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陪义在语文性词典释义中的程度

牟彦霏

【摘 要】本文摒弃以往在语文性词典中基义占压倒性地位的词典释义方式，从陪义角度重新审视语文性词典释义。笔者认为，通过此种释义方式编纂的语文性词典，能为中小学生及外国留学生快速准确掌握汉语提供较大方便。

【关键词】陪义；语文性词典；释义

当今中国，词典行业迅速发展。其繁荣原因主要有二：一是中国对中小学教育的重视，二是对外汉语教学的日渐流行。而对于以上两种情况，适用于中低级汉语学习者的语文性词典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从词典释义来看，现今中国语言界大多采用较为晦涩的百科性解释以求准确性。但是对于中低级汉语学习者来说，准确严格的基义解释并不能很好地让他们理解。因此，陪义在此应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一、陪义的地位

义值是布龙菲尔德（1933。1980：182）用语。阿普列祥提出“语义 值”。诺维科夫（1982：97）是在索绪尔思想框架内使用“义值”的，指聚合之中、系统之中一个词的意义，即系统义。莱昂斯（1995：80）用sense（关系义）指同一语言中词位之间的意义关系。我们用“系统值”、“关系值”或“位置值”来概括索绪尔学派这一重要发现或重大贡献。义位（代之以G）是由义值（代之以V）和义域（代之以F）构成的。义值是义位的质，即质义素；义域是义位的量，即量义素。义值是由基义（代之以B）和陪义（代之以C）构成的。基义是基本义值，陪义是附属或补充义值。

陪，就是伴随；在旁做伴，从旁协助。陪义是义位的附属意义、附属语义特征、附属义值、补充义值，《朗曼现代英语词典》解释是“一个词的基本意义之外的含义”。如果说基义是义位的第一级意义，那么陪义就是义位的第二级意义。

陪义比基义通常具有次要的交际价值，但它能提高、加强语言的表达功能。而表达各种附属义是一切语言所固有的表达要素之一，是语言表情达意不可缺少的手段。维诺格拉多夫（1955）认为，词既是思想符号，又是心理感受的标志。许多同义词的差别就表现在陪义上。没有陪义，便没有词义的丰富多彩。不了解陪义，就不会全面认识义位及其用法。它是第二语言学习者不易掌握的。

传统的语义学、词汇学称陪义为色彩（意义色彩、色彩意义、伴随色彩）。英语除了 connotation 外，还用 connotative meaning，偶用 colouring。在我们国内，最早是李安宅（1935）在介绍奥格登、理查兹《意义之意义》时提到了"伴随感情"。后来更多的是受了colouring的影响，除了偶尔叫"联想的意义"（吕叔湘，1947：46 ～ 49），多 叫"色彩"（吕叔湘，同上）、"修辞色彩"（周祖谟，1955）、"感情色彩"（郑奠等，1956）、"意义色彩"（高名凯，1965：207）、"表达色彩"（刘叔新，1990）。现代语义学常称之为"附加义"（贾彦德，1992）、附属义、伴随意义等。阿普列祥（1995/2011：146 -165）"把直接纳入词条注释的词汇意义中的‘添加的（情态的、评价的和表现力的）成分称作附加意义"。大多数语言学家认为，陪义有两类：一类（大多数）是语言性的，属于语义学或词汇学范畴，是静态的、规约意义（常规的约定俗成的意义），如 《现汉》已标出的"兔崽子"是骂人的话；另一类（少数）是言语性的，属于语用学或修辞学范畴，是动态的、非规约意义，其中主要是情感意义，可以称为用义或一种意味（维诺格拉多夫，1960：144），也称为语用意义。（诺维科夫，1982：99 ～ 100）

比起基义，陪义更带有较强的主体性，特别是感情、态度、评价之类的情态陪义更是属于主体感受性的、有倾向性的语义特征。

二、同一词几种词典释义的比较

对“水”这个义位，《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最简单的氢氧化合物，化学式H?O。无色、无味、无臭的液体，在标准大气压下，冰点0℃，沸点100℃，4℃时密度最大，比重为1。”《简明牛津词典》解释为“无色、透明、无臭、无味的液体，氢氧化合物，化学分子式是H?O。”《俄语词典》解释为“透明、无色的液体，纯净的状态是氢氧化合物。”对“太阳”这个义位，《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银河系的恒星之一，是一炽热的气体球，体积是地球的130万倍，质量是地球的33.34万倍，表面温度约6，000℃，内部温度1，500万℃，内部经常不断地进行原子核反应而产生大量的热能。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天体，距地球约1.5亿公里。地球和其他行星都围绕着它旋转并且从它得到光和热。”《简明牛津词典》解释为“地球轨道所围绕的天体，地球从它那吸收了光和热。”《俄语词典》解释为“炽热的球形天体，地球等星球围绕它旋转。”

对“水”这个义位，《现代汉语词典》选择了七个范畴特征，《简明牛津词典》选择了三个范畴特征，《俄语词典》选择了两个范畴特征。对“太阳这个义位，” 《现代汉语词典》选择了十一个范畴特征，《简明牛津词典》选择了两个范畴特征，《俄语词典》选择了两个范畴特征。由此可见，《现代汉语词典》比起《简明牛津词典》、《俄语词典》，向百科性倾斜，它选择的是学科义位或准学科义位。《简明牛津词典》和《俄语词典》比起《现代汉语词典》，向语文性倾斜，它选择的虽然不是普通义位，但是已经把学科义位大大地简化了。

三、同一词不同人的第一反应

为了调查不同人对同一事物的第一反应，从而更好地运用人的条件反射来学习语言，笔者分别调查了不同学院学生对某些事物的看法。

笔者第一次问的是“水”这种事物。首先调查的是文学院与法学院学生，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无色无味的液体”，根本没有考虑到水的化学式熔沸点等；其次，外国语学院学生被问及的是单词“water”，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转化成汉语的“水”，然后联想到“无色无味的液体”，也没有考虑到水的化学式熔沸点；最后，笔者调查了常跟化学式打交道的化学院学生，他们第一反应跟文学院、外国语学院学生一样，想到的是“无色无味的液体”，然后由于长期接触的原因，他们紧接着想到的就是水的化学式熔沸点等因素。

之后，笔者又分别让这些被调查对象讲了自己对“国家”这个词的看法。所有人想到的首先是“人赖以生存的地方区域”，之后法学院学生想到了“阶级统治的工具”。

由此可见，绝大多数人对某种义项的反应不会是百科性的而是语文性的。而对于没接触过化学式的儿童或对汉语尚不能灵活掌握的外国留学生来说，通过陪义对义项进行解释更有利于学习掌握。

四、部分弊端

用陪义进行释义存在很大弊端。

用陪义释义最典型的弊端就是，像虚词、数词、抽象名词、动词、形容词等这些词是无法用陪义进行解释的。

其次，同一词语的同一义位可以指称不同对象或其不同侧面，不能因此说它的义位不同。如，“东西”等泛义词或或“天体”等集体名词可以可以泛指许多不同的对象。

再其次，对于同一义位，不同的人产生的观念或意象也有所差异。如“龙”在中国人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象征，而对欧洲人来说则是一种邪恶的生物。

当然，如果用大量陪义释义对百科性词典当然是不合适的，有失其性质。但是我们在此讨论的是语文性词典，是对于汉语水平不是很高的人士学习汉语准备的工具。这些学习者不需要过于细化，而需要迅速并且形象地记忆掌握。另外，笔者此处所说的词典释义也并不是全部都用陪义来进行，是在基义的基础上适当加大陪义程度。

总之，陪义其中的大多数是社会所公认的。（萨丕尔，1921）甚至陪义的所有类型都是社会用法。（布龙菲尔德、莫利诺，1971）是某一语言社团范围内人们对语言符号的社会性感应。（巴尔胡达罗夫、耐达）陪义是意义的一种社会变体，而不是个人性的。在基础的语文性词典编纂中适当增大陪义的比重，对学习者学习汉语有较大帮助。

参考文献：

[1]张志毅、张庆云，2005，词汇语义学，商务印书馆。

[2]英国朗曼出版公司，1976，朗曼现代英语词典，英国朗曼出版公司。

[3]维诺格拉多夫、库兹明合著，1955，逻辑学，人民教育出版社。

[4]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02，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

[5]牛津大学出版社，1990，简明牛津词典，牛津大学出版社

[6]奥热果夫，1963，俄语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