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乘飞机
2016-05-30邹本广
邹本广
上世纪80年代初,烟台地区还没有民航机场。到1984年才在莱山军用机场上扩建了民用航线,其中有一趟飞机是从莱山飞往北京首都机场。当时乘坐飞机是件很难的事,特别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只有在紧急情况下,由单位负责人同意,县政府批准,并开具盖有县政府大印的介绍信才能买机票。
接到紧急任务飞往北京
那年我刚到牟平县乡镇企业局当秘书。有天早上接到紧急任务,局里派一位姓徐的老同志和我一块到莱山机场买票,乘飞机到北京与一外商洽谈引进外资项目。要求必须当天中午赶到北京,下午与外商见面,第二天外商就要飞到香港。机会错过了,项目就泡汤了,只有争取当天见面,引进的项目才有可能成功。
我还没把需要带的文字材料准备好,老徐就催促我,去晚了,票就买不到了。没有时间回家打招呼,只能请同事下班时顺便告知一声,并强调别告诉家里人是坐飞机,就说是坐火车走的。因为那时候很少有人坐飞机,认为坐飞机在天上飞,是不安全的事,免得家人担心。
我们赶到莱山机场,已经9点多了,飞机好像是10点起飞,机场售票窗口前挤满了急着买票的乘客,好在老徐提前联系了一名机场工作人员帮忙。他拿着介绍信说明情况特殊,要求无论如何卖两张机票给我们。售票员同意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可是她拿过介绍信一看,说:“这张介绍信买不了票,只有县政府的盖印,还缺少县长的亲笔签字。”说完毫不客气地把介绍信退给了我。这下我们都傻眼了。机场那名工作人员冷着脸说:“你们怎么没找县长签字呢?”老徐很无奈地低着头回应:“这事来得突然,早上我到县政府办公室开介绍信时,工作人员说县长在外地开会,我有什么办法?我想反正是盖了县政府大印,谁知道卖票的这么较真?”
在售票窗口外面,我们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地勤人员已经开始撤离,乘务人员正在做起飞前的准备工作。大喇叭也在广播,请买了机票的乘客到安检大厅门口排队,准备通过安全检查。
急中生智冒充县长签名
我们三人看着飞机,听着广播,互相瞅着直跺脚,急得满头流汗。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干着急,没办法”。正急得没招时,老徐突然笑了笑说:“办法有了,不知行不行。如果不行,就什么招也没有了。”老徐把我扯到一边,看了看近处没人,对我说:“你模仿县长的笔迹,在介绍信上写上县长的名字不就得了?”
听他一说,我愣怔了好一会儿,觉得心直往上跳,两手都不会动了,很不情愿地说:“冒充县长签字吗?就是局长恐怕也不敢,我一个小秘书怎么敢干这样的事?这是要砸我饭碗的,我不敢签这个字。”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这不是被逼得没法吗?再说了,我们也是给县里办事,又不是出去干坏事,真出了问题,我承担责任,就说是我让你干的,没你的事。”
我也觉得实在没办法了,看着一会儿就要起航的飞机,就静下心拿出钢笔,先在笔记本上练了两遍,然后在介绍信上用半草体写上县长的名字。写完后我说:“不知售票员是否能看出来签名是假的?”老徐却一点不在乎地说:“卖票的又不是笔迹鉴定专家,她怎么知道县长写字是什么样?就是以前见过,也不会对照笔迹,只要名字对了就没问题。”
与机场那名工作人员一块再拿着介绍信买票时,售票员看了介绍信没说什么,只是票已经卖完了,只有两张机动票没卖。
所谓“机动票”,就是飞机票不一次全卖完,留出两张票,是为了给党政军、公安、记者、外商等临时外出办急事准备的。飞机要起航前没有用的,才能出售。我们要办的事相比之下是小事,只能等到最后没有重要部门人员用时,才能轮到我们。
一直等到飞机快要起飞了,我们才拿到票通过安检急忙地上了飞机。
紧张的飞行体验
第一次乘坐飞机,除了感觉新奇和陌生外,就是心老是在半空悬着,觉得不踏实。那架飞机是苏式的,又老又小,在首都机场降落时,整个飞机都剧烈抖动,并且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很多人都在尖叫,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飞机舱门刚打开,我就挤在前面下到地面。两脚一落地,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全身感到从没有過的轻松,并从心底喘了几口大气。
从首都机场再赶到北京城区,已接近中午了。下午1点就与外商进行了洽谈,并在当晚半夜写出意向书,天亮后双方代表在意向书上签字后,外商一行就离开了北京,飞往香港。
这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看到空中飞行的安全、舒适的大型飞机,还会想起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往事。
现在拿着身份证,在公安部门办理了出境证件,就可以飞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是那个年代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