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2016-05-14胡阿祥
胡阿祥
为中国人说“中国”,我们是从高枫的《大中国》说起的;为华夏民族说“华夏”,我们是从儿童歌曲《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说起的;现在为中华民族说“中华”,我又很自然地想起了乔羽填词、徐沛东谱曲、壮族歌手韦唯首唱的《爱我中华》: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歌词中的“中华”,既指我们的民族,所谓“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的中华民族,也指“我们的国家”,所谓“爱我中华,建设我们的国家”。
其实,说起我们祖国的名称,“中华”应该是最具有现实感的了。比如我们的神圣国号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中的“中华”,那是我们国家特有的专名,指的是中华民族、中华人民、中华文化。再往前说,1912年成立的“中华民国”,按照《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的规定,“中华民国,由中华人民组织之”,“中华民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
看来,正是因为带上了“中华”专名,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明显区别于以往“天下社稷”一家一姓的“帝国”国号,比如夏商周、隋唐宋、大元大明大清。这里既然在说“中华”名称,不妨先说说“中华”国号,也就是有关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的掌故吧。
“一重公案”与几番讨论
先说100余年前的“中华民国”国号。1912年1月1日,孙文在南京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职,定国号为“中华民国”。“中华民国”国号,开创了中国国号历史的新纪元,标志着中国历史从“帝国”时代进入了“民国”时代。那么,这形式出新、意义非凡的“中华民国”国号是怎么得来的呢?诸位可能不会想到,这里面还有“一重公案”呢!
1936年10月,鲁迅先生在临终前,写了一篇文章《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文中说道:“至于今,惟我们的‘中华民国之称,尚系发源于先生的《中华民国解》(最先亦见《民报》),为巨大的纪念而已,然而知道这一重公案者,恐怕也已经不多了。”这段话的意思非常明白,即“中华民国”国号“发源”于章太炎也即是章炳麟1907年7月5日发表在《民报》第15号的《中华民国解》。然而孙文曾经在许多场合说:“中华民国这个名词,是兄弟从前创称的。”1918年孙文在《建国方略》中更明确写道,早在1905年,他已经“定立中华民国之名称,而公布于党员,使之各回本省,鼓吹革命主义,而传布中华民国之思想焉”。如此,“中华民国”国号的创称者,到底是章太炎还是孙文,无疑成了大麻烦,成了“一重公案”。因为这里涉及的章太炎、孙文、鲁迅,都是何等重要的伟人啊!
针对这个问题,我曾经专门撰文《有关“中华民国”国号的“一重公案”》进行考证,得出的结论是:“中华民国”国号的提出者是孙文,其过程是:1885年,孙文“始决倾覆清廷,创建民国之志”;1903年,孙文在日本秘密组织军事学校、再到檀香山改组兴中会,所用誓词都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可见“中华民国”国号已经呼之欲出了;1905年,孙文“定立中华民国之名称,而公布于党员”。至于“有学问的革命家”、一代国学大师章太炎1907年发表的《中华民国解》,其贡献是:对“中华民国”国号进行了解释、分析、宣传与光大,从学术上奠定了“中华民国”国号的历史、地理、民族与文化基础,而且章太炎的《中华民国解》引经据典、饱含激情、大气磅礴、士林传诵,于是“中华民国”国号更为中外所知晓。然而有趣的是,对于这“一重公案”,竟连当时之人鲁迅都不甚清楚基本的史实。
再以我们最熟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为例,有些史实还是蛮有意思的,值得了解一下:
首先,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雏形,是1931年11月7日在江西瑞金成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直到1937年9月22日正式宣布取消,历时5年零10个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从形式到内容,都受到了苏联即“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模式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比如成立的时间1931年11月7日,11月7日是俄历的10月25日,这是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纪念日;再如“苏维埃”,直接就是俄文совет的音译,意为会议或者代表会议,这是苏联权力机关的名称,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机关,也是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
其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的提出者是张奚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昭告全世界,是在1949年10月1日。但是大家知道吗,在1949年6月15日开幕的新政协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毛泽东喊出的口号是“中华人民民主共和国万岁”。6月19日,新政协筹备会常委会第四小组讨论时,清华大学教授张奚若提出“人民”与“民主”两词有重复之嫌,新国号以称“中华人民共和国”为好;民主建国会常务理事黄炎培、复旦大学教授张志让则认为,“民主”和“共和”两词没有并列的必要,新国号以称“中华人民民主国”为好。经过多方的讨论,到了9月27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最后确定以“中华人民共和国”为新中国的国号。大家没有想到吧,“中华人民共和国”神圣国号的提出者,竟然不是我们想当然的毛泽东,而是我们许多人可能并不熟悉的张奚若。张奚若先生1889年出生,是陕西大荔县朝邑镇人,早年加入同盟会,参加过辛亥革命,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得政治学硕士学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历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政务院政法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部长、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主任、中国人民外交学会会长等职,1973年去世,享年84岁。
由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的讨论,我们能够切身感受到“中华”名称极重的分量。那么,“中华”名称的来源、取义与使用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呢?
关于“中华”名称的来源,其实很简单:中国+华夏=中华,也就是从“中国”与“华夏”两个名称中各取一字,便组合成了“中华”。上面的两讲,我们已经分别讨论了“中国”与“华夏”,好比一条大河,上游有两个源流,察看清楚了这两个源流,下游也就有了着落。而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华”的取义已经不言自明了,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来做解释,“中华”就是“位于中间的花园”,或者“仿佛花园一样美丽的位于中间的国家”,“中华”的“中”来源于“中国”,主要是个地理概念,“中华”的“华”来源于“华夏”,主要是个文化概念,合在一起的“中华”就是具有丰富内涵的地理加文化的概念,或者文化地理概念。而说到这里,问题的关键就变成了:中华名称是如何使用的?中华指称的对象又是如何演变的?
天文与地理
根据现有文献的记载,“中华”一词初见于魏晋时期,产生的时间应该更在魏晋以前。在魏晋时期的太史令、天文学家陈卓所定的《天文经星》中,有这样一段话:
东蕃四星,南第一星曰上相,其北,东太阳门也;第二星曰次相,其北,中华东门也;第三星曰次将,其北,东太阴门也;第四星曰上将:所谓四辅也。西蕃四星,南第一星曰上将,其北,西太阳门也;第二星曰次将,其北,中华西门也;第三星曰次相,其北,西太阴门也;第四星曰上相:亦曰四辅也。
出人意料吧!原来,这中华一词,起先还是个“天文科普词汇”呢,指的是浩瀚星空中的中华东门、中华西门!那么,天上的中华东门、中华西门在什么位置呢?我们看幅星空的“太微垣图”就清楚了:
这里需要普及一下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常识。中国古人把星空划分为三垣、二十八宿31个星区。二十八宿又分四组,分别用四种动物的形象作代表,即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其中太微垣位于北斗七星以南、黄道以北。《汉书·天文志》里说:“太微者,天庭也。”太微就是天宫的政府官邸,所以其星多以官职命名,如以五帝(黄帝、苍帝、赤帝、白帝、黑帝)座为中枢,周围围绕着幸臣、太子、从官、虎贲、郎位、郎将、五诸侯、三公、九卿、谒者、左执法、右执法,再往外围,就是文武重臣丞相与将军了,即东蕃(也称东垣、左垣)四星上相、次相、次将、上将,西蕃(也称西垣、右垣)四星上将、次将、次相、上相。
我们知道,垣是墙的意思,太微垣这个天宫当然也要有墙,而有墙就有门。比如左执法的东边有左掖门,右执法的西边有右掖门,左、右执法之间的天宫正南门称端门,进了端门就是内屏,内屏四星连接起来,好像五帝座的照壁。至于东、西两边的天门,则分别称为东太阳门、中华东门、东太阴门与西太阳门、中华西门、西太阴门;而具体说到中华东门、中华西门,就是东、西两边开在次将与次相之间的天门。
那么,为什么要以中华命名天门呢?我们注意到,在太微垣这个天宫中,东、西两边各有三座门,中间的门以中华命名,两旁的门则以太阳和太阴命名。阳和阴,古人常用来表示天和地,而天地之间,中国为大,所谓“中于天地者为中国”(扬雄《法言》卷四),但是毕竟“中国”不便拿来命名宫门,于是就从中国与华夏两个名称中各取一字,复合成为中华,从而搭配成了太阳、中华、太阴的宫门系列名称。
众所周知,传统时代的中国人是特别讲究天文与人事对应的。《易经·贲卦·彖传》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就是通过仰观天象,可以占知人间的吉凶祸福。就以三垣为例,观察代表天帝宫殿的紫微垣,可以预测帝王的家事变化;观察代表政府官邸的太微垣,可以预测国家的治乱兴衰;观察代表街市民居的天市垣,可以预测社会的祥和灾异。这就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星占术。比如按照星占术的说法,太微垣的五帝座如果明亮有光,那么天子就威严而且长寿;如果东、西两蕃见有彗星或者星星摇动不定,就预示着诸侯图谋天子。
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中国古人又认为,天与地也是相对应的,《易经·系辞》里就说:“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既然天上有了中华,那么地上怎么能没有呢?还以太微垣为例,在堪舆家那里,太微垣投射到大地之上,就是下面的“太微垣地形之图”:
于是人间社会的宫城、皇城或者都城,也就有了端门、左掖门、右掖门、中华门等名称,以及由中华东门演变而来的东华门、由中华西门演变而来的西华门。
我们再具体到“中华”一词产生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与天宫的中华东门、中华西门相对应,人间的统治者也多以中华作为宫门的名称。比如从历史文献中可以看到,西晋都城洛阳宫中有东中华门,十六国后赵邺都(今河北临漳县西南)宫中有西中华门,北魏都城洛阳宫中有中华门,南朝都城建康(今江苏南京市)宫中有东中华门、西中华门、中华门。南北政权的统治者都以中华命名宫门,可见中华名称在当时的极受重视。
时至今日,最著名的中华门当数南京的中华门。1928年也就是中华民国再次定都南京的次年,改明朝都城南门聚宝门为中华门,并由蒋中正题写了门额。南京中华门现在是国家5A级旅游景区,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城门,有“天下第一瓮城”的美誉。另外,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正阳门北,相当于毛主席纪念堂处,也曾经有座中华门,这座中华门,明朝时称大明门,清朝时称大清门,是明、清两朝皇城南面的正门,1912年改名中华门,1958年因为扩建天安门广场而被拆除。从南京、北京这两座中华门的规模、位置以及改名时间看,我们又能感受到中华名称在现代极受重视的程度。
说到这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什么从古到今,中华名称都受到如此的重视?为什么中华民国开国之初以及再次定都南京之初,北京的大清门、南京的聚宝门要改名中华门?问题的关键其实不在天文的中华,而在地理的中华,不在地理的中华作为门的名称,而在地理的中华逐渐成了我们祖国的名称。
中华作为我们祖国的名称,大体开始于公元三世纪的西晋时期,并且一直沿用到了今天。当然,中华名称通行以后,因为言者的出发点不同,所指称的地域范围也不一样,这种情况,正与中国、华夏两个名称相同,即一般是指全国或者内地,有时也特指中原。我们举些中华指全国或者内地的例子看看。
西晋末年,刘弘上表皇帝说:“今边陲无备豫之储,中华有杼轴之困。”(《晋书·刘乔传》)以中华对边陲,中华是指内地。同样是在西晋末年,陈頵上书王导说:“中华所以倾弊,四海所以土崩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后实事。”(《晋书·陈頵传》)中华与四海为互文,中华是指全国。唐人韩偓诗曰:“中华地向城边尽,外国云从岛上来。”中华与外国对用,中华是指唐朝。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太后宣布了厚颜无耻的卖国政策:“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并于1901年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在这里,中华是指大清,与国是指资本帝国主义列强。从此,中国主权更加丧失,中华民族陷入了更加深重的灾难之中。
文化与民族
值得注意的是,中华这个名称不仅表示一定的地域,比如中原、内地或者全国,而且表示一定的文化与具备这种文化的人群,于是中华又成了文化与民族的指称。
“中华”作为文化的指称,本来是指传统文化;“中华”作为民族的指称,本来是指汉族。我们来看三个例子。
公元383年,氐族前秦的国君苻坚纠集了鲜卑、氐、羌等各族军队80多万,发动了志在灭亡汉族东晋王朝的战争,这就是著名的淝水之战。战争的结果是东晋以少胜多,开疆拓土,前秦一败涂地,国家土崩瓦解。战前的382年,阳平公苻融劝说哥哥苻坚:“国家本戎狄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资治通鉴·晋纪》)这里的“中华”,既指东晋继承的传统文化,而与“戎狄”对称,又自然成了汉族的族称。
公元647年,唐朝皇帝李世民总结他既能“平定中夏”又能“服戎狄”的经验之一是:“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资治通鉴·唐纪》)很明显,这里的“中华”与“戎狄”对称,指的是汉族。的确,李世民“爱之如一”的民族政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比如公元630年,西域和北部边疆各族的君长来到长安,尊奉李世民为各族共同的首领“天可汗”;而等到649年李世民驾崩时,“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翦发、剺面、割耳,流血洒地”(《资治通鉴·唐纪》),这也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自信的“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吧!
公元1367年,吴王朱元璋以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北伐大元。出于对元朝实行的民族歧视政策的痛恨,朱元璋在他发布的北伐檄文中,提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檄文中还说:“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以“中华”对“胡虏”,“中华”自然是族称,其中的主体民族是汉族;而以“中华”对“塞外”,“中华”指的又是当时人所认为的全国。
我们总结一下上面的讨论,可见“中华”名称既常指地域的“中国”,也泛指传统文化,还特指有别于“夷狄”的华夏或者汉族,这正如南宋的《唐律释文》所说:“中华者,中国也。亲被王教,自属中国,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义,故谓之中华。非同夷狄之俗,被发左衽,雕体文身之俗也。”换言之,“中华”名称与“中国”、“华夏”两个名称一样,都具有地理中心、传统文化、汉族主体等多重含义。
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在“中华”名称的多重含义中,所谓传统文化的含义其实最为模糊。一方面,“中华”代表的是“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义”的汉族传统文化;另一方面,非汉民族只要接受了这种文化,也就成了“中华”的一分子。比如鲜卑民族建立的北魏王朝,从地理上说,建都洛阳,拥有中原地区;从民族上说,自称是“黄帝少子昌意之后”;从文化上说,接受并发扬了汉族的传统文化,特别是孝文帝的汉化改革,禁止鲜卑语、鲜卑服装、鲜卑姓氏,要求讲汉语、穿汉服、用汉姓,鼓励与汉人通婚,实行汉人的典章制度,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其结果是,北魏不仅理直气壮地以中华正统自居,而且鄙视对峙的汉族南朝为“僻居一隅”的“岛夷”。再如辽朝本是契丹民族所建的王朝,而辽道宗耶律洪基以为:“上世獯鬻、猃狁,荡无礼法,故谓之夷。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松漠纪闻》卷上)从这层意义上,我们又可以说,文化概念以及民族概念的“中华”,又如一只容器,有容乃大,好像一块磁铁,吸附周边,“中华”名称的伟大意义,也正在于此。
这样的有容乃大、吸附周边的“中华”名称,又为近代以来崭新的“中华民族”一词的应运而生,提供了孕育的土壤。据考证,著名学者梁启超是最早使用“中华民族”一词的。1902年,梁启超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中,首先对“中华”一词的内涵做了说明:“立于五洲中之最大洲而为其洲中之最大国者,谁乎?我中华也;人口居全地球三分之一者,谁乎?我中华也;四千余年之历史未尝一中断者,谁乎?我中华也。”随后,梁启超在论述战国时期齐国的学术思想时说:“齐,海国也。上古时代,我中华民族之有海权思想者,厥惟齐。”可以看出,梁启超的中华民族概念,受限于古代传统的窠臼,起初仍然以指汉族为主。但是很快地,中华民族的含义就有了拓展。1905年,梁启超在《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中特别指出:“中华民族自始本非一族,实由多民族混合而成。”1922年,在《历史上中国民族之研究》一文中,梁启超又形象地比喻道:“凡遇一他族而立刻有‘我中国人之一观念浮于其脑际者,此人即中华民族一员也”,“故凡满洲人今皆中华民族之一员”。也就是说,中华民族包括了中国境内的所有民族。令人欣慰的是,梁启超的这些认识,也是当时许多少数民族的共识。比如1913年,在归绥(今呼和浩特)召开的西蒙古王公会议通电全国申明:“数百年来,汉蒙久成一家”,“我蒙同系中华民族,自宜一体出力,维持民国”。这是第一次在政治文件中,少数民族代表人物共同决议,宣告自己的民族属于中华民族。
汉族与少数民族共同组成中华民族,于是,“中华民族”概念就成了高度凝聚中国各民族奋斗力量的伟大概念,“中华”名称就成了充分体现中国各民族精神文化的美好名称,而“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也就具备了全新的含义,表明国家的主权属于中国各民族,属于中华民族。在此,我们不妨举个反例进行说明。1919年,同盟会会员、留日学生王拱璧在他所编的《东游挥汗录》中说:“犹忆当民国肇造之初,倭人闻我将以‘中华民国名我国,即由著名浪人某固请我民党领袖,易以‘大汉,希冀离我五族。”这段话的意思很清楚,是说某些别有用心的日本人,坚持请求民党领袖也就是孙文孙逸仙,不要称“中华民国”,而要称“大汉”。按照王拱璧的理解,如果“中华民国”真称“大汉国”了,就会“离我五族”,也就是会造成所谓“汉满蒙回藏”五族离心离德,甚至造成国家分裂。由此可见,与我们4000多年文明史紧密相连的“中华”名称,确实具有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回想一下唱响于抗日战争中的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现在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义勇军进行曲》,那一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激起了我们怎样的坚强斗志与不屈精神,而作为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组成部分的“中华”,也确实具有非同一般的大意、美意与深意吧!
总之,历经大约1800年的演变,“中华”名称可谓包容了我们“纵横一万里”的广袤疆域、“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五十六支花”一样的多彩民族,这样的“中华”,我们自当倍加珍爱!
责任编辑:彭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