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绿”漫谈

文丨张隽波



“植绿”漫谈

文丨张隽波

改善家居环境需要绿色植物，减少雾霾天气更离不开绿色森林。殊不知，由孙中山先生倡导设立的植树节今年正好100年。百年来，在与大众亲密接触的历书中，这一现代节日频频出镜，并几经曲折，最终固定在每年的3月12日。

每次变更都有“大来头”

翻开2016年历书，在3月12日的历注里，标注着“中国植树节”或“孙中山先生逝世纪念日”。

显然，这一现代节日和孙先生有关。孙先生是我国近代最早意识到森林的重要性和倡导植树造林的人，将孙先生与世长辞之日定为植树节，是为了缅怀孙先生，也预示着他生前未能实现的遗愿将在新中国实现得更好。

但孙先生生前倡议的植树节并不在3月12日，而是在每年的清明节。后因时局演变，植树节先后作过几次“挪动”，最后固定在3月12日。

清明节为植树节。辛亥革命后，1915年，在孙先生的倡议下，由国民政府农商部总长周自齐呈准大总统，以每年清明节为植树节，全国各级政府、机关、学校如期参加，举行植树节典礼并植树。经批准后，通令全国如期遵照办理。

3月12日为植树节。1928年北伐结束后，国民政府通令全国：“嗣后旧历清明植树节应改为总理逝世纪念植树式。”1929年，国民政府农矿部又以部令公布《总理逝世纪念植树式各省植树暂行条例》共计16条。而国民政府行政院农矿部长易培基遵照孙中山先生遗训，积极提倡造林，于1930年2月呈准行政院及国民政府，自3月9日至15日为“造林运动宣传周”，于12日孙中山先生逝世纪念日举行植树式。北方地区因3月初旬，寒气未消，还不适于栽树之故，特规定植树式仍于3月12日举行外，造林宣传运动周延至清明节行之。

谷雨节气为植树节。由于我国幅员辽阔，气候差异较大，各地植树造林的时间也不相同，植树节无论是定在3月12日，还是清明节的4月5日前后，都不可能满足个别地区的要求。东北地区由于纬度较高，冬季严寒且时间较长，春天来的比全国其他地区要晚15天，甚至更多，所以把谷雨节气当做当地的植树节也就顺理成章。在1945年前后东北出版的历书中，植树节大都标注在谷雨节气这一天。

新中国成立后，国务院对节日安排进行了重新调整，遗憾的是，植树节没有列入，相应的，这一时期的历书中也没有植树节的影子。1979年2月，在邓小平同志的提议下，在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六次会议上，决定每年的3月12日为我国植树节。1980年的历书中，植树节就开始正式亮相了。

由此看来，植树节的每次变更都有“大来头”，但无论日期如何变化，设立植树节的初衷没有变： 就是要动员全国各族人民积极植树造林，加快绿化祖国和各项林业建设的步伐。

历书节日中的“常青树”

节日是历书中的必有内容。有专家指出，“国家的节日是国家日历的社会功能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其发展变化具有多层次的特点。”

植树节也不例外。民国时期的植树节从1915年7月设立，1916年开始“落地实施”算起，与百姓亲密接触的历书中，按说应该有该节日的记录，但在1916年和1917年的8个不同版本的历书中，并没有植树节的记录。直到两年后的1918年，5个不同版本的历书中植树节无一例外地闪亮登场。

5本有植树节的历书中，有4本标注在清明节当天，如此整齐划一地同时出现，在当时肯定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上级有关部门的通知或命令。由于植树节是千年未曾有过的“新节日”，又是第一次标注，各书局或印书馆都十分用心，这3个字要比旁边的字大出好多，排放的位置也较为突出。即便这样，还是有一本历书把植树节标在了6月13日的历注中，1918年的这一天已接近夏至节气，是旧历的五月初五端午节，全国各地的气温接近全年最高，这个时间植树成活率肯定较低。笔者分析，估计因为紧张和慌乱，编辑把这一节日“张冠李戴”了！

接下来的10年中，应该在清明节标注的植树节多少有点“水土不服”。当时正值各地军阀争权夺利，政出多门，无暇顾及编辑历书事宜，没有了上级主管部门的强制要求，各版本历书中的这一节日时有时无，取舍较为随意，但大部分版本都能准确无误地标注。

从1928年提出把植树节挪移到3月12日开始，历书中这一节日的标注出现了混乱。有官方背景的书局或出版社把植树节标在了新日期3月12日，而习惯成自然的民营书局还把这一节日标注在清明节，一直到新中国成立。

最为特殊的是，从1937年开始，处于战争状态的中华大地出现了多个政治中心，不同管辖范围内编辑的多个版本历书中，所标注的节日大多体现了主政者的指导思想和编书者的政治倾向，政治立场十分鲜明。多数书局怕跟错人、站错队，把历书中之前出现的诸如五一劳动节、国耻纪念日、国庆日等现代节日统统剔除，唯独植树节这个节日，成了不同政见者共同认可的节日“常青树”，在历书中予以保留。

细致入微的《造林历》

植树节在历书中频频出现，为千年历书增添了绿色和活力。多个年份的历书中对植树节由来进行了详细介绍，但这对于指导当地的植树造林工作还远远不够。

为此， 1950年10月，东北人民政府农林部出版了一本《造林历》，指导东北全区科学进行植树造林工作。编者在前言中写道：这本造林历，是根据辽东省熊岳城地方既往的工作情况编制的，因之不能完全适合于各地方的使用，所以请各地从事造林育苗工作的同志们，在参考这本小册子时，必须斟酌当地的气象状态和当年的气候条件，来适当地提前或错后进行工作。

这本有38个页码、附图表6张、印数7500册的《造林历》中，每个月前有“全月工作提要”，对当月的工作进行统筹安排，紧接着，按上旬、中旬、下旬的时间顺序，对造林护林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列出了具体的应对措施，后面还对当地树种的名字、所属科、生长条件、防治病虫害等知识进行逐一介绍。

正因为如此重视植树造林工作，我国的森林覆盖率在新中国成立后有了显著提升，尤其是1979年设立植树节以来，全社会参加全民义务植树活动的热情空前高涨。

改善家居小环境需要绿色植物，减少雾霾天气更离不开绿色森林。植树造林虽取得了较大成绩，但面对不时出现的雾霾天气和沙尘天气，我们还应清醒地认识到：“植绿”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作者为山西日报社主任记者，中国民俗学会会员，收藏近300个年份的不同版本历书3000余本。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华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及其传承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5BZW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