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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与救赎

2016-05-30叶子葳

北方文学·下旬 2016年2期
关键词:陀氏耶夫斯基陀思

叶子葳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俄国19 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都致力于研究人, 试图洞察人的本质的最深处。他创作的《罪与罚》、《白痴》、《群魔》等作品塑造了许许多多的典型人物,而被认为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堪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巅峰之作。在这部作品中,我们既能看到他用魔幻之笔勾勒出的一个复杂的人的世界,并愤感悲悯于人性的瘤疾;又能看到他为解除人性痼疾而弹精竭虑以及他内心深处对人类的希望。他将人类的希望寄托于建立在神性观照基础上的“人性超越”之中, 而神性观照的前提是人性在创造性的发展中涅槃。

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其他作品如《罪与罚》,《白痴》,《群魔》等一样,《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人物也身处在极其不平等、极其不公正、极其黑暗的社会现实中,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弱者,饱经世上的痛苦与磨难。他们就正如陀氏所说的俄罗斯民族一定会背负着苦难一样,虽然身陷苦难之中,但却有着坚定的信仰。在他们的心中,上帝是救赎一切的,他们深信他们现在所经历的苦难,正是靠近上帝、走向救赎的唯一的路。可以看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用他的笔呈现人类的苦难,并不是软弱地面对人类无法摆脱的宿命,他更号召人们去接受、经受苦难,并坚信苦痛赎罪的力量。

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陀氏将苦难的救赎置于宗教语境之下。无论是苦难还是救赎,都是通过对基督耶稣的信仰与臣服而实现的。长子德米特里和女人格鲁申卡就是绝佳例证。德米特里是一个通过苦难而越来越接近上帝的人物形象, 而格鲁申卡则受到阿辽沙神性的感染,从而在精神上走向救赎之路。

在卡拉马佐夫这个家族中, 阿辽沙的存在是十分奇特的。在作品中,他是一个被修道院培养出来的模范而圣洁的信徒形象。“人们决不能在婴孩身上发现什么狡黯的算计,机诈,或馅媚、讨好的艺术,招人喜爱的手腕。所以这种引起人家对他特别喜爱的因素,是蕴藏在他自己身上的,所谓出自天性,并无虚假,或者做作,大家全都喜爱这个年轻人,无论他出现在什么地方, 甚至从他的儿童时代起就是这样。”作为一个“早熟的博爱者”,他继承了母亲的疯狂般的虔信。在中学未毕业时突然决定回到父亲身边, 并在找到母亲的坟墓后不久便进了修道院,因为“惟有这条路打动了他的心,向他提供了一个使他的心灵能从世俗仇恨的黑暗里超升到爱的光明中去的最高理想。”因此,阿辽沙从一开始,便走上了一条和兄长们完全不同的人性发展之路。在小说开篇“作者的话”里,陀氏把阿辽沙称作作品的主角。毫无疑问,陀氏是把阿辽沙作为一个理想的人来描绘的。从小跟随圣者左西马长老学习教义的阿辽沙,就好像上帝的信徒,在他身上体现了耶稣所具有的一切优良品质,他的灵魂中只有善而没有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神性光辉的照耀下,他本性中的恶被完全遏制住了,善被充分地展示出来。从不记得别人给他的委屈, 也从不去批判他人。他是仁爱的化身,他幻想着通过爱,消除人类的苦难,实现人类的团结和谐,达成自由与幸福。他是如此的童贞可爱,圣洁不染,对于上帝与宗教教义又是如此的笃诚与虔敬。在他的头上笼罩着一道炫目的灵光圈,让人不得不抬头仰视之。如果说斯麦尔佳科夫是魔鬼的化身的话,那么阿辽沙便是上帝的信徒,从他的身上我们分明看到了神性的光辉。

陀氏理想中的人,是那种已摆脱了原罪的束缚的“人神”,是那种消除了罪恶欲和狂暴的情欲的人,如阿辽沙。其实陀氏的人性理想曾通过佐西马长老临终前的那段说教表达了出来:“我向往着看见,而且仿佛已经清楚地看见了我们的未来:将来甚至最淫荡的富人最终也会在穷人面前为他的富有感到羞惭,而穷人看到这谦卑,自会谅解,欣然对他让步,以和蔼的态度对待他的庄严的羞惭。”人所追求的自由,即在理性的控制下,灵魂达到和谐的契合。阿辽沙便是这样的和谐与统一,在他身上善的因子已完全将恶消融,心灵逐渐接近了天堂的状态,即靠近了人在原罪之前所曾经拥有过的那种存在。陀氏通过阿辽沙这一形象的塑造,表明上帝就存在于我们心中和我们的四周,惟有纯洁的认识和纯洁的爱的火花才可以使天堂变得明显可见。人惟有应用自己的自由意志进行选择,选择阪依基督,才可能实现自我人格完美统一的人性超越,变成阿辽沙这样的“人神”。这样的“人神”,既是内在的,又是超越的,既有人性,又具有神性,是肉身造就的永恒世界,也是陀氏理想的人性所在。

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我们看到卡拉马佐夫兄弟们时而是天使,时而是野兽。他们同时体味着两个深渊,“一个在我们头顶上,是高尚的理想的深渊,一个在我们脚底下,是极为卑鄙丑恶的堕落的深渊。”但他们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上。可以说,《卡拉马佐夫兄弟》这部作品中的所有主人公都是同样遭受着“神圣痛苦”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真实的写照,主人公们走的都是陀氏他自己的道路,是他自己的不同面,主人公们的苦难与救赎,也正是他的痛苦与苦苦寻找的救赎。正是因为陀氏有了这种伟大的痛苦,才可以把被救赎之人提升到如此的高度。唯有经历了地狱之火,人才能焚掉身上的恶之花。只有经历过苦难之路,人才可以得到救赎,也唯有通过苦难之路,人的灵魂才能得以升华,人才能得以为人。

参考文献:

[1]陀思妥那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M].耿济之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陀思妥那夫斯基.群魔[M].南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3]赵桂莲.漂泊的灵魂——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俄罗斯传统文化[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4]肖四新,涂晓艳.原始回归与人性超越——从<卡拉马佐夫兄弟>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人的理解和对人性的超越[J].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24(2)(总第1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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