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然有大戏
2016-05-14聂茂
聂茂
〔摘要〕新编巴陵戏《远在江湖》的艺术成就与有待改进之处的讨论。
〔关键词〕巴陵戏评论改进
巴陵戏有近四百年历史的地方大戏剧种,作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岳阳市巴陵戏传承研究院推陈出新,组织精干力量排演了巴陵戏《江湖之远》。这曲戏写的是北宋时期三品京官滕子京被贬为巴陵郡守后,身处逆境却雄心不改,清匪除霸,开办学堂,重修岳阳楼而名垂千古的故事。看完《江湖之远》,感觉这曲戏属于习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所提倡的“有筋骨、有血肉、有温度”的优秀作品。
全剧展示滕之京身在逆境中砺励自我,奋发开拓,高扬浩然之气。他的所作所为,充满天地正气,人生大气。高昂、悲愤、激越的主旋律贯穿始戏中。剧情通过一明一暗两条线推进:明线是滕之京重修岳阳楼,暗线是范仲淹写《岳阳楼记》,他们都是仕途不顺,但都官贬不自贬,贬官不贬志,贬官不卸责,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全剧的核心,是灵魂。滕之京书生意气,明知不可而为之,看起来有些傻,有些可爱,有些执着,也有些愚忠。他似乎活在个人的理想世界中,没有把生活与艺术分开,更没有把现实得失看得太重。如果说,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书写的是天地正气之黄钟大吕,那么,重修岳阳楼,对于滕之京而言,这是他写就的时代大书,是他用心血、智慧、勇气、胆略,写下的酣畅淋漓的人生大书。书写这样人生大书的理由不在虚无的高处,更不是滕之京的一时冲动,而恰恰是距岳阳不远沉入汩罗的屈原发出的“路慢慢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爱国强音,他要把屈原沉江的激愤情怀化为冲天的现实力量,使重修岳阳楼的动机和动力得以更加彰显和突出。
因此,这戏曲取得了几个方面的成功:一是从历史题材开掘出时代精神,塑造了一个有家国情怀和勇于担当的郡守,既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又有强大的现实意义;二是唱词非常雄浑,意境古朴,深厚高远,有着丰沛的人文底蕴和诗意追求;三是舞台布置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该戏在保留传统特色中兼容了歌、舞、诗、画,呈现给观众的是地方艺术的盛宴和时尚审美的大餐;四是表演上强调角色精神气质的塑造,一切从戏情出发,从主题需要出发。没有零乱加塞的表演和为人设剧的“硬伤”;五是音乐设计既坚守巴陵戏与洞庭渔歌地方特色,又融入时代音乐元素,在古朴沉隐中穿透清新明快,在西皮二黄中感受时代气息,达到塑造人物个性、增加听觉美感目标;六是舞美设计体现出简约大气,力戒奢华而不失典雅,虚实相生,写意传神;七是服装设计精准美观,大方得体,歌女的背影演唱增添了戏情的神秘色彩和历史的沧桑感与厚重感,使巴陵戏神韵的地方特色得以彰显。
该戏一开始就制造矛盾冲突;滕之京被贬到巴陵郡赴任,而巴陵的地方官纷纷却要去给湖广镇抚使王钧第拜寿。这些地方官僚对贬官到来的不屑反映出官场的世态炎凉。滕之京由三品降到六品,按现在的说法叫“断崖式的降职”。滕之京到任后并不颓废,仍然表现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派,严肃执法,雷霆风行。滕之京与范仲淹互为知音,惺惺相惜。这条暗线为滕之京重修岳阳楼而请范公作文埋下了伏笔。范仲淹从滕之京的所作所为上看出了中国士大夫们“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忠君爱国的襟怀,并深为感动。
从这个意义上看,全剧尚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一是滕夫人深明大义、为夫分忧有些勉强,当时的女性一般不参与政事;二是滕之京利用“非常规手段追债”有违法,至少是违规的嫌疑,在坚持“依法治国”的当下,这样的施政方式值得商榷;三是债主李百万爱人大闹巴陵府,后来突然同意献捐,十分突兀;四是王钧第的师爷让他替代王钧第执法,要抓捕滕之京,信服力不够;五是矛盾冲突的最终解决依靠所谓的“圣旨到”,过于简单,也不真实,因为皇上未必能看到一个贬官呈报的范公的奇文《岳阳楼记》;六是“拜师贴”应是一个关键的物件,串起滕之京与王钧第的矛盾,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七是王钧第的脸谱化和他手下四个同僚的符号化,让好人一身正气,一出场就知道是好人;让坏人满肚子祸水,阴阳怪气,一看就知道是坏人,根本看不到剧中人物的内心痛苦与情感纠结,更奢谈灵魂的颤抖,冲淡了巴陵戏应有的冲击力。
(责任编辑:蒋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