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儿童游戏剧

杜邨

中国儿童剧的发展轨迹，大致可以归纳为萌芽期、发展期、成熟期三个阶段。

中国儿童剧的萌芽，一般认为是上世纪20年代黎锦晖创作的一些儿童歌舞剧，如《小小画家》等。1935年成立的新安旅行团、1937年成立的孩子剧团，都是我们最早成立的进步儿童剧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和上海等处都有儿童戏剧组织陆续成立，如重庆育才学校戏剧组、昆明儿童剧团、上海囝囡剧社等，他们都在艰难的环境中为中国儿童剧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1947年4月10日，宋庆龄先生亲手创办了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这在中国儿童剧发展中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中福会儿艺得到了当时一大批杰出艺术家的支持和帮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一些省、市、自治区相继成立了二十多个儿童戏剧院团，可以认为这是儿童剧的一个蓬勃发展时期，这一时期，以《马兰花》为代表的一大批题材丰富、形式多样的优秀剧目相继问世。

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至今，中国儿童剧在表现形式、艺术风格等方面已相对成熟，在儿童性和戏剧性的结合表现上也趋于丰富和完善。这一时期儿童剧的发展需要不断拓展题材、创新表演形式，在追求艺术性的同时，更应体现其教育性和娱乐性。儿童游戏剧的出现，正是对这一理念的一次实践。

一、儿童游戏剧的产生

儿童游戏剧的产生既是偶然又是必然。2015年初，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打算推出继马兰花剧场、上海儿童艺术剧场之后的第三剧场──儿艺微剧场。这是一个没有舞台，仅有112个座位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该演出怎样的儿童剧呢？怎样将剧场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呢？同时，互动这一概念目前也被各个艺术领域广泛应用，有些儿童剧演出团体甚至把互动作为一个卖点。互动的形式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在互动的效果已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能把互动做得更彻底一点呢？于是，一个想法油然而生。由于儿艺微剧场没有舞台，孩子们走几步路就进入了演区，安全性上有了一定的保障，那么就让孩子们和我们的演员一起玩游戏吧。可是，微剧场毕竟是个剧场，不是游乐场，孩子们若是纯粹要玩游戏大可不必进剧场，进剧场是来看戏的。那么好吧，我们就演一部可以让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参与的戏，于是，游戏和剧就这样被结合在了一起。儿童游戏剧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产生的，所以说，儿童游戏剧的产生既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而微剧场为儿童游戏剧的产生创造了契机，也为儿童游戏剧的发展提供了硬件上的保证。

二、儿童游戏剧的概念

儿童游戏剧就是把适合儿童的游戏融合在剧情中，通过小观众与演员一起做游戏的方式推动剧情发展，而且儿童游戏剧中的游戏与剧情是不能分隔的，游戏是剧情的一部分。换言之，无游戏，不成剧。通常在一部游戏剧中，游戏的比例不超过50%，以把故事讲完整为第一要素。

三、儿童游戏剧的结构样式

将游戏的形式融入到剧情中，说说简单，具体操作起来难度却不小。这里不得不说到游戏剧的结构样式，游戏剧的结构样式通常有以下三种情况。

1.先有故事再有游戏

我们在2015年制作演出的根据经典绘本创作的《逃家小兔》就属于此列。《逃家小兔》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小兔淘淘由于厌烦了兔妈妈的唠叨而离家出走。它变成小鱼，兔妈妈变成渔夫；它变成鸟，兔妈妈变成了树；它变成山上的一块石头，兔妈妈变成了登山者。总之，它永远逃不出兔妈妈的手掌心。于是，我们植入了 “大家来找茬”“超级变变变”“老鹰抓小鸡”“鲜花蹲”等等孩子们喜爱的游戏。比如当小兔变成了一块石头时，此时台上原本完全相同的两座小山由于小兔的加入而出现了一些小变化，这时候就可以让大家“来找茬”了。儿童游戏剧的难点在于找到适合剧情发展的游戏，有时候，往往因为要植入一个好玩的游戏而调整剧情。

2.先有游戏再有故事

在策划和创作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设计了很多好玩的游戏想让小朋友玩，可是缺少一个很好的故事把这些游戏串起来，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为游戏写戏。我们原创的《奔跑吧，小象》（编剧崔志颖）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诞生的。这是一个冲关形式的儿童游戏剧，它运用了冲关游戏这一小朋友们喜爱的形式。剧中的小象长得又瘦又小，总觉得同伴们看不起它，于是决定去寻找所谓的强壮丸。整个寻找的过程就是一个冲关的过程，小象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冲过了第一关，它得到了一个羊皮卷，上面写了两个字“智慧”， 小象在小朋友们的帮助下，做了一个又一个游戏，冲过了一个又一个关卡，得到了分别写着“勇气”“坚持”“信任”“自信”的羊皮卷，而这些游戏和这些字眼是密切相关的。比如“信任”的游戏就是小象蒙上了眼睛，小朋友们指挥它往前往后，往左往右，小象若是被障碍物绊倒，游戏就失败，若顺利到达终点游戏就算成功，故事继续往下演。通过这个故事，小象和小朋友们都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速效的强壮丸，但只要拥有这些字眼所赋予的品格，你的内心将变得无比强大。这是一个典型的为游戏写戏的案例。

3.扮演角色也是一种游戏

还有一种情况是有一个好故事，却无法在故事中加入更多的游戏。例如在根据经典童话创作的《三只小猪》中，猪妈妈为了培养猪宝宝们的自理能力，给孩子们留下了一幅建造房子的地图，并告知地图上三个红点是造房子的地点，然后便独自旅行去了。于是，我们先让孩子们玩“寻找”的游戏，找出地图的碎片，再让孩子们玩“拼图游戏”，来拼出完整的地图，找出红点的位置，完成房子的建造。这部剧中，游戏成分不多，但我们试着让孩子们扮演篱笆，扮演小树，对于孩子们来说，扮演道具或角色既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游戏。

以后，还有一些体感游戏也会被频频运用到剧目中，数码技术的发展也为游戏的多样性提供了基础。通过观看儿童游戏剧，小朋友们做了游戏看了戏，也长了知识懂了道理。游戏剧《萌宠王国》系列的三个剧目正是从这三个方面进行了尝试。

四、儿童游戏剧的实践

儿童游戏剧的创排相对一般儿童剧而言要复杂一些，编导不仅要了解游戏，还要会合理运用游戏，同时，对演员的要求也相对较高。儿童游戏剧的演员不仅要会演戏，还得具备一点主持人的素养，最好还要有点儿幼儿园和小学老师的本领。他们要懂孩子们的心理，要随时应付可能偏离戏剧走向的突发情况。比如在《奔跑吧，小象》的演出过程中，有一个“拔河”的游戏，剧情是需要小兔赢小象输的，可是当游戏开始时，我们才发现小象的一边站的都是男孩，小兔的一边则都是女孩，按照正常情况比赛小象有可能会赢。于是，我们扮演小象的演员只能看似用力拔，实际上拼命往前送，加上裁判的暗中帮忙，终于让小象输了。所以在演出中，演员们的审时度势是非常重要的，一不留神就会让剧情偏离。

儿童游戏剧的排练也有其特殊性，因为孩子们参与的游戏环节是剧情发展的主要构成，因此在戏排到一定程度时，就需要孩子们来共同完成了。

如何解决游戏过程中的不可控性，这个问题在演出前一直困扰着我们。比如，在邀请孩子们上台玩游戏时，孩子们往往会争先恐后一拥而上，场面和秩序有些混乱，安全隐患凸显。于是，我们在小朋友入场时就由工作人员分发道具，比如鲜花头饰、羽毛翅膀、披风等等，然后在开演前说明观剧规则，这样在演出过程中，大多数家长和小朋友都能配合我们，当我们的演员要求戴羽毛翅膀的小朋友上台时，别的小朋友就不会抢着上台，这样就保证了演出的有序进行。

五、儿童游戏剧

与一般互动儿童剧的区别

这里提的儿童游戏剧概念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概念，是有别于目前演出市场上的互动儿童剧。互动儿童剧中那些互动，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互动，或者说，去掉这些互动，戏照样演，所以在这些互动中，小观众还是被动的，这种互动其实是为了吸引眼球。而儿童游戏剧是将互动用游戏的方式融在剧情中，若没有这些互动环节，戏就没法演了，游戏是戏的一部分，游戏和剧无法分割，换言之，没有互动，没有游戏，就不成剧。在儿童游戏剧中，孩子们是主动的，游戏是孩子们喜欢的，演出中，真正做到了让孩子们动起来。儿童游戏剧中，整个游戏环节贯穿始终，从进场开始，观众就会发现并没有检票员，在剧场门口迎接的是由演员扮演的各类动物。走进剧场，仿佛瞬间进入了动物们的乐园，夏季蝉鸣蛙叫，秋季秋虫吟唱，鸟儿叽叽喳喳，偶尔会传来狮子的吼、独狼的嚎，有北极的企鹅向您打招呼，沙漠的骆驼会向您致敬，当你一低头会发现大鲨鱼向你游来，一抬头又会看见大雁在天际翱翔。在演出过程中，我们也鼓励家长拍照，拍下宝贝们参与演出的瞬间。演出结束后，孩子们在我们舞台的人造草坪上与我们的演员们合影留念，留连忘返。孩子们在看完儿童游戏剧后，既做了他们喜爱的游戏，又看了一个戏剧故事，启迪良多。

六、儿童游戏剧的未来

当然，目前儿童游戏剧尚处在摸索阶段，还有待于各路专家的指点和建议，有待于家长和宝宝们的认可及演出市场的检验。也希望更多的有识之士为这一新颖的儿童剧样式出谋划策，摇旗呐喊。一切有待填充，儿童游戏剧的未来是值得展望的，我们将从实践的角度，会一步步地将这个儿童剧中的新的样式加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