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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蒙《蝴蝶》的意识流结构与理想主义精神

2016-05-30窦宏芳

华夏地理中文版 2016年5期
关键词:意识流王蒙蝴蝶

窦宏芳

摘 要:王蒙的《蝴蝶》被认为是中国东方意识流的佳作,其时空艺术的精彩和电影蒙太奇手法的借鉴,使小说结构别具一格。此外,小说中流露着浓重的理想主义精神,但同时作品也冷峻地指出了实现理想的艰难性与反复性。

关键词:王蒙;《蝴蝶》;意识流;理想主义精神

一、意识流结构

中国传统叙事学认为,时间是空间的潜在形态,空间是时间的外在表现。“物之现于空间皆并立,现于时间皆相续。”在一个有限的世界里,具体的时间意味着截断,而具体的空间则起着框定作用。故而在小说创作中,具体时间总把漫长的人生缩于“相续”的“动作”中,构成所谓情节;具体空间则将众多生相集于“并列”的“动作”中,组成所谓的场面。从结构的外在意义上讲,小说就是情节的“相续”与场面的“并列”相结合。但是西方的意识流文学却认为,文学不按照客观现实的时空顺序或事件发展的过程结构作品,而是根据意识活动的逻辑、按照意识的流程来安排小说的段落篇幅的先后次序,从而使小说的内容与形式相交融。人物意识渗透于作品的各个画面中,起到了内在关联作品结构的作用。这种意识的随意流动自于意识本身不受时空限制的特性。

王蒙的《蝴蝶》便是中国新时期文学在时空艺术处理上的一个创新之作。小说打破三维空间和时间的直线延续铺陈的传统观念,穿插了很多回忆、穿插、倒述,并且同一个场面在人物的记忆中反复出现,地点的前后跳跃和不同组合,突破了固定的时空秩序的局限,呈现多时空交错的格局。《蝴蝶》一共有13个小标题,可以说就是13段生活,它们以交错排列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每一部分不仅从时间上着眼,而且从空间上着眼;不仅以命运的因果关系为经纵向延伸,并且兼以环境的对应关系为纬横向拓展;不仅求情节的曲折而寻找奇特的人物性格,而且在场面的充分展开中让人物去推动情节。

小说以十年文革为背景,是一部讲述主人公张思远由张书记变成老张头再变成张副部长的人生回忆录。张思远30多年的升降沉浮、悲欢离合、心理变化,是通过自由联想、内心分析、内心独白等意识流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小说一开始就是张思远坐在小车里,他刚刚告别了小山村,告別了暗恋对象秋文和儿子冬冬,告别了乡亲们,一个人怅然而归。坐在颠簸的车里,意识迷离恍惚,过去的生活如细雨烟云般地涌到张思远的意识里。他的思绪流动着跳跃着,忽而过去,忽而现在,忽而城市,忽而山村,忽而张副部长,忽而老张头。前后跳动,不循轨迹,不受时空限制,不受情节制约,呈现一种自由的心理结构。

小说适当的空间置换会产生惊异的美学效果。张思远的活动地域从办公室到监狱再到乡村田野,最后又回到办公室,人物的性格在戏剧性的空间变化中得以展现。在“山村”一节中写到:“在登山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腿,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腿。在帮助农民扬场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双臂。在挑水的时候他发现了肩。在背背篓子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背和腰。在劳动间隙,扶着锄把,伸长了脖子看着公路上扬起大片尘土的小汽车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眼睛。”作者用寥寥数笔,近乎排比的句式,很轻松地把人物从一个场景转到另一个场景,表现了人物对自我价值观念的转变。小说巧妙地引用了庄生梦蝶的故事:庄生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轻盈地飞来飞去。醒了以后,倒弄不清自身为何物。庄生是醒,蝴蝶是梦吗?抑或蝴蝶是醒,庄生是梦?历经人生沧海桑田、官场升降沉浮的张思远也面临着同样的困惑。他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得到一个结论:这只能是一个噩梦。读者随着字句的跳动彷佛也和主人公一样往返于幻影和实境之中,获得了穿梭时空的艺术美感。

但是王蒙的意识流又与西方的意识流有着很大的不同。一般意义上的意识流认为,小说中的人物心理和意识活动不是一种描写方法,不附着于小说情节之上成为达到某种艺术效果的手段,而是作为具有独立意义的表现对象出现在作品中。意识活动几乎成为作品的全部内容,而情节则极度淡化,退隐在小说语言的帷幕后面。即传统意识流“主观化”“情绪化”的东西占主导,作品并不重视情节的编排,作家更关心的是对于心理、情绪、意识、印象的分析和联想式的叙述。这是由于王蒙在借鉴意识流手法的同时,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小说的特点,注重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的塑造,因而小说中有着完整的生活片段和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

二、理想主义精神的体现

以审美的形式寻求世界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是文学存在的根本理由。文学作为人类精神探求的重要形式,总是较多地承载了对人类理想的坚守和一些基本价值理念的维护。王蒙的作品一直贯穿着理想主义的主题,理想主义精神特色在王蒙的作品里体现得最为鲜明突出,他在创作中对理想的反思和执着也在同代人中最具典型。

《蝴蝶》中的主人公张思远,他一直渴望实现自己的理想生活,却不得不在文革的夹缝中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各种问题,从省委高官到被打倒的反革命,再下放到农村改造,看上去张思远似乎离他的理想越来越远,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那样的努力却依然触碰不到他的理想,但是最后,文革结束,他不仅平了反,还升了职,重新得到了党和人民的信任与尊敬,张思远远在天边的理想又再次回到指尖。小说中的张思远多少有些王蒙自己的影子,也影射了王蒙在实现理想主义精神的时候所经历的曲折与反复。

王蒙在讴歌理想主义精神的同时也对一切不符合理想状态的现象进行批判与揭露,但也从中流露出隐约的谅解与同情。主人公张思远在文革时的惨痛遭遇也并未让他对党和政治失去信仰,平反后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政治追求,张思远是悲剧的制造者,也是悲剧的承受者,王蒙在文中虽然批判了像张思远这样的为官者盲从,批判了文革对知识分子的残害和对社会的摧残,但是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对社会现实不可改变的谅解和对受害知识青年的同情。尖酸刻薄的后面有作者的温情,冷嘲热讽的后面有作者的谅解,痛心疾首后面仍然有作者满怀热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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