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规则，触犯了会粉身碎骨

规则与规则不尽相同，有些是“应该”，有些是“最好”，还有一些是“必须”。

我完全没想过，会在高考后第三天，收到这样的私信：

我是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进考场前，我一个小学同学说，她的考场座位正好在我旁边，让我给她抄一下。我害怕会被抓到，就没给她看。后来在路上，她遇到我都不理我，是我太自私了吗？她跟别人说怎么办，别人会不会因此觉得我不近人情，对我有想法？

我直觉反应：高考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第一大考，关于规则，难道不是每个老师、每个考点都三令五申的吗？高考作弊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你将在监狱度过青春，你准备如何和狱友们讲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呢？就说“是考进来的”？

我真正的忧虑不在于某一次考试，而在于要如何告诉你们，规则与规则不尽相同，有些是“应该”，有些是“最好”，还有一些是“必须”。人生有太多的规则不能触犯，就像不能触及电与火。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应该”。这是一种健康的人生态度，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在知道叔父已逝，自己王冠在手后说了一句话：“I'll be good。”言简意赅，一个“好”字涵盖了所有用心与用力，不求尽善尽美，每天进步一点点。但“应该”不是强制，若不这么做，只是懒散怠惰，不是罪，甚至不是错。

处世得体是“最好”。世界太拥塞，人们挨挨挤挤，你的肘撞我的眼——只怪我太矮；我的鞋踩你的脚——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穿细高跟的。要能为别人设身处地，要落落大方地应答，要婉转坚决地拒绝……但这是“最好”，是百尺竿头的更进一步。很多人因为羞怯、因为笨拙、因为生长环境的缺失，一生都学不会。他们没有做到“最好”，但你做到了吗？人人都有自己的硬伤，有一戳就会酥了半边身子的麻筋。

还有一些规则，是致命的、关键的，是强硬的“必须”，不能通融。它们都是深渊，只要你涉足，就毫无缓冲可能地堕落——而这些，也许因为太严峻，家长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比如，吸毒。正常的家长对吸毒知之甚少，他们知道吸毒可怕，但连想都没想过要跟孩子讲。他们以为这件事像天方夜谭那么远，为此警告孩子，就像让孩子警惕马桶里爬出来的大白鲸一样荒谬。而有多少学生，被诱骗着服下掺有毒品的食物、饮料、香烟等，从此走上不归路。

还有，赌博。足球世界杯、欧锦赛来了，跃跃欲试的学生们也会投个注——我见过有大学生一夜之间赢了十几万，从此挥霍无度，到最后高利贷追到他家里去，父母卖掉了一套房子才了事。赌博提供了一种“不劳而获”的幻象，让你以为真有无本万利的事，最后却变成万分付出零收获。

抑或，作弊。中国是一个法制有待健全和完善的国家，对说谎、伪造及作弊，老师说，家长说，但多半轻描淡写。诚实是美德，但偶尔作个弊似乎也稀松平常。我们这些过来人都得承认，在一些莫明其妙的考试里，也抄过或者让人抄过。

规矩是一步步建立的，总有人会迎头撞上。我在校期间的最后一次英语四级考试，共抓出16个作弊者——全部没有拿到毕业证。那是学校第一次用雷霆手段处理作弊，之前当然也大说特说过，但谁也没当真，上了考场还抱着侥幸心理。那16个同学里，有没有人因此改变一生？你猜猜看。

规矩总会越来越严，2015年颁布的《刑法》修正案规定：在法律规定的国家考试中，组织作弊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什么样的前程，什么样的未来，值得冒这样的险？

有些规则只是为你好，你可以拒绝；有些却是金科玉律，像我家的那盏灭蚊灯，每天都会有迷途的蚊子扑上去，噼啪一声，电光石火，粉身碎骨。

我的困惑在于：到底几时跟你们讲这些，太早会吓着你们，太晚我怕来不及；要讲多轻多重，太轻你们当耳旁风，太重又怕激起逆反……