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文言文教学浅议
2016-05-30陈珊珍
陈珊珍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661(2016)12-0050-02
从现行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文构成来看,学生的文言文学习是从六年级上册才开始的,跟前人相比不说开始的迟,而且数量极少,好像只有三篇。由此可见,在记忆力最好的小学阶段,学生可以说几乎没有接受文言这种雅词的熏陶。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因此初中阶段在学生的古汉语学习进程中自然就扮演起了奠基人的角色,它直接影响学生对文言文价值的认知。
那么初中阶段文言文教学是否完成了它的使命呢?我们来听听中学校园里流行着的这句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看看,文言文荣登学生三怕之首了。怎么会造成这种可悲的局面呢?抛开历史原因不说,以我近二十年从教经验来看,不得不说我们初中阶段文言文教学确实存在一些不妥的做法,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学生畏难情绪的产生,学习兴趣更是无从谈起。
首先初中语文老师在向学生讲授文言文时无意识地传递了一个错误信息:文言与现代汉语是完全对立的。这可以从“翻译”这一初中文言教学常见环节中看出。
大多数语文老师教一篇文言文时,不管从那个角度切入,以什么方式切入,最后都要归结到全文的翻译。甚至有的语文老师认为教文言文就是翻译。这就给了学生上述这种错觉,甚至还有学生认为文言就是外语。著名语言学家、教育家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中指出:“文言是指以先秦口语为基础而形成的上古汉语书面语以及后来历代作家仿古的作品中的语言。”文言文就是用文言写成的文章。作为中国古代一种定型化的书面语言,它已经沿用了两三千年直到1918年,是现代汉语的源头。因为它中华文明的长河中才会泛起先秦诸子、两汉辞赋、史传散文、唐宋古文、明清小说等诸多美丽的浪花,中国文人才有了羽扇纶巾风袅袅的儒雅谈吐。它本身就是汉语啊!何来“翻译”之说?它是现代汉语的源头,从古代汉语到现代汉语那是一脉相承而非硬生生地割裂。而我们当下的文言文教学却给人一种“割裂”的错觉。以蒲松龄的《狼》为例,文中有这么一句话:“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学生根据文下注解这么“翻译”:但顷刻之间两狼毙命,禽兽的手段能有多少啊。教师怎么说?“顷刻”没有翻译,应该说不一会儿;“两狼”应该说两只狼;“毙”应该说死了。这给学生的认知造成了怎样的混乱?他们是否会嘀咕文言中的“顷刻”难道不等同于现代汉语里的“顷刻”?两狼一定要两只狼,更简练些不好吗?文言文教学中所谓的翻译真的没有必要教,也不该有这种说法。
古代有一本《水经》,记载相当简略,若干年后一般的读书人看不懂了,怎么办?看得懂的人如郦道元就做了注,为《水经注》。何谓注?《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中说:“注,取义于灌注,文义艰深,必解释而后明,犹水道阻塞,必灌注而后通。”什么意思,就是文章看不懂的地方加注,这样一般的读书人就看得懂了。全文“翻译”完让学生看,而且还得大白话,那还是文言文?学文言文的意义又何在呢?我的孩子小学阶段就看《三国演义》《世说新语》《山海经》等,不懂的就问古汉语词典,久而久之无师自通,《三国演义》就有滋有味地看了不下三遍。有次给他读《孔雀东南飞》,他竟然听得泪水涟涟,问他懂啊,他很有成就感地说懂,然后很憧憬地说要读《论语》《诗经》。我从自己孩子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低估了孩子的接受能力。用“翻译”这种看似好心的手段,越俎代庖,剥夺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学习文言文的体验和期间产生的无穷乐趣,这就难怪学生学习文言文时没有归属感和成就感了。
其次是太急于求成,对学生缺少古文诵读训练和语感的培养。
《唐才子传》中说骆宾王“七岁能赋诗”,大家耳熟能详的《咏鹅》就是他七岁时写成的。而宋朝名相寇准七岁就咏成了华山诗。再看近代的维新派代表人物梁启超“六岁毕业《五经》,八岁学为文,九岁能日缀千言”。从这些例子中不难看出从古到今中国文人学习文言的能力是不分上下的,可为什么到了现代就成了学生学习道路上的拦路虎了呢?我们不妨再来看看梁启超是怎么学文言的。梁启超“六岁毕业《五经》”,他六岁时已把《五经》全部背出,九岁时能“日缀千言”。很明显多看多读多背这不仅是学习其它语言的不二法门,也是学习文言文的有效方法。读背得多了,这篇文章里记住了些生字,那篇文章里记住了些句子;那部书解决了一些字的用法和解释,这部书让我悟得了文章的意趣……久而久之,量变必定带来质变。学习古文也是学习语言,它同样需要以这些方法培养起语感来。我听到一些语文老师说,我知道学语言应该这样,可我等不起,要想快点出成绩,最现实的就是给学生现成的翻译,记住了事。就是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把本该让学生培养文言语感的时间和机会都浪费掉了。
当然这里也有社会环境的原因。社会上对语文学习存在着一定的偏见,每每说起语文,有些人总是嗤之以鼻,说对语文没兴趣,不过是读读背背,抄抄写写,死记硬背罢了。这种观念里同样包含着功利思想,潜台词就是应该有一种更好的方法可以让语文学习一蹴而就的。这也导致了有些语文老师怕戴上让学生死记硬背的帽子,所以不敢让学生多背诵优秀古文。对此我只想借用梁实秋先生《学问与趣味》中的观点来回应:“一个有中上天资的人,对于普通的基本文理科目,都同样的有学习能力,绝不会本能地长于此而拙于彼。只有懒惰与任性,才能使一个人自甘暴弃地在趣味的掩护之下败退。”“在初学的阶段,由小学到大学,我们与其倡言趣味,不如偏重纪律。一个合理编制的课程表,犹如一个营养均衡的食谱,里面各个项目都是有益而必须的,不可偏废,不可再有选择。”
孔子学《诗》“述而不作”,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对这一文化源头的传播和继承,也因此成为了一个上承两周下启战国两个文化周期的文化伟人。但愿我们的初中文言文教学能够汲取前人行之有效的经验,又能探索出一条与时俱进的路,使新时代的学生愿意走在这条路上,并欣赏到中华文化之大美,唯有这样,他们才愿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而这种传承正是转型社会的发展和创造基础。
(责任编辑 刘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