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女性主义视域下的《愤怒的葡萄》解读

摘要：《愤怒的葡萄》是美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约翰·斯坦贝克的代表作，也是一部反映美国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的史诗。在《愤怒的葡萄》中，作者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通过对自然环境的真实描写与女性人物的形象塑造，揭示出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生态观，表达出作者对自然与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特别是关爱和互惠的伦理价值，在当今和谐社会的构建中仍然具有时代意义。本文主要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探讨了《愤怒的葡萄》的思想内涵。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愤怒的葡萄》

《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是美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约翰·斯坦贝克的经典作品。这是一部反映美国特定历史时期社会问题的纪实小说，也是一部艺术价值很高的文学作品，和《汤姆叔叔的小屋》等作品并列为“改变美国的20本书”。小说主要以美国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为背景，生活在俄克拉荷马州的破产农民落荒而逃，背井离乡；以乔德一家的生活遭遇为主线，他们被大公司赶出来，变卖一切，举家迁移来到心中的“福地”——加利福尼亚州，最终却发现这里并不像理想中那么美好。在这个过程中，以乔德一家为代表的农民经历了种族压迫、失业、饥饿、困苦等种种不幸，作者用饱含深情的笔触描写了在经济危机的困境下他们的挣扎、觉醒与成长。虽然小说自1939年发表以来，人们贬褒不一，但是值得肯定的是，小说所揭示的当时美国的社会与生态等诸多问题的根源，所提倡的生态主义价值观是具有进步意义的。

一、生态女性主义概述

1962年美国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的问世震惊了美国乃至全世界，引发了人类对自身生存环境的关注，环境保护运动由此拉开帷幕。这是因为人类竭泽而渔式的索取给环境带来了灾难性的破坏，给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全球气候变暖、温室效应、冰川融化、物种灭绝等，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生态问题已经成为全人类共同关注的焦点。于是生态理论便应运而生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概念是1974年由法国女性主义学者弗朗索瓦·德·艾奥波尼在其作品《女性主义或死亡》（Le Feminisme ou La Mort）中第一次提出。艾奥波尼认为父权制与二元式的思维方式是对自然与女性统治的根源。生态女性主义是生态保护运动与女性主义相结合的产物，揭示了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密切联系。在小说《愤怒的葡萄》中，斯坦贝克指出人与自然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地位相同。由于人类掠夺式的开发，导致自然与女性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作者着重塑造了乔德妈与罗萨香两位女性人物，其中沙尘肆虐的土地与罗萨香一样，都遭受着不幸。由此揭示了自然遭受掠夺、妇女遭受压迫的密切联系，从女性主义的角度表达了作者对生态危机与女权主义的深切关注。

二、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在小说《愤怒的葡萄》中的体现

（一）自然

在传统父权制的等级统治体制下，自然被人类视为可以征服与利用的对象。而人类社会中人与自然都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密切联系、不可分割。人类离不开自然，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自然资源一旦遭到破坏，人类必定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就是说人类对自然的奴役与破坏会造成整个生态系统的不平衡。小说《愤怒的葡萄》讲述的是美国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中部各州农民被迫背井离乡去加利福尼亚州寻求出路的故事。作者通过对背井离乡的农民悲惨遭遇的描写，剖析了造成农民生存灾难的深层原因，抨击了父权制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带来的生态危机与社会灾难。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工业文明对自然与人类的戕害以满足自身的需求是殖民的、是反自然的。它割裂了人与土地的密切联系，使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被迫成为廉价的雇工与机器零件的附属，而土地便在机械化大生产的蹂躏下逝去。小说一开始便以乔德一家的移民为背景，狗被汽车碾压得血肉模糊，象征着自然与人的温情在工业文明面前已经被割裂开来，暗示了人类文明对自然的奴役与戕害。这也从侧面揭示出农民背井离乡的原因。在人类工业文明入侵之前，农民过度开垦土地，导致飞沙、流石、土地荒芜、黄沙飞舞。他们明明知道过度种植棉花会导致土地贫瘠，却为了榨取更多的经济利润，想方设法地掠夺土地，最终导致土地贫瘠，农民陷入贫困，流离失所。作者斯坦贝克以纪实性的文学手法，揭示了美国中部各州出现的生态危机，对父权制与人类中心主义进行了强烈的抨击。同时也指出人类与自然都是神圣的，相互依存的。人类背弃自然，自会受到惩罚；人类善待自然，自会得到回报。所以人类应该尊重和爱护自然，和谐发展，才能保障人类的生生不息。

（二）女性

女性始终是女性生态主义关注的焦点，他们认为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与自然有着相同的命运，只有打破父权制，才能解放女性，才能维护生态系统的平衡，实现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在美国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中，妇女占据着无可取代的位置。在《愤怒的葡萄》中，作者塑造了两位关键性的女性人物。

1.乔德妈妈。在小说中，乔德妈妈几乎被塑造为一个完美的女性形象。她总是乐观地面对生活，她不仅是一个善良、朴实的家庭主妇，还是整个家庭的主心骨，是“哺育生命”大地女神的化身。小说中乔德妈妈第一出场是为全家人准备早饭。她对刚从狱中假释出来的二儿子汤姆表示欢迎；对想独立组成自己家庭的三儿子表示理解与支持；得知汤姆杀人的消息，她只是说了一句：“她已经受够了”；在流浪的过程中，奶奶不幸去世，她将消息隐瞒，独自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她总是这样，从容地面对一切，“她是全家的堡垒”，全家人只要看见她便觉得安宁了。她是温柔慈祥的，她不仅关心着自己的家人，还关心着周围处于困境中的人，她是大地女神的象征。在逃难的过程中，她将自己所剩无几的食物与现金留了一些给威尔逊一家；在自己与家人温饱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情况下，她还炖一些菜给周围的小孩吃；在她自己处境非常困难的时候，还想着以后能在自己家里请客。当然这只是她一方面的性格，她还是个坚强果敢的女人。当牧师凯西想与他们同行，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她自己或家人遭遇不公平的待遇时，她像个男人一样冲锋陷阵；当她与自己的丈夫意见不同时，她摸出一只扳手要与之拼命；当她看见警察闯入家中，她拿着铁锅冲了出去；当她看见自己的女儿被难民太太气哭时，她捡起一根柴棒冲了过去。乔德妈妈的性格在逃亡的过程中不断发展，从一个尽心尽职、温柔慈祥的家庭主妇蜕变成一个坚强果敢、博爱有主见的女人。这一点从乔德爸爸的话也可以看出来，“现在好像是要靠女人代替男人来出主意的时候”“从流浪以来，什么事都变成你作主了”“女人家当家作主了”。乔德妈妈与大地母亲相契合，其蕴含的生命力量是值得尊敬和赞扬的，颠覆了父权制社会所创立的刻板的女性形象，表达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种追求。

2.罗萨香。罗萨香是乔德妈妈的小女儿，也是生态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在乔德一家移民到加利福尼亚州的过程中，罗萨香得到了成长。起初罗萨香是以一个开朗活泼幸福的孕妇形象出现在读者的面前。她看见小狗被撞死会哆嗦，幻想着去加利福尼亚州住在城里，让自己的丈夫康尼学习函授课程，和丈夫过着快乐的生活。然而丈夫终究无法忍受流浪的艰苦与绝望，抛弃身怀六甲的罗萨香一走了之，就像农民抛弃还没产出的土地一样。罗萨香万念俱灰，自怨自艾，加之旅途的艰辛，最终生下一名死婴。这时母亲坚不可摧的力量融入了罗萨香的内心。她在乔德妈妈的影响下逐渐认识到女性是要经历恐惧、孤独和快乐的，要学会关爱他人，学会承担起责任。于是她开始主动要求与家人一起摘棉花，以减轻家庭负担；认识到应该关怀其他生命，也不再对汤姆恶语相向，还自愿提出为受伤的汤姆看门；在乔德妈妈的鼓励下，照顾生病的奶奶。是的，罗萨香成熟了，这时的她已经不自觉地开始遵循生态女性主义原则与伦理观，逐渐摆脱男性中心主义与父权制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小说结尾处描述罗萨香在避雨时遇到了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陌生男人。她忍着孩子夭折的巨大悲痛，解开衣扣，献出自己的乳汁，并且救活了他。小说最后一幕作者写到，“她看看仓棚上面，又看看外面，合拢嘴唇神秘地微笑了，此时的她俨然是孕育万物生命的大地母亲。”这时的罗萨香已经接过母亲的大旗，成为一个伟大博爱的女性。

作者通过乔德妈妈与罗萨香两位女性形象的塑造，将自然与女性结合起来，尤其是女性与大地母亲形象的契合，隐含着对哺育人类的自然与女性的充分肯定与赞颂，摆脱了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解构了对自然和女性的贬抑，体现了女性作为新生力量在社会变革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生态女性主义的现实意义

斯坦贝克在《愤怒的葡萄》中描述了自然与女性的相同之处，表现了对生态问题与女权主义的密切关注。这对于今天的生态环境保护与和谐社会构建具有科学的指导意义。一方面，加强了对生态与女性的关注。环境问题是全社会关注的焦点，它与人们的生存息息相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生态女性主义者积极响应了环境正义运动。这是因为环境问题会导致胎儿畸形或死亡，直接伤害到女性。所以自然与女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改善女性生存地位与生存环境有赖于环境问题的改善。小说表达了保护生态环境、尊重女性、关怀女性的立场。另一方面，致力于和谐生态与和谐社会的构建。而处理好人类与生存环境、两性之间的关系是构建和谐社会亟需解决的问题。生态女性主义是从女性的视角考察生态关系与社会关系，它关注女性与自然的关系，通过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构建整个世界，从而为促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愤怒的葡萄》是一部生态主义文学作品，作者斯坦贝克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阐述了人类面临的普遍问题与困境，抨击了男权社会下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类中心主义，呼吁以关爱、互惠、尊重的新价值观构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启示人们在现代社会中，人类只有回归本真状态，关注生态环境保护，关注女性权益，才能建立起和谐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