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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危机信息情报管理初探

2016-05-14刘晓根

党史文苑 2016年6期
关键词:中革军委二局红四方面军

刘晓根

[摘要]伟大的长征是史无前例的壮举,也是一个危机管理的过程。80年前,红军长征之所以能取得伟大的胜利,与党和红军成功开展了危机信息情报管理密不可分。长征途中,党和红军的危机信息情报管理主要是建立高效的信息情报管理机制、建设专门的信息情报人才队伍、建成全方位的信息情报收集渠道。

[关键词]长征危机管理信息情报

美国著名管理大师史蒂文·芬克认为,危机管理是指组织对所有危机发生因素的预测、分析、化解、防范等等而采取的行动[1]p26。而信息情报,是预测、分析、化解危机的关键要素。毛泽东曾把长征中的信息情报管理工作比喻为“搞玻璃杯”。他说:“我们和蒋介石打仗,我们是隔着玻璃杯押宝,看得准,赢得了。”[2]p18长征时任红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徐向前在谈到长征期间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时指出:“在这方面,情报工作功不可没。”[3]长征途中,党和红军的危机信息情报管理,主要是建立高效的信息情报管理机制、建设专门的信息情报人才队伍、建成全方位的信息情报收集渠道。

一、建立高效的信息情报管理机制

长征途中,红军面临的危机主要来自国民党中央军和途经的地方军阀的围追堵截。因此,了解敌军情况,掌握敌军的情报,成为摆脱危机的关键要素。长征伊始,党中央和中革军委都高度重视信息情报管理工作,建立了以中革军委二局为核心,中革军委三局、红军各部队侦察情报机构及白区情报机构为辅,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互相协作的信息情报管理机制。

红军长征出发时,中革军委二局的组织序列是:局长曾希圣,副局长钱壮飞。一科负责破译,仅有科长曹祥仁、副科长邹毕兆2人;二科负责(校)译电,科长李作鹏,译电员有段连绍、陈仲山、叶楚屏、戴镜元等;三科(侦收)科长胡立教,侦收员有李力田、钱江、李行律、唐明、胡备文、贺俊侦、李廉士、刘少宏、雷永通、陈铭兴、叶根等。全局共有侦察电台6部,技术人员30余人,另有警卫分队、运输队、炊事班、饲养员数十人。在长征途中,红军领导层与二局(情报局)通常是形影相随。据时任红军总部一局参谋吕黎平同志回忆,长征中担任红军总部二局副局长的钱壮飞“是侦破敌人情报的专家”,“那时我们几乎天天同他打交道,不是他和曾希圣(二局局长)来一局向朱德、周恩来、刘伯承汇报敌情,就是我们去二局查询情况”[4]p120。

此外,还有中革军委三局(通讯局),负责党中央和中革军委与红军各部队之间的通信联络。长征时中革军委三局的局长是王诤,副局长王子纲、刘寅。红军各部队也都成立侦察情报机构。师以上单位司令部建立了侦察科(处),师普遍编有侦察连,团有侦察排,以机动灵活开展侦察活动,最大限度地掌握敌人的信息情报。党在上海、南京等白区地下组织也尽可能地帮助收集信息情报。

长征危机信息情报机制的高效,还得在于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的良好配合。红一方面军长征的前期,由于刚离开根据地,原有的信息渠道基本中断,加上每天的行军作战异常紧张,很少有时间停下来架设电台通讯联络,更别说耐心细致地侦听敌情。而这时,红四方面军还在川陕根据地,电台有固定位置,红四方面军利用自己的信息优势,给中央红军提供了极大的帮助。1933年秋,廖承志从上海来到红四方面军,他带来了一本敌军密码电报破译法,这本敌军密码电报破译法在长征途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当年红四方面军负责接待廖承志的傅钟后来说:“那本密码电报破译法万分宝贵,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行动企图,我们都了如指掌。1935年春天,当一方面军为了冲破敌人的围追堵截进行‘四渡赤水战役时,情况极度紧张,常常难以架设侦察电台,也多亏有了承志同志带来的破译法,才得以把我们的侦察电台截获的敌军情报,按军委指示,及时转了过去。”[5]p60当时,红四方面军的电台在白天负责截收敌台信号,并将其破译出来。天黑后,一方面军的电台到达宿营地,四方面军的电台马上把截获内容发给一方面军。后来红四方面军从四川西部长征北上,白天电台停机行军,又是红一方面军的电台截收破译敌军电码,再通知四方面军的电台。

二、建设专门的信息情报人才队伍

中国工农红军在初创时期,由于没有无线通信装备和情报人才,各部队缺乏无线通信联络,也无法及时了解敌情,这对红军的生存和发展极为不利。为此,党和红军特别重视信息情报人才队伍建设,并着重从两个方面加强信息情报人才队伍建设。

一是借助敌军人力建设信息情报人才队伍。1930年12月30日在中央苏区第一次反“围剿”作战中,红军在龙冈全歼由张辉瓒任师长的国民党军队第18师,缴获敌军大量装备,其中有一台15瓦功率的小无线电台收报机,该师无线电台报务员王诤、吴如生、韦文宫、刘寅等经过教育志愿参加了红军。1931年1月10日毛泽东和朱德发布命令,以被俘后自愿加入红军的王诤、刘寅等技术骨干为基础,成立红一方面军无线电队,任命王诤为无线电队队长、冯文彬为无线电队政委。红军第一支无线电队由此宣告诞生。值得一提的是,被毛泽东和朱德任命为红军第一支无线电队队长的王诤,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六期通信科,有扎实系统的无线通信技术基础。在长征中,王诤担任中革军委三局的局长,为红军危机信息情报管理立下汗马功劳,被毛泽东赞誉为“我军通信工作的开山鼻祖”。

二是培养自己的情报人才队伍。早在1929年,周恩来便在上海秘密组建无线电人员培训班,并委托苏联帮助训练了一批电台工作人员。苏联的无线电侦破和保密技术,当时在世界上已处先进之列,中国共产党的无线电通讯工作从建立之初,便体现了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本国人员艰苦奋斗相结合的精神。打入国民党高层和特务机关内的中共中央特科人员,也智取了敌核心部门的一些密码本,不仅以此译出许多重要情报,也掌握了其编码规律。为进一步发展壮大红军无线通信技术人员队伍,提高红军无线通信技术人员的专业技术水平,红一方面军于1931年2月10日在江西宁都县小布村,开办了红军第一个无线电训练班。毛泽东十分重视情报人员的培养工作,不仅在百忙之中亲自参加开学典礼,而且还给学员上了第一堂党课,其后还多次来无线电训练班上课,强调通信工作的重要性,提出情报人员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的思想。自1931年2月至1934年10月开始长征,红军无线电训练班和红军通信学校(原称无线电学校)举办了11期,学员都是从各个部队抽调来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青年干部,先后培训报务、机务、电话、司号、旗语等各类通信人员2100人,造就了红军第一批无线电通信人员,并为鄂豫皖、湘鄂西、湘鄂赣等苏区输送了无线电通信人员。

1934年10月,红军通信学校改为通信教导大队,随中央纵队开始长征。在长征路上,通信教导大队克服重重困难坚持办学,边行军边学习,大休息时教员讲课。这些红军自己培训出来的通信人员,被分派到各支主力红军中,他们结合学到的技术和获取的敌情,又加上实践刻苦钻研,终于掌握了破译敌人密电码的独特方式,成为获取敌人情报的主力军,真正成为毛泽东所说的“千里眼顺风耳”。

三、建成全方位的信息情报收集渠道

长征危机管理过程中,虽然从兵力和装备上看,敌强我弱的态势显而易见,但从危机信息掌控这一点来看,却出现了我强敌弱的形势。红军领导层对敌军的战略部署、战役意图和部队动向一目了然;而国民党军队对红军的动态却一知半解甚至一无所知,仅靠飞行员在空中的肉眼侦察,非但雾里看花,更要命的是往往被早已胸有成竹的红军略施小计就上当受骗。例如,为了欺骗敌机的空中侦察,红军在行军途中敌机突然飞临而来不及隐蔽时,部队就在统一号令下来个全体向后转,给敌机造成错觉等。这就形成了对手在明处而红军在暗处的理想局面,从而我军牢牢把握了战场主动权,使得对手处处陷于被动。取得这一关键成果的原因,就在于我方高度重视危机信息情报管理,建成了全方位的信息情报收集渠道。

一是收听敌电台广播,掌握敌我行动信息情报。红军长征时,每个军部(与红军总部一起行动的军除外)均配有一部电台。通过收听敌人电台广播,可以了解掌握敌人的位置和行动计划,也可以了解各路红军的动向。长征中,在红军各部队处于高度分散,敌从空中、地面、水路对红军实施全面封锁的情况下,收听敌电台广播发挥着了解敌我行动的重要作用。例如,1934年底中央红军开始长征时,在对周围和前后方敌情摸不清楚的情况下,主要依靠跟踪敌人的电台广播,了解掌握各路敌军对红军实施围追堵截的情况。红四方面军主力到达陕南后,从敌电台广播中了解到四川军阀正在成都混战,川东北防务空虚,遂决定转兵川东北到那里去创建新的根据地。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对各路红军、红军军团的去向与位置的了解掌握,也大都是通过收听敌电台广播以及各路红军向中央的无线电报告。例如,红二十五军长征进入桐柏山区后改向进入陕南的情况,党中央、红军总部就是从敌电台广播和红四方面军的电台报告中得以掌握的。

二是侦听破译敌密码电报,获取大量有价值的信息情报。长征开始后,敌我双方的军队都在时时运动之中。由于当时国内没有建立有线电话网,蒋介石对国民党各军、各师下达命令主要通过无线电报发送。此刻,军委二局的侦听破译人才找到了用武之地,电码破译工作达到了鼎盛时期,敌军的电令大多数都能截获,破译成功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军委二局破译的情报为红军准确了解掌握敌军行动企图和计划,为红军战略战役战斗行动屡立奇功打下坚实基础。毛泽东曾高度评价军委二局的巨大作用:“二局是黑夜走路的灯笼,我们是打着这个灯笼长征的,没有二局,长征是很难想象的。”[2]p18

三是依靠白区隐蔽战线收集情报。白区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对国民党统治区域的称呼。隐蔽战线,是指中国共产党在白区进行的非法的秘密的斗争。所谓非法,是对敌人来讲的,也即是指敌人不允许的斗争。隐蔽战线的首要任务是收集传递情报。例如,中央红军决定开始长征,就与来自隐蔽在白区的莫雄等人提供的一份秘密情报有很大关系。1934年9月下旬,蒋介石在庐山秘密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在第五次“围剿”的基础上重新调整兵力部署,并在他的德国顾问汉斯·冯·塞克特将军的策划下,制订了一个彻底“剿灭”中央红军的“铁桶计划”。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莫雄、项与年等人历尽艰辛,于1934年10月7日到达瑞金沙洲坝将情报交给了党的临时中央。经过对敌“铁桶计划”和当前敌我态势的分析,临时中央紧急做出决定,发布战略转移的行动命令[6]p55-57。

四是依靠部队武装侦察收集信息情报。长征中,由于红军总的态势是在不停地运动,在战略大转移中随时机动歼敌,因此通过派出武装侦察人员,实施不间断侦察,掌握第一手敌情也是必须的。例如,前进方向敌守军的兵力部署、城防情况,地形、道路、河流情况,民寨社情以及追军堵军兵力、位置情况等等。长征中,各路红军对前方守敌的每一次进攻战役战斗,都要派出武装侦察人员深入白区、深入敌后、深入敌营实施现场侦察,抓捕俘虏获取有关布防情况、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后勤保障以及援军情况,甚至对守军指挥官的姓名、特点和爱好都要一一了解掌握。

五是依靠首长军事调研获取情报。红军首长也身体力行,亲自开展军事调研,以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信息,以便尽早摆脱危机。例如,时任总参谋长兼任中央红军纵队司令员的刘伯承在每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前,都要亲自到一线察看敌情、地形,直接为党中央、中革军委提供重大决策建议。时任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也总是亲临一线,察看地形。例如,红四方面军西征到达陕南的汉水北岸后,时置隆冬季节,面对江面宽水流急,南渡无船,后有追敌的严峻形势下,徐向前亲自沿江察看,下水实探,终于发现在城固县沙河营一段江面可以涉水过河,而决定部队从此渡江,使全军在一夜之间安全渡过汉水。

六是依靠人民群众侦察获取信息情报。红军是广大穷苦人民的子弟兵,这一性质决定了红军长征部队每经过一地,就要解放一地,使那里的人民当家作主。党中央要求,各级党的地方组织要在所到之处广泛发动群众积极行动起来,与敌进行斗争,并通过各种办法获取红军所需信息情报。例如,通过赤区边境县的群众在白区的亲戚、朋友获取信息情报,或是动员对红军有感情的小商贩到白区去做生意搜集情报。时间允许的话还培养一部分苦大仇深有一定阶级觉悟的群众(主要是妇女、儿童)学做情报工作,积极主动搜集和报告信息情报。所以,红军所到之处都能依靠人民群众掌握当地匪情、恶霸势力情况,尤其是敌军去向,堵军设防情况。○

参考文献:

[1]何海燕等.危机管理概论[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6.

[2]徐承伦,曾希圣.识得天书的人[J].党史纵览,1996(2).

[3]罗长青.赫赫战功将堂堂正正人——忆徐向前元帅[N].解放军报,2001-11-12.

[4]吕黎平.红军总部的峥嵘岁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5]孙果达.中央红军长征与情报工作[J].百年潮,2008(4).

[6]王化作,王晋阳.“绝密情报”促使红军踏上长征路[J].北京党支部生活,2011(6).

责任编辑/彭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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