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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传志分合考

2016-05-14许利平

人间 2016年7期
关键词:后汉书

摘要:范晔《后汉书》的“八志”非范晔所撰,是晋司马彪《续汉书》文,由后人补入,所以《后汉书》开版刻书之后有“有《志》”和“无《志》”两大版本系统。关于何时将二者合并学界有两种看法:梁刘昭补并说和北宋孙奭合刊说。赵翼、王鸣盛、李慈铭等认为两书合并始于刘昭;陈振孙、钱大昕、四库馆臣等认为两书合并始于孙奭。

关键词:范晔;后汉书;司马彪;志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3-0000-01

梁刘昭注范晔《后汉书》,以晋司马彪《续汉书》的《志》三十卷补之。但刘昭注补的一百二十卷《后汉书》,在以后的岁月中并未取代范晔九十卷本《后汉书》,而是注补本和原本各自单行。清人王先谦道:“以《续志》补范,昉自刘昭。昭之《后汉书》注固已合志于纪传矣,然此自刘氏一家之学,范书原本则仍止纪十卷,传八十卷,未尝阑入《续志》也。”(王先谦《后汉书集解·述略》)直至唐初,仍然是范晔《后汉书》原本与刘昭《后汉书》注补本并存。据唐太宗贞观年间修撰的《隋书·经籍志》记载:“《后汉书》九十七卷,宋太子詹事范晔撰;《后汉书》一百二十五卷,范晔本,梁剡令刘昭注。”可见当时流传有两种本子。

乃至后来,唐李贤注《后汉书》之后,又出现三本并存的情况,即范晔原书九十二卷(加论赞五卷,共九十七卷)、刘昭补注本、李贤注本,据新旧唐志可知:

《旧唐书经籍志》载:《后汉书》九十二卷范晔撰。 《后汉书论赞》五卷范晔撰。

《后汉书》五十八卷刘昭补注。

又一百卷皇太子贤注。

《新唐书·艺文志》载:范晔《后汉书》九十二卷。 又《论赞》五卷。

刘昭补注《后汉书》五十八卷。

由上可见,到唐朝时,刘昭补注本虽然大多散佚不全,但仍有残存。当时社会上流传三种本子,终唐一代,仍然是三本并存的局面。这种并存的情形应该一直持续到北宋乾兴元年孙奭奏请合刻为止。

真宗乾兴元年(公元1022 年)十一月, 判国子监孙奭上疏:“书志之间,在简编而或缺。臣窃见刘昭《注补后汉志》三十卷, 盖范晔作之于前,刘昭述之于后, 始因亡逸,终遂补全,缀其遗文,申之奥义。至于《舆服》之品, 具载规程;《职官》之宜, 各存制度。倘加铅椠, 仍俾雕锼, 庶成一家之书, 以备前史之缺。”(《乾兴元年十一月十四日中书门下牒国子监》)应该注意的是,刘昭《补注后汉志》三十卷单行本自此出现。同时把这次校定的《后汉志》三十卷补入范晔《后汉书》,于仁宗“天圣二年送本监镂板” (《崇儒》四之六)。司马彪的八志遂成为范晔《后汉书》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没有提孙奭奏请与《后汉志》三十卷合刻的纪传是以那个本子,但据现在的传世《后汉书》本子及史志记载,不难推测,孙奭合刻传志是以李贤注为底本的。《宋史艺文志》载:“范晔《后汉书》九十卷章怀太子李贤注。刘昭《补注后汉志》三十卷。”可见宋时范书原本已经完全亡佚了。

如果宋史记载不误,到宋时,经过淘汰整合,人们最终选择了范晔《后汉书》李贤注和刘昭《补注后汉志》。这有人为因素,也有历史原因。杜佑《通典》述科举考试规定“《后汉书》并刘昭所注志为一史”。 唐人科举规定用李贤注,因李贤以皇太子身份注《后汉书》,自然受到唐人重视,再者经过唐末五代战乱,刘昭注补《后汉书》则逐渐散佚。到北宋时期,刘昭注本散佚更加严重,以至于《宋史艺文志》只录刘昭《补注后汉志》三十卷,而未录刘昭补注《后汉书》,甚至是残卷。于是宋人便把当时流传甚广的范晔《后汉书》九十卷章怀太子李贤注本和刘昭注晋司马彪《续汉书》八志三十卷合刊,成今天《后汉书》。此后传志合一,但志附于传后。南宋绍兴本,元大德本,明汲古阁本,1965 年中华书局点校本皆依此式。而明北监本和清武英殿本把志置于本纪后列传前,仿《史记》《汉书》体例。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乾兴合刻传志不依《史记》《汉书》体例将志置于纪传之间,而是另辟新例,附志于后,这样做是有其原因的。乾兴元年孙奭奏合刻《后汉书》时,已经有宗淳化、景德刻本,孙奭本是在前两个本子的基础上刊刻的,考虑到工本费用,自然要利用以前的刻板,再者,“刘昭《注补后汉志》”不属于范晔原书,将志附于纪传之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明监本有南北之分,南北监本的最大不同就是,南监本是据宋元旧本修补重印,与前代刻本是直接继承的关系;北监本则是据宋元明三代修补的三朝本重刻。既然是另起炉灶的重刻,那么体例上有所改变,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北监本《后汉书》的志被置于纪传之间。一般说来,清武英殿本直接翻自明北监本,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康熙二十五年的殿本《后汉书》是据明北监本重修,而乾隆四年重刻《二十一史》本《后汉书》是据宋本重刻,前者在体例与北监本大体统一是应该的,但乾隆时的殿本并非翻自北监本,何以也采用纪志传的编排次序?产生这种情况,原因有两种可能:一、乾隆四年殿本所据底本原本就将志置于本纪后列传前,二、乾隆四年殿本所据底本虽然附志于传后,但武英殿重刻时,将志移于纪、传之间,以求体例与康熙时的殿本一致。从现存宋本《后汉书》来看,并没有将志置于纪传之间的个例,第一种可能性可以排除,很可能是第二个原因。《后汉书》志的位置问题是《后汉书》传志合并以后就随之产生的问题,虽然合并之初并没有显现出来,但随着历代刊刻,问题最终浮现出来,关于传志的次序问题想必在合刻之初就曾被考虑过,是仿前史的体例,还是便于刊刻附于书后?因各朝实际条件和是非取向不同,产生了两种编排版式。

《后汉书》与《续志》经历了两次合并:刘昭补注《后汉书》是第一次合,孙奭校订《后汉志》是第二次合。第一次合并,并没有为《后汉书》的版本定型,依然有“有志”“无志”两种本子,第二次合并以后,《后汉书》版本最终定型,成为以后历代刊本的楷模。但在定型之后,又出现了新的版本问题,即纪传志和纪志传两种文本形态的出现,从而使《后汉书》的版本更加多样化复杂化。

参考文献:

[1][后晋] 刘昫等.《旧唐书·经籍志》[M]. 北京: 中华书局, 1982.

[2][宋] 欧阳修等.《新唐书·艺文志》[M]. 北京: 中华书局, 1982.

[3][清]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M]. 上海: 商务印书馆, 1937.

作者:许利平:女,凉城县文化局,文博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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