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华,水墨意境里的古镇
2016-05-14杨新榕
杨新榕
既有山林野趣,又有水乡风貌的韵味,汩汩清泉从村中潺潺流过,古香古色的乡舍与水光山色交相辉映,处处是景,步步入画,闲庭信步其间,悠然之情浓烈得让人心醉……这个充满梦幻的魅力所在,就是闽南历史文化名城泉州的一个古镇:蓬华。
蓬华确是一个地杰人亦灵的所在,在千百年的历史中,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烙下深深的印迹。
蓬华是个梦,梦里山水清雅婉妙,梦里流瀑如泣如诉。沿着南安蓬华镇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走来,烟柳古桥,风帘翠幕,绿树绕拱桥……映入眼帘的真真不是梦境,那些古老村落依山傍水,闽南特色民居栋宇鳞次,水圳池塘波光粼粼,四顾青山浓荫翳如;最喜欢那一座座燕尾高翘的红砖古厝,鳞次栉比在翠绿如黛的林木之间。以前就知道蓬华美,却没有想到竟这么美,特别是雨后,淡淡晨雾如同薄薄轻纱笼罩着古村,一种迷离的朦胧韵味,仿佛水墨画般,一下子将“好色”的我迷住了。
在本地人导引下沿着古镇穿村绕园逛大半天,此时太阳已高挂在一碧如洗的天空。相较之下,我更喜欢雨天,却未必有什么浪漫情怀,无非是懒人惰性;红天赤日下,动动就是一身酸臭汗,黏黏糊糊的好不难受。见我在埋怨,憨厚的导游说,前面的华美古桥非常凉快。我以为是望梅止渴,但总算有了个奔头。急急往前赶了些路,果不其然,人未近古桥,潺潺的流瀑声便在耳边引诱着,喜瀑的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奔去。桥边的那棵千年古松浓荫蔽日,据说树高达40多米,树桩的周长有3.8米,但我更喜桥下千年古枫树,密密麻麻的树冠像一张巨大的伞,人从树下走过,踩着日头透过树叶的碎光,顿有种幻入梦境感。穿过古桥循声到流瀑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水边,捧起冰凉彻骨的溪水往脸上、手臂上喷……身清心自凉!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竟踩在一个石脚印上!退步俯身端详,惟妙惟肖的石脚印不似人为凿刻!据说,当年八仙路经此地,见山光水色风景秀丽,不禁流连忘返,到最后铁拐李便用他标志性的大脚印,在此留下个“俺老李到此一游”的噱头,给后人“欲去需留迹,后会自有期”的念想。除此之外,华美桥附近还有“仙人把盏”、“仙人洞”等胜迹。
古松、古枫、古桥,与溪流深涧相映成趣,给人几多诗情画意,让我有了为之歌吟的冲动。在这座始建于北宋熙宁年间(1068—1077年)的千年单拱石拱桥,长21.4米,宽4.16米,拱长9.50米,作为古时南安通往永春的交通要道,记载了蓬华往日繁华。桥头长方形圭首石碑,碑文阴刻行楷字体“华美桥”三字,出自蓬华历史名人、曾中过解元、探花的黄贻楫于清光绪九年所书。
蓬华的美不仅是苍松古道、小桥流水的风情,不少颇具特色的古建筑,如大演村的“中宪第”,和福林堂、美新堂、新安堂、兴文堂等规模完整的古厝。始建于道光年间(约1828年),面积达1000多平方米的红砖古厝“瑞义堂”让我印象最深,因基祖洪江淮受封中宪大夫,故又称“中宪第”。整座建筑均为砖石木混合构筑,大小房间46间、厅堂9个,红砖铺地,8个天井,石板条铺成的石柱大门刻有两副对联,至今清晰可见。石雕门面,左右两侧均是泥塑雕屋檐,砖雕墙面,大门口前埕皆是石板条铺成,檐角都是原始森林杉木,至今仍红得发紫。正厅屋架采用鸡叠斗,木雕加彩金大漆,厅中神龛及格堵板均是木雕图案镶嵌而成。在闽南古建筑中的天井讲究“四水归堂”,在人们看来水即是财源,所以在整座建筑中开辟出一个或者数个天井,把雨水从屋顶上引下来,等于将财引进自己的家里了。
闽南素来多雨,迷离缠绵的濛濛细雨,在深藏闺中的许多女人眼里就是一幅画,一首诗,一曲歌,一缕理不清的情:“春水碧于天,孤枕伴雨眠。”水珠顺着屋檐落入堂前水池,形成晶莹的水帘,水声澹澹,给人带来了一丝清凉和些许期待。走进最里面那座两层的小木楼,高墙深院,雕梁画栋,雕窗镂门,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绣楼吧!那些深藏闺中的妇人,或曾演绎过离愁别恨的故事,坐在窗后日日守望着外出的郎君,只能将寂寞重门深锁,成了“几度抛珠背人哭,一岁眼泪成一珠”的凄然。
沿着古厝的日字形廊漫步,置身于一种古朴意境中,默默地感受一个家族起起落落的沧桑。厝是闽南特有的红砖土墙,大门“凹寿”、中间天井和五开间三落带双护厝“皇宫”式的结构,屋脊高高翘起的燕尾,都在默默地诉说着主人当年的尊贵和富足。当年建造屋子的青石板、石灰、红砖等建筑材料,先用船从泉州、南安、安溪等地顺晋江西溪运到安溪金谷渡口,再由村民从11公里外的安溪金谷肩挑过来,崎岖山路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工物力,一块长4米多的青石板由16个人抬,需花两天时间才能到达。走访中,听来了一个“撒泡尿赚了十三万六”的有趣故事。据说当年中宪大夫的儿子洪维藩,因军功被闽浙总督左宗棠“委驻香港管理文报局务”,后在香港做生意。有一次正与客商谈一宗生意,时值该商品价格暴涨,客商一开口说给十三万六千两的白银,洪维藩心里已认可,但突然想小便,对方是熟客,所以也不避讳,就到旁边的便桶小解。洪维藩尿完时习惯性地抖了一下身子,对方误以为他嫌价格低,便一咬牙说:“再给你一个十三万六!”洪维藩撒了一泡尿,就多赚了十三万六的白银,因此便将其中一部分用于家乡的基础建设。
繁华落尽是沧桑!尽管古厝昨日无限荣光,也挡不住岁月的无情,已经渐渐显露出破落的危机。迎着穿廊而来的风,几片落叶不时随风拂过,正如我的思绪被鼓噪得迷迷离离一般。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