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韦布洛”号事件:未能充分认识“安全”的美国国安局
2016-05-14康荣
康荣
摘 要:美国自“二战”结束之后,专门成立了“国家安全局”作为“窥伺”他国、维护自身利益的安全机构。但是“国家安全局”有时并不能充分履行其职责,从而给美国的国家安全造成了隐患。其中,“普韦布洛”号事件即是如此。作为前往“敌国”搜集情报的船舰,“国家安全局”没有安装能够在突发情况下快速销毁资料的“安全”设备,遂造成大量机密资料被“敌国”缴获,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后,美国社会仍然未能充分认识到在此次事件中“国家安全局”所应当承担的责任,而是一味地苛责海军部门。对于自身密码的过分自信,也造成了“国家安全局”未能及时意识到其中所隐藏的巨大安全漏洞,进一步增加了国家不安全因素。
关键词:“普韦布洛”号事件;国家安全局;国家安全
中图分类号:K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6)05-0159-02
作为世界超级大国的美国,时刻专注着他国的动向,为此专门于1952年设立了“国家安全局”来全权负责情报的搜集和处理等方面的工作[1],以维护自身的霸主地位和国家安全。但是,作为维护国家安全的“国安局”,有时对于“安全”的把控并不上心,从而导致了“普韦布洛”号事件的发生,使大量机密文件被“敌国”截获,给国家的安全造成严重“不安全”因素。本文就“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的经过和美国国家安全局在此次事件中应当承担的责任等问题进行论述。
一、“普韦布洛”号事件始末
1967年11月,美国国家安全局(American National Security Agency)与海军情报处(Naval Intelligence)决定,派遣“普韦布洛”号船舰(以下简称“普号”)前往日本海从事侦察活动。1968年1月5日,“普号”离开横须贺抵达佐世保港口;1月11日黎明,又从佐世保港出发,向北航行,穿过对马海峡进入日本海。当时它的主要任务是对对马海峡的苏联海军活动进行侦查,并且收集来自朝鲜的电子情报。
但是,在搜集情报的过程中被朝鲜舰只发现。是年1月20日下午5点30分左右,一艘朝鲜SO-1型苏制猎潜舰舰艇驶入距离“普号”3.7千米处的海域[2];22日下午,两艘朝鲜拖网渔船驶入距“普韦布洛”号30米处的位置。不过,朝鲜舰只的靠近行为并未引起“普号”的警觉,反而使其认为朝鲜似乎默认了自己的侦察行为。23日,“普号”照例来到元山港附近收集情报,一艘朝鲜猎潜艇向它靠近,并且询问其国籍,“普号”升起美国国旗表明身份。这艘猎潜艇命令“普号”立即停止航行,否则就开火。“普号”试图逃跑,朝鲜猎潜艇进行了几次警告射击,随后三艘朝鲜的鱼雷艇也出现在了海平面上,并且他们随后也加入了追逐和攻击“普号”的行动当中,之后朝鲜的两架米格-21战机也展开了对“普号”的追击行动,这时第四艘鱼雷艇和第二艘猎潜舰也参与到围堵之中。当时“普号”的弹药储藏在甲板之下,机枪也被防水帆布包裹起来,并且只有一名船员有过参军经历,会简单的机枪操作,其他船员虽然受过基本的指导,但是显然缺乏操作机枪的经验。因此,“普号”并未开火自卫。由于航速较慢,“普号”很快被追上,朝鲜舰只试图登舰,但是“普号”拒绝其要求,在拖延了两个小时之后,朝鲜舰只失去耐心,向其开火。这时,“普号”的成员才开始紧急破坏敏感的资料,但是由于时间紧急,只有一小部分资料得以破坏。
在“普号”被追击期间,它一直在与位于日本上濑屋的美国海军安全部门进行着联系,第七舰队也充分了解“普号”的处境,但是承诺的空中力量支援并未按时到达,“普号”被追上以后,只好按照朝鲜的命令跟随朝鲜舰只前行,但是在到达朝鲜水域时,“普号”突然停止航行,朝鲜方面再次开火,一名水手被打死。最终,在当地时间下午2点55分左右,朝鲜人员登上了“普号”,其船员被绑住双手,用黑布蒙上眼睛[3]。美国中情局于1968年1月26日派遣间谍飞机A-12 Oxcart,对朝鲜进行高空侦察拍照,之后的胶片处理显示“普号”已经停泊在元山港,被两艘朝鲜舰只包围[3]。
二、“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的原因分析
“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后,一些学者对其发生的原因进行了分析。有国外学者认为:是由于对“对等原则”深信不疑,加之资金紧张,以致船只改造、人员配备和试航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4]。或有的学者认为:是由于在执行任务之前,对这次任务的风险性评估不足所导致,并在危机发生的第二年美国兰德公司就“普号”出航的冒险性进行了研究,最后发表为:《军事风险性评估:“普韦布洛”号个案研究》(The Operational Assessment of Risk: A Case study of the Pueblo Mission)。而作为当事人的美国海军工作人员的肯特·李(Kent L Lee),在《“普韦布洛”号危机:缺少空中支援》(“The Pueblo incident: The lack of air support”)一文认为:缺少空中援助是“普号”被捕获的主要原因之一[5]。
相关学者的说法不尽相同,但笔者认为“普号”危机的发生与美国国家安全局特别是负责密码信息情报的部门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
第一,船员和舰只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误配,从而埋下了内部的安全隐患。布彻船长对自己被从潜水艇中抽调到水上船只心怀不满,加之他对电子侦察一无所知,并在美国国家安全局对他的礼遇上有所不满,使得船舰的领导核心具有不安全因素。他在“自传”中,记述了自己对这项任务和参与人员的厌恶之情:从上船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与执行官爱德华·莫布利中校不能很好相处;布彻对于NSG(Naval Security Group)所安排的密码情报区的首席长官斯蒂芬·哈里斯也很不满。对布彻来说,不能完全掌管他的船只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6]440。
第二,负责密码情报的船员对他们的任务也没有进行很好的准备。哈里斯有着良好的素质,包括受过俄语训练并曾受命于NSG的相关海上特遣部队。但是征募的全部船员中却只有两位有过出海经历,两位海军语言学家也不熟悉朝鲜语,被抓获期间当厄运逼近舰队之时,他们因不懂朝鲜的口音而无法有效传达相关信息[6]。
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机构——国家安全局,在如此明显的问题面前,不能做出迅速解决,是促成“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的重要原因。
三、“普韦布洛”号事件发生后美国的因应
当“普号”已经投降,并在朝鲜舰队的护航下前往元山海域时,甲板下的船员们才在极其绝望中尝试着处理掉所有已分类的资料,但是却是徒劳的。这艘舰只携带着远超过它应该携带的资料,虽然经过授权许可,但是它并没有安装在紧急状况下破坏资料的设备,而狭小的空间又妨碍了使用有效设备进行破坏的活动,加之船上基本都是毫无破坏资料经验的船员,所以“普号”上的机密资料等于拱手让人——大部分资料依然散落在甲板上[2]。
在危机发生后,国家安全局的相关人员认为这次事件与己无关,属于海军执行任务,所以问题应当指向航海的授权机构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不愿使关于密码的授权包含在“普号”危机中,总统卡特也是这样处理的[6]446。总统卡特在处理海军部门的同时,更加关心的是被俘获的船员在审讯之下,会不会将信息泄露出去。但这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在当时是无法得知的。
美国自信于自己的电子密码安全,因此在情报丢失后的第二天,美国情报局肯定地说道:“关于四件主要的美国通讯拦截情报设备包括三件美国现代电子密码设备极有可能达成妥协,这是一个现代史上无法与之相匹敌的情报策略。”当时人们认为这种说法是正确的,但是情报泄露的完全程度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被人们清醒的认知[6]446。
“普号”危机发生之后,美国并未及时从该危机中汲取教训。1969年4月中旬,美国一架大型“EC-121”侦察机侵入朝鲜领空,被朝鲜人民军战斗机击落,机毁人亡[7]。至此,两次事件的综合影响才使美国决策者开始反思。美国相关部门对“普号”危机给美国情报收集工作带来的危害进行评估,认为被朝鲜俘获的大量文件将会使共产党世界看到美国在收集情报方面的能力。对于美国在东南亚收集情报的来源和方法也有不利影响;大量文件和情报设备的损失给美国密码通讯带来的损失前所未有。但评估官员依然乐观地认为,没有密码钥匙与配套使用的设备,朝鲜或其他人无法将相关情报解码,所以美国的密码通讯仍为安全[8]。但是,1969年4月中旬,美国国会决议:“在没有充分保护的情况下,不再派遣人工驾驶的美军舰只或飞机进入危险地区执行搜集情报的任务,以免被外国军队攻击或俘获。”同时,美国政府决定不再利用类似“普号”的舰只进行情报收集工作[9]。对于“普号”危机给美国带来的情报损失的认识,在1985年重新出现了一次讨论。那时美国政府发现过去的十八年里,在美国海军服役的沃克父子和其他一些人利用“沃克间谍戒指”向苏联传递了各种各样的情报,其中包括密码钥匙。利用这些钥匙,苏联对许多美国绝密文件和通话进行了解码,这使美国的情报蒙受了巨大损失。此时的美国才恍然大悟,“普号”事件所损失的机密文件早已被“敌国”解读。
四、结语
虽说“普号”的配置和船长、船员的选拔安排主要属于海军部门的责任,但就舰只将要执行的任务而言,美国国家安全局的相关部门应当充分考虑到为保证所获情报的安全性,在舰只保护信息安全的设备安装方面,船员以及负责收集情报和处理密码信息的人员选择方面,都应该具备相应的素质。否则,面对这样的紧急事件,只能沦为对方的俘虏。
其次,密码分析是军事情报的重要来源,对于一个国家特别是在战争状态下,情报工作在国家利益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1921年在华盛顿的裁军会议上,美国破译了东京的“第十三号机密”,掌握了日本关于裁军会议的核心内容,从而把10:7的对日海军力量比例压到10:6。当时,不单单是日本,美国凭借密码破译的成果,“窥得见”在距华盛顿千里之外的东京、伦敦、巴黎和罗马所进行的紧张活动,“听得见”在各国首都为争夺会谈优势的窃窃私语。如今,从解决地区军事纠纷到军备控制,在谈判中,美国官员每天都在求助国家安全局,他们把密码分析当作一种全球测谎器[10]。因为美国国家安全局同时负责密码编制和密码分析,它的“防备分析研究所”对密码进行防务分析,并检验其保密性。所以笔者认为“普号”危机的发生,以及相关文件资料的丢失,与美国国家安全局及其负责密码编制分析的部门有着不可否认的关系,即由于“国安局”及其相关部门未能充分认识“普号”遭遇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是造成此次事件发生的重要原因。
参考文献:
[1]沈彦.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简介[J].国际资料信息,2009(12).
[2]Robert·E·Newton,US Cryptologic History——The Capture of the USS Pueblo and Its Effect on SIGINT Operations,p.51. Top Secret,Dec.20,2006,Declassified and approved for release by NSA,Reproduced in Declassified Documents Reference System,Gale,2015,CK3100645629,DDRS.
[3]崔小涛.美国与“普韦布洛”号危机的管理[D].北京:外交学院,2014.
[4]Mitchell Lerner,The Pueblo Incident: A Spy Ship and the Failure of American Foreign Policy,P.6.
[5]Lee,Kent L,“The Pueblo incident: The lack of air support”,Naval History. Fall 1988.Vol.2.
[6]Thomas R. Johnson,American Cryptology during the Cold war,1945-1989-BOOKⅡ.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2007.available at http:// www. gwu.edu/ ~nsarchiv/NSAEBB/NSA-
EBB260/.
[7]王绳祖.国际关系史:第9卷,1960-1969[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5:258.
[8]梁志.“普韦布洛危机”始末初探[C]//崔丕.冷战时期美国对外政策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02:169-189.
[9]FRUS,1964-1968,Vol.29,Part1,Korea,pp.742-744.
[10]李峰.密码分析在军事情报工作中的重要性[J].情报杂志,19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