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裁·环境·童心
2016-05-14祝一勇
《卖白菜》是莫言的回忆之作,教师备课时应注意研究解决以下几点:一是体裁问题,它是散文还是小说。本文应是边缘文学体裁,属纪实小说。二是社会环境描写的作用。让学生理解到那个时代的物质贫困对人的行为造成的影响。三是抓住本文最重要的艺术特色,即童心和诗心的结合,因此,教师备课时应注意研究解决以下问题:
一、散文还是小说
文章的体裁决定着老师的教法,关于本篇的体裁,有两种观点。
一种是散文。
中职语文(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国家规划新教材,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基础模块)上册第一单元中收录本篇文章,此单元收录均为散文。若是散文,当属记叙性散文。它不同于小说的叙事记人写景,“叙事往往只叙述事件的某些片段,记人只记人物的某些侧面,写景只写景物的某些方面;而且这些事、人、景大多只是作者接触过的,作者也多以第一人称‘我为线索将事件的某些片段、人物的某些侧面和景物的某些方面连缀起来。”[1]散文与小说最大的区别存在真实性。莫言先生在瑞典文学院诺贝尔颁奖会上的演讲中提到:“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卖白菜,有意无意地多算了买白菜的老人一毛钱,放学回家后看见母亲泪流满面,说‘儿子,今天你让母亲丢脸了”。这段话有力证明了文中几个最重要细节的真实性。
另一种是小说。
事实上,许多教学参考都将此篇看作小说,而且在教师的实际教学中,也会按照小说的三要素来分析文本。
关于小说,韦勒克、沃沦认为,“想象性的文学就是‘小说,也就是谎言”,“伟大的小说家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人们可以从中看出这一世界和经验世界的部分重合。”[2]可见,“虚构性”是小说的本质,“捕捉人物生活的感觉经验”是小说竭力要挖掘的艺术内容。若将本篇看作小说,要解释清楚两点:一是本文具有小说的三要素特征:即有“我”、“母亲”、“老太太”三个人物;有母亲决定卖白菜、我和母亲卖白菜、老太太买白菜后又因我多算一毛钱而退菜的完整、曲折、生动的情节;同时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社会环境:1967年,那是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二是本文可能也具有一定的虚构性。如老太太的肖像描写,她卖菜讨价还价、付账等诸多细节是否因写作的需要存在一定的文学想象;还有毕竟作者当年才12岁,而写作时是在几十年之后,记忆也可能会有误差。那么,《卖白菜》究竟是散文还是小说?笔者认为:该文属于边缘文学体裁中的纪实小说。边缘文学体裁“既含有某种文学体裁的因素,也含有其他文学体裁的因素,”[1]而《卖白菜》既有散文特点,又有小说的要素,因此是边缘文学体裁。纪实小说与传统小说的本质区别在于它的纪实性,“它是纪实与小说相结合的产物。”[1]《卖白菜》同样具有一定的纪实性,因此是纪实小说。
二、社会环境描写的作用
现在的学生很难理解极度的物质贫困会给人的行为带来怎样的影响,这就涉及到小说社会环境描写的巨大作用,同时也是解读本篇的关键所在。小说的环境描写和人物的塑造与中心思想有极其重要的关系,在本篇中表现如下:
一是有利于人物的塑造,能够揭示人物(事件)命运的社会原因。文章交待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是1967年冬,当中国物质极度匮乏,农村很多地方都是“糠菜半年粮”。因为贫穷,母亲才不得不下决心卖掉仅剩下的三棵白菜。文章运用了动作、心理、语言、细节等多种表现手法,交代了母亲要卖掉白菜时的前后心理活动,也写了“我”对母亲要卖掉那三棵白菜的心态。因为贫穷,买白菜的孤寡老人才会一再挑剔,讨价还价,仔细称量,小心付账,从而让“我”厌恶。文章也运用了多种表现手法来写孤寡老人,通过她的言行举止也再现了物质匮乏时代人们的生存状态。因为贫穷,才会发生仅因多算一毛钱而退货的事实,才会发生后来母亲流泪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二是更好的揭示“人穷不能志短,再穷也要真诚”的主题。文中结尾,母亲因“我”多算了人家一毛钱而“坐在灶前发呆”,“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两行眼泪就挂在腮上”。这与前文中母亲坚强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因儿子的不诚实母亲才留下了伤心的泪水,这一对比凸显了母亲为人处事的态度,这也正是母亲的高尚之处:贫穷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诚实。
三、童心和诗心结构的对应
文中的叙事人“我”12岁,这就形成了本文最重要的艺术特色是童心和诗心结构的对应关系。表现为: 首先“我”的感情是本真的。“儿童由于身心未发展成熟或未完全发展成熟,他们还未被世俗的灰尘所污染,他们以自己的赤裸裸的心灵去面对世界,因此世界在他们眼中心中是一种本真的存在。”[3]“我”在文中的情感态度是自然的,毫不掩饰的。而且“我”对母亲决定要卖白菜的心理反映是儿童式的。当感觉母亲要卖白菜时,“我”先是悲伤地试问;当清楚真的要卖白菜时,“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当确认要卖白菜时,“我”哽咽,“我”大哭。因为“我”毕竟是个孩子,不知在母亲面前虚假掩饰自己的情感。“我”对母亲的感情是本真的。“我”敬重母亲,知道她做的事是对的,对她要卖白菜“我”不敢反抗,只有悲伤、流泪。虽然不情愿帮她送白菜,但还是去了,怕她生气。“我”也依恋母亲,能感觉到母亲的温暖,“我把脸伏在母亲的胸前,委屈地抽噎着。”“我”更爱母亲,怕她伤心,当看到她因我流泪时,“我”吓哭了,连话都说不完整,心中沉痛,终身难忘。而“我”对老太太的态度则相反,“我”极其厌恶老太太,“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她还拽我家小白菜的根,戳坏其他白菜,并对白菜指指点点,因此“我”对她说话很冲,像火药桶。更让人生气的是,她竟“将那层干菜帮子全部撕光”,而这本该是我们吃的白菜,“散发出甜丝丝的气味”,“这样的白菜,包成饺子,味道该有多么鲜美啊!”于是,“我”利用老太太不会算账的机会故意多算一毛钱,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懑。
其次“我”呈现出“我向思维”的特点。
“我向思维”的特点是“以‘我为中心,一切等同于有生命的‘我不能区分有生命的现象和无生命的现象,而把整个世界(无论是物还是人)都作为有生命的和有情感的对象加以对待。”[3]文中主要表现在“我”与白菜的亲密关系上。在缺吃的年代,白菜既是美食,也是“我”的伙伴。“我”甚至清楚白菜的精确数量一百零四棵(只有儿童才会有兴趣数数),因为它们是“我”和母亲种的,与我们朝夕相伴。文中两处运用插叙对白菜进行了温馨的回忆,又用拟人手法将白菜人格化,如“挤进了篓子里”;特别是写那颗最小的白菜,仿佛进入了童话的世界:“我”看它的小和可怜,“在浇水施肥时就对它格外照顾”,还差点好心办坏事害死它。连母亲也把它当成孩子,小白菜终于历经磨难长大成人了。 白菜在“我”眼中流动着生命的活力,颤抖着生命的音符,呈现出一幅生机盎然的诗意的画面。
参考文献:
[1]刘安海,孙文宪.文学理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159-175.
[2]韦勒克,沃沦.文学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4:237-238.
[3]童庆炳.文学审美特征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217.
(祝一勇 湖北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43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