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言语灵性 培育言语智慧

潘慈奎

儿童天生是诗人，他们的言语透着天然的灵性。“雪化了是春天”，“雾霾太调皮，风婆婆很生气，一口气把它吹跑了”，“云朵想念大地妈妈了，就变成雨点飘落下来”……这些语言流露着神话般的色彩，天然纯净、真诚质朴。随着年级的升高，儿童言语灵性仿佛隐遁了似的，作文中多了“套话和空话”，更多的是“结构一致化”“语言模式化”。他们自身的语言系统如同遭遇了“格式化”，被“作文选语言系统”取而代之。细读许多优秀习作，恍然发现竟是某些“满分作文”的复制。这种现象不由得让人顿生忧虑和惋惜。

儿童的言语灵性是怎样在习作中消退、隐匿的呢？这其中有教育的功利化在作祟，有单调的语言环境在消磨，有乏味平庸的课外阅读在挤占，更有教师单一、冷漠的评价在助摧。守护儿童的言语灵性，需要教师悦纳学生的“灵性言语”，增强学生的言语自信，培育学生的言语个性和言语智慧。

一、悦纳“率性言语”，提升言语安全感

孩子的那些“灵性言语”往往是“率性而言”，是“童言无忌”的结果，是心语的自然流淌。如：“姥姥像个唐僧，嘴巴成天说个不停。”“老师的脸真会变，一会儿春天，一会儿冬天。”“作业是课堂的尾巴，拖得长长的，让人讨厌”。这些的语言是孩子观察生活、感悟生活得来的描述。从“思想内容”角度看，可能不够“积极向上”；从语言的新鲜感和独特性审视，这些表达是敏感的个性化体验，是勇敢率真的表达。这些淳朴、率性的言语需要老师的尊重和呵护。教师要创造一个安全的言语环境，让孩子们感觉“讲真话和心里话”不会被批评，表达不需要迎合老师和他人，去说（写）出他人想听（读）的话。

调查显示：缺乏安全感是当下小学生害怕作文的重要原因之一。孩子们在写话和习作起步阶段，写出的语句往往“携带”各种语病，细心的老师总要对孩子详加指导和规范，这让孩子们充满着习作的挫败感—— 一旦将话写出来就意味着“被否定和修改”。大多数学生并不讨厌作文，而是忧愁“怎样才能写出老师满意的作文来”。另有一些“聪明”的孩子也从老师的“指导”中学会了“投其所好”，渐渐地丧失了自我，丧失了那份“灵气”和“灵性”。

孩子“言语生命”的生长是个慢的过程，是在丰富的言语实践中不断自我完善实现的。教师要悦纳孩子的“言语作品”，努力创造宽松、自由的言语环境，让每个孩子在习作时感受到心灵的自由，感受到师生的可信任和安全。任儿童的“率性”“真情”“诗意”的语言如泉源般自然涌流。在这样的氛围中，孩子的灵性才不会被压抑和抹杀，每个言语生命才能茁壮成长。

二、点赞“灵性言语”，发现言语秘妙

管建刚老师说：“对学生来说，写作比其他任何学习需要得到别人欣赏。”学生习作中的“灵性言语”更需要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欣赏和赞美。如同网络流行的“点赞”，“点赞”往往是许多人“发贴、发言”的动力。老师要善于“点击”那些有灵性的文字，用恰当的“赞美”引导学生共同去欣赏、借鉴和创造。

笔者和学生一起，就“开学啦（了）”话题作文，开展这样的“点赞”讲评：

欣赏几段真情的表达，感受表达方法。

出示1：哎呀呀，这草怎么这样难拔？“一二三——”“老顽固”被拔下来了，我却被摔个四脚朝天，引来一阵哄笑，真丢人！（王迪《劳动真可怕》）

师：读读这句话，感觉哪儿有意思？

生：“老顽固”！

师：是的，“老顽固”一般形容某个人特别执拗，不变通，不开窍。在这儿生动地写出了草的难拔。就冲这一个词，应当加20分！

生：“一二三——”写出了作者拔草前暗暗地使劲的心理。

生：“四脚朝天”写出了摔倒时的尴尬相。

生：改为“仰面朝天”更好，这样写人的动作就恰当了。

出示2：当我走进校园时，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一股股寒意从心底生起。到处是杂草，花园里、地砖上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会不会要割草呀！（吴优《劳动创造美好》）

师：吴优真的无忧吗？他的忧虑是怎么表现出来的？

生：他的“一股股寒意从心底生起”，就好像武侠小说，读起来感觉有意思。

师：英雄所见略同！看到遍地是草，首先想到割草，一种畏惧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在吴优的笔下变成了“一股股寒意”，有点出其不意。写作文就要“不走寻常路”，写别人想不到的。

出示3：我拔，我拔，我拔拔拔……拔了半天了，我的手累得实在没有力气了。（卢旭《“特别”的开学》）

生：“我拔，我拔，我拔拔拔……”写得有意思，读着这句话，就像看动画片一样，搞笑幽默。

师：是的，这种重复式的短句子往往能取得这样的表达效果。你还想到类似的什么句子？比如：吃饭、跑步等。

生：我吃，我吃，我吃吃吃……不行了，我的肚子快要撑爆了！

生：“快！再快！再快点！”教练在不停地催着。近了，近了，终点越来越近了！

师：描写需要将感情、感受融进去，蘸着感情的笔触写出的文字才会打动人。

上述教学中师生关注富有灵性的语句，共同研读欣赏，总结归纳。在轻松快乐的氛围中，发现言语表达的奥秘，提高了语言欣赏和创作能力。作家张玉庭这样描述他的老师：“老师特别欣赏和鼓励我们的参与意识和表现欲望，只要发现我们作文中的‘美与‘妙，‘情与‘趣，总会笑眯眯地夸，这么一夸，不仅夸出了我们写作的兴趣，也夸出了许多好文章。”只要拥有一双赏识的眼睛，多一把习作评价的尺子，就会发现更多的灵性言语。不同学段学生的言语灵性各有特点，低年级的孩子多是奇妙的想象和联想。中高年级学生的灵性和灵气更多在于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为学生的灵性言语“点赞”，破解言语现象后的秘密，将激发起更多孩子的仿写和创造热情，让有“灵性”的言语层出不穷。

三、锐化“言语灵性”，塑造言语个性

童话作家杨野军描述他的童年作文经历时，写道：“童年时，我对什么都好奇。有时听小鸟在树上鸣叫，很想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夜里走路，抬头看着月亮，心里想：月亮怎么老是跟着我？还撒腿和月亮赛跑呢。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夸我作文有想象力。在老师的鼓励下，我学会了发挥想象去写作。我的童话集《月亮上的小白兔》《红房子搬家》都是幻想和想象的结果。”

在老师的“经常”鼓励下，童年的杨野军认识到自己写作中的“想象特长”，于是自觉地发挥“想象优势”进行写作，创作了一系列优秀的童话故事。每个孩子都有独特的“言语灵性”，有的善于联想比拟，有的善于虚构想象，有的喜爱夸张，有的爱好幽默。这些摇曳多姿但并不鲜明的“言语灵性”需要老师的慧眼发现和有意识地引导培养。让学生意识到自己的“写作特长”，促使他们在习作中发挥“特长”，展现自己的“言语个性”。

一个孩子在介绍自己名字时这样写道：“本人姓赵，排在《百家姓》第一位的‘赵，单名一个‘雨字，‘雨过天晴的‘雨。老师读到这些文字之后，立即称赞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有幽默感，夸赞她的介绍有相声表演的特点。这女孩倍感振奋，随后继续写道：“老师问：‘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独特的，可有没有人和你重名呢？同学们议论纷纷，我以高智商镇定回答：‘有，一定有！想想看，我们赵家是宋代皇家，赵氏家族人丁兴旺，怎么会没有重名呢？”

在后来的多次习作中，这个女孩都努力表现她的“幽默感”。瞧，老师敏锐地发现学生的语言潜质，以赞美引导，孩子的言语灵性就自由地伸展开来，悄悄转化成孩子的言语个性。

四、丰厚语言土壤，培育言语智慧

儿童的“言语灵性”需要丰厚的语言土壤滋养，教师不仅要引导学生关注生活中丰富的语言现象，更应当引导学生向教材文本汲取优雅的语言智慧。阅读教学中，教师要善于挖掘文本的语用教学价值，引导学生品味独特语言，感悟言语“佳妙”，借鉴言语模式，开展随堂练笔，引领学生言语灵性向更高处生长。语用练笔要多向名家名作学习，尤其关注经典作品中的“灵性语句”，如“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我和祖父的园子》）“月亮出来了，安详地吐洒着它的清辉……江两岸，芦荡，树林和山峰的黑色剪影，在江天交界处隐隐约约地伸展着，起伏着。月光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花边……”（《望月》）这些精彩的语言值得反复玩味，每次玩味都会给学生不一样的启发和收获。

语言的学习是漫长的濡化过程。薛法根老师说：个体的言语智慧优势潜能只有在长期的言语学习、研究、磨砺中才能得以真正显现和发展。老师应拓宽学生语文学习渠道，广泛开展课外阅读活动。向经典学习，学习经典传承的文化精神，学习经典的表达智慧，在与经典深入对话中培育个性化的言语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