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阿树
2016-05-14芝墨
芝墨
阿树果然没来送我,反而是一束装点着满天星的蓝色花朵由花店的店员送到了我的手里。又是这种花,蓝色,无香,静静地绽放,像是已经风干了岁月的伤。
一只茶杯,两簇蓝色的小花,开水一冲,蓝色渐渐地淡了下去,水也不再纯澈清透。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杯花茶,一本闲书,萦绕的琐事尽数散去,只余下一片静默。
两只调皮的麻雀互相追逐,落在院墙上,灵活的小脑袋转来转去,十分有趣。稍等片刻,又叽叽喳喳地展开翅膀,冲天而去。
与阿树相遇的那一年,我在图书馆里重温鲁迅幼时捕麻雀的故事。阿树将我手中的书夺过去,笑道,迅哥的方法不可行,我试过了,一只麻雀都捕不到。
那时,我与阿树还不熟。猛然被一个大男孩搭讪,我有些不知所措。阿树却是大方,洋洋洒洒地自我介绍一番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划入了我的朋友圈里。
此后,阿树在我身旁,如影随形,被我的蜜友冠了个“跟屁虫”的绰号。阿树并不介意,总是笑呵呵地帮我排队买饭,或是当我说很饿的时候,冒着被处罚的危险翻过女生宿舍楼的院墙,替我送来一盒热腾腾的炒面。
与阿树走得太近,流言蜚语便多了起来。传播速度之快,传播范围之广,让人咂舌之余,又有些不安。我说阿树:“我们是否应该保持距离?”阿树笑笑说,旁人之言,不必理会。一如既往地,阿树等我下课,陪我看书,偶尔,还讲些故事逗我开心,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用宽大的手掌抚摸我披肩的头发。他说我是笨丫头,记性太差。
我无法得到答案,索性便不问了。
情人节的时候,玫瑰与百合的香味弥漫了整间宿舍。阿树也送来了花,蓝色的花,泛着微不可见的紫,是送给我的。卡片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和他的名字,一个在左上角,一个在右下角。
后来的一天,阿树问我,喜欢那花吗?
我说,喜欢啊,幸好不是红玫瑰,否则,我定会将它们栽到垃圾筒里去。
阿树抿着唇角笑,伸手又来抚摸我的头发,说:“你真是个笨丫头。”
相聚的欢乐更能突显分别的忧伤。我与阿树说,离别的时候别来送我,这样,我们便不会悲伤。
阿树果然没来送我,反而是一束装点着满天星的蓝色花朵由花店的店员送到了我的手里。又是这种花,蓝色,无香,静静地绽放,像是已经风干了岁月的伤。
问店员花的名字,答曰:勿忘我。
勿忘我!勿忘我!我微微仰头,看布满云朵的天空。阿树,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是你陪伴我度过了一段容易忧愁的青葱岁月。
时隔经年,早已经断了与阿树的联系。偶尔翻书,书中夹着一片蓝色的花朵,携于指间,悠悠把玩。那张书页,写着花语,勿忘我一一永恒的爱,永不变的心。
其实,早就知道的,关于阿树的心思。只是,彼时年少,他不敢表白,我不敢追问,我们一起将一段感情埋藏在岁月里,尘封,不再提及。
爱上了勿忘我的味道,纯粹,没有香味,微微的涩,一如我们已然逝去的青葱年华。
封泉生摘自《故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