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红一色——一件乾隆霁红荸荠瓶入藏记
2016-05-14冯玮瑜
冯玮瑜
这些年京城拍卖古董器物类的公司,良莠不齐,好坏参差,只能以某场次而论。中国嘉德是国内拍卖行业的执牛耳者,作风踏实严谨,起码举牌时不会弄个牌来跟你假举,哄抬价格。我素来专一,是中国嘉德的忠实拥趸,一直只是在嘉德竞买器物。好在近来,京城有几家拍卖行,慢慢也做出特色来了,像东正拍卖公司《皇家长物》专场,时有好器物出现。
终于在2014年春拍,东正也吸引了我过去看预展。那一场推出了几件青釉瓷器的绝品,东西实在太扎眼了,轰动行内,引得小女子好像“秋江”里的道姑陈妙常一样思凡动心了,也就追着去瞅瞅。
结果一瞅就“坏事”了,凡心一动,就在东正抱了个霁红荸荠瓶回家了。
那场拍卖,最先引起我关注的本是三只天蓝、天青釉瓶,他们的来头不小,原为恭王府旧藏,而且早在民国初年就由日本山中商会购得或出售过,来源显赫。这几件拍品,我反复上手,真是说不出的喜欢,无奈旁边有人指名道姓等着要看,才让给别人研究。
既来之则安之,在贵宾座位上,我四周瞅瞅看看展柜上还有什么好器物。眼光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右边展柜里灯光下有件霁红釉荸荠瓶,芳华若隐若现。我立即叫拍卖公司人员拿过来一看,竟然明艳动人,刚才显然是被那三件天蓝、天青釉的光芒所掩盖住了。上手细看,宝光内蕴,纯正妍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一刻,就是这种感觉。
既生瑜,何生亮?风头都让青釉瓶抢去了,这件霁红釉,生不逢时,沧海有遗珠啊——我心中暗自感叹。
正在欣赏时,忽然有人叫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广州的鉴藏名家曾波强老师,他也来到预展现场了。我喜出望外,马上拉住一起研究这件荸荠瓶。曾老师仔细看了一回儿,对我说:“从路份来说,如果隽品可以打100分的话,那么这件只能到80多分。”
80分的路份,那是阅物无数的鉴赏家的眼光,世事何曾圆满?80分也是优良了!
霁红又称祭红,霁红釉器是一代名器,因为红釉是最难烧的,特别是在古代,没有科学分析,不晓得“还原烧”还是“氧化烧”的原理,一切全凭工匠的经验和天意。而此瓶釉色匀净,器型优美,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更喜它大小恰到好处,19.4厘米的高度,拿起来上手,不沉不累,易于把玩。这样的尺寸,正是小女子喜欢的,可作文房陈设的佳器。
这场拍卖,以那几件天青釉打头炮,果然开门红!一个天蓝釉双龙耳瓶,拍出了两千多万元的高价,创下了天蓝釉瓷器的拍卖纪录,全场欢声雷动!紧接着,另一件仿汝弦纹贯耳瓶又创下仿汝釉的拍卖纪录。一场拍卖会,连续出现了二个拍卖纪录,实属罕见,小女子有幸现场见证盛事,其中有一件,小女子也曾举了几口价哩。两件拍卖纪录的诞生激动人心,直接鼓动起藏家的参拍意愿。当轮到这件霁红釉荸荠瓶上拍时,由80万起叫,我举牌应价,现场马上就有人跟我争,价格上扬:85万、90万、95万、100万、110万……我迟疑一下,气氛太热,说实在话,这比我心中预估的1∞万底价已高出10万,再举就是120万了。千金难买心头好,谁叫小女子一见钟情,喜欢此瓶呢?就举多一口吧,这是最后一口了,再举就剁手!举了拿不到以后也不会后悔,过了120万就让给别人吧,拿不下来算是有缘没份,我咬咬牙又举起了牌,120万,拍卖师在叫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槌声一响,拍卖师一声“恭喜您!”这件乾隆霁红釉荸荠瓶就这样随了小女子。
雍乾之际,御窑厂烧造各式颜色釉之中,技术最为稳定的是霁红和霁蓝。纵观雍正一朝的内务府造办处档案,烧造瓷器条目中关于以上二者的记载占居大半,可见犹得雍正皇帝的钟爱。
霁红自康熙后期恢复烧造以来,历经数十年之经验积累,至乾隆早期唐英督陶时更趋成熟,画于乾隆三年左右的《陶冶图册》之“琢器造坯”一章对此记载犹为突出,坯房前放置各式霁红釉瓷器多达十余种,可见当时烧造之盛。清中期《景德镇陶歌》有云:“官古窑成重霁红,最难全美费良工。”
乾隆一朝长达60多年,官窑器也有精粗,一般而言,前精晚粗,此瓶属前期唐窑所烧制,器物精致,从每个角度看都规矩周正,没有一丝的变形。最堪玩赏的还是它的霁红釉色,一色纯净,不浮不薄,蕴涵宝光,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致。
此瓶口部稍侈,细长颈,削肩,扁圆腹略显下垂,因其器型形似荸荠而得名。圈足,修足规矩,施褚色护胎釉。瓶身通体施霁红釉,釉面密布细小棕眼,以求摹仿宣红之桔皮纹。器底青花书“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识。
此瓶造型尊贵典雅,曲线优美怡人,霁红一色,纯正妍丽,为乾隆霁红之典范。物华天宝,光风霁月,是其写照。
(编辑/黄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