

虽然秋菊的命运和地位并没有得到改变，但是生活在最底层，处于悲惨境遇的婢女，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报复精神和勇敢精神，是特别鲜明的。

身为一个下层婢女，秋菊本身是不幸的，在大家庭中，由于她自身条件不突出，性格不讨喜，加之遇到了心狠手辣的潘金莲，经常遭受毒打，而秋菊对潘金莲怀有仇恨，缺乏忠诚，这两个方面原因相互作用，互为因果，造成了秋菊这个婢女形象的特殊性。她在西门家地位最低，生活境遇最悲惨，生存状态最为艰难。

三、结语

在以往的有关古代女性人物研究中，对婢女的研究较少，而对秋菊这样的小人物的探讨更是很少涉及。在《金瓶梅》中，秋菊虽然地位最低，境遇悲惨，但她是一个特殊的角色，在故事情节发展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此外，秋菊这一婢女形象也丰富了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婢女类型。从秋菊的境遇分析中，可以更加全面地认识古代婢女这一群体的生存状态。

参考文献：

[1]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万历本），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1988，4.

[2]孟超.金瓶梅人物论[M].光明日报出版社，1985，3.

[3]朱一玄.《金瓶梅词话人物表》；选自《金瓶梅资料汇编》南开大学，19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