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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趣,大格局

2016-05-14勾禹迪

情感读本·理论篇 2016年7期
关键词:茨威格精神家园传奇

勾禹迪

【摘要】《布达佩斯大饭店》是由美国导演韦斯·安德森执导,拉尔夫·费因斯、托尼·雷沃罗利、西尔莎·罗南、爱德华·诺顿等主演的电影。影片讲述了战争时期一个欧洲著名大饭店看门人的传奇,以及他和一个后来成为他最信任门生的年轻雇员之间友谊的故事。

【关键词】茨威格;精神家园;传奇

“我站在这里向你们所有人致歉,我深感羞惭,因为我的语言代表了正在摧毁这个世界的敌人。战争机器正在让文明倒退,而我的母语,我自己口中的话语,也为之扭曲败坏。”

这是茨威格于1941年在纽约举办的国际笔会流亡成员欢迎会上所发表的演说。次年2月22日,他同他的第二任夫人伊丽莎白·绿蒂在里约近郊小镇的寓所内双双自杀。时值法西斯势力猖獗,这位犹太裔的奥地利作家在他去世前的最后十几年间目睹了他的“精神故乡欧洲”正一步步地走向沉沦,走向自杀;而茨威格本人也遭到纳粹驱逐,先后流亡到英国、巴西;茨威格的作品在1933年被焚遭禁,直到80年代德国才重版了他的作品。

韦斯·安德森在被茨威格及其作品激发出灵感之后,便拍出了这部斩获今年奥斯卡9项提名的电影。这是一部连打酱油的都是实力派的电影——光是那长长的演员名单上一串闪闪发光的名字就足以让我把《布达佩斯大饭店》提到奥斯卡看片名单的第一位。然后疑问便诞生了:这样一部大腕云集的电影会是一部单纯的黑色喜剧吗?如果你对片尾打出的那句话——“Inspired by Stafen Zweig”足够了解的话,你就不难看出这个完全虚构的喜剧故事与茨威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无知如我,第一遍看时便只注意到了它童话般的色调,欧洲风的配乐,以及荒诞派的剧情。

我们的故事是如同剥洋葱般层层展开的。一开始,一个少女坐在纪念碑旁的长椅上读书,镜头慢慢移近书的背面上作者的肖像;接下来,该书作者眼望镜头,对着我们开始讲述这本书的内容;故事到了第三层——也就是小说本身,一个青年作家为写作寻找安静的环境来到了这个昔日繁荣今朝已门可罗雀的布达佩斯大饭店,遇到了饭店主人Zero Moustafa,Moustafa先生邀请作家共进晚餐,并给它讲述这个饭店的故事——此时,电影的主体内容才真正开始。

这种最古老最传统的“口口相传”式叙事结构在现代文学影视作品中已很难见到,倒叙手法都是浪费胶卷。在这个消费速度重于质量的时代,观众需要影院提供的是爆炸性的剧情,他们没有耐心坐下来听你讲冗长的历史故事。于是,这样的叙事方法显然是在向旧时代正在消亡的艺术致敬;更重要的是,这也是茨威格在其作品中的惯用手法。除此之外,在内容方面,《布达佩斯大饭店》也多处影射茨威格本人的经历及其作品风格,在下文中我们会一一细说。

电影名为《布达佩斯大饭店》,实则与匈牙利没有半毛钱关系,它的灵感来源于捷克的一家酒店,拍摄于德国,真正讲述的却是茨威格的故乡——奥地利。这种有意转移地点、由于层层深入的叙事结构而使故事虚构加虚构的做法更使电影具有了浓重的象征意义,因此不能直接说故事的背景就是二战,唯一交代真实历史背景的情节只有两次停车查证,而以D夫人的谋杀案为轴心的故事发展中并没有直接与当时历史背景联系的情节,一切都需要靠观者通过个人历史知识储备来自行观察。举个例子来说,酒店的标志”ZZ”就是纳粹党旗”SS”的变体;爱德华诺顿的军官装扮,阿德里安布劳迪的手枪,威廉达福带外扣型兜子的上衣以及随身带的酒瓶,都是德国军官的象征,而后两者的冷血与恶毒更是对希特勒麾下纳粹集团的讽刺;最重要的,故事的主人公,拉尔夫费因斯所扮演的布达佩斯大饭店的主人Gustav,其实就是茨威格本人的写照,也是茨威格所代表的整个犹太民族的象征。Gustav为人正直、精明、绅士、乐善好施、才华横溢。你也许会觉得监狱门口那场戏拍得有些做作,是故意为了增强喜剧效果而准备的,然而就是这段“多余”的戏反映出了Gustav先生的许多性格特征:他因为仆人没有带古龙香水而一时激动,把他的出身大骂一顿,可以看出即使他身穿囚服,受尽诬陷和侮辱,也要保持气节的高尚,肮脏的外表从来就不曾掩盖他绅士的本貌;在了解到Zero的真实身世后,又冒着被抓的危险,用很长时间来真诚地向他的仆人道歉,在因警报拉响而被迫打断Zero的诗句时还要强调日后一定听他讲完,这都显示出他是一个正直、真诚、讲道义的朋友,同时也表现了他对诗歌的极度热爱,以至于他死到临头还要吟诵几句他最喜爱的诗句。你可以说他文艺得过于矫情,可你又不得不佩服他过人的才华。说实话,那封在监狱里写的信还真把我小小地感动了一番。

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里写过,维也纳人早晨读的日报上刊登的是诗歌和哲学文章,而作家和他的朋友们又经常在咖啡馆见面。维也纳就是这样一个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在那里,高雅文化相当于歌坛巨星,广受民众欢迎。而茨威格在那里,如同Gustav在布达佩斯,是一切的正中心。他一直在那里,直到曲终人散。

另外给我印象很深的一场戏是Gustav越狱后打电话向其他酒店老板求救,穿着彩虹色店服的各大豪华酒店老板在第一时间内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齐心协力赶来援助朋友,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电话铃声一个接一个地响起,回答全部简洁干脆,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是导演在向饱受战火的团结又精明的犹太民族加以致敬,这两种性格特点在集体越狱的过程中又一次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精明,或许是犹太人本身具备的性格特点,或许是因为饱经战乱长期流亡而被逼出来的生存本领。Gustav前一秒还说要永生保存《拿苹果的少年》这幅名画,后一秒便说必须尽快把它卖掉,这份精明多少也透着些许辛酸与无奈。犹太人,他们因精明而富有,因富有而遭人妒忌,因遭人妒忌而遭人迫害,因遭人迫害而变得更加精明。

值得一提的电影的色调和配乐。法国配乐大师Alexandre Desplat是韦斯安德森的御用配乐师,极其欧洲化和风格化的配乐使整个电影保持在诙谐又不失庄重的状态;鲜艳温暖的色调也减轻了战争背景的沉重感,粉白色的酒店外墙犹如童话里的城堡,美得不可接近,这也正是导演的深层用意:美轮美奂的建筑加重了酒店的不真实感,更反衬出故事最后黑白色调所预示的残酷现实。最后,Gustav被纳粹射杀——为了朋友。配乐第一次真正地停了下来,影出奇的寂静,仿佛Gustav和Zero为Seige的死而默哀的瞬间在他自己身上重现了。导演虽然极力用明亮的色彩和幽默的旋律来搏人一笑,却终究掩盖不住因历史的悲哀而造成的那一片刻的沉默。

Moustafa最后对青年作家谈到对他主人的评价:“也许他的世界在他涉足前就已经消失了,但他用他那神奇的光辉,优雅地维持了那份虚假的幻象。”这既是在说Gustav,也是在说Moustafa,更是在说茨威格。Moustafa花高成本换来低利润收回这座过于冷清的酒店,是为了保留那份短暂的快乐时光,维持美好的表象;Gustav在灾祸降临前后,甚至在狱中,都不忘时刻打理好自己的酒店,在战乱频繁的年代,保持着大饭店鼎盛的姿态;而茨威格呢,他的“精神家园欧洲”早已在他诞生前就消失殆尽,在现实面前,他无力反抗,最终选择了自杀,于是他把不屈服于现实的理想化形象不断地寄托到自己的作品中,Gustav最后的英勇就义也是对茨威格式人物形象的再现。

布达佩斯大饭店——“它的确是一片迷人的古老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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